眉娘那丫頭名喚柳芽兒，十五六歲，和楊天恩不相上下的樣子，正是水靈靈的好年紀，放在這個時候，若是夫妻恩愛，懷孕也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照媚娘娘的意思，她相公王大龍和柳芽兒夜夜相處已足半年，可她的肚子始終沒有動靜。
畢竟王大龍沒有做到雨露均沾，家宅之中免不了怨聲載道，作爲當家的眉娘，也是沒有辦法，才帶了柳芽兒過來瞧瞧。
楊天生見沈如玉有事，便不再摟上呆着了，給鳳娘幾人作了揖之後，匆匆離開，照着沈如玉說的去辦了。
這後堂沒了男人，沈如玉便邀請眉娘坐下，順道打量了靦腆的柳芽兒，即便是看到她手臂上隱約若現的異樣也沒吭聲。
“小娘子，是芽兒要看，而不是我，”眉娘以爲沈如玉弄錯了，笑着把柳芽兒推着坐在凳子上，還幫着擼起袖子，擱在了墊子上。
沈如玉直笑不語，拿出紙筆之後，才說道，“大嫂子，可允我問你幾個問題？”
“你說，”眉娘是個乾脆的，一口應下了。
“您坐，”眉娘畢竟年紀大些，她不坐，沈如玉自然也不好意思坐了。
眉娘這才領會沈如玉的意思，坐下了。
沈如玉思忖後，將腦中的疑惑問了出來，“王大哥日常飲酒嗎？可曾喝過花酒？”
花酒，乃逛青樓之意。
沈如玉這麼問不是沒有原因的。
那柳芽兒聽了沈如玉的問題，咬着脣，使勁地絞着手中素淨的帕子。
“喝花……酒？沒……沒有的事兒吧，”花娘支支吾吾地迴應，沒去看沈如玉的眼睛。
鳳娘也瞧出眉孃的異樣，加上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的瞭解，便勸道，“嫂子，你可得說實話纔好。”
“哎呀，鳳娘，你大哥已經改好了，我現在能說啥，”眉娘有些不喜作爲小姑子的鳳娘揭王大龍的短，畢竟逛青樓喝花酒，說出去多少不好聽了一點兒。
鳳娘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索性嘆了一口氣就坐在不遠處了。
“小娘子，你呢也別怪我說話太難聽，我今個兒是帶芽兒過來瞧瞧身子，若是虛了，你給開帖補血補氣的方子，銀子呢，不是問題，”說着，眉娘從袖子裡摸出一錠銀子擱在沈如玉的面前，頗爲傲慢，“銀子呢，我給的起，你只管幫我斷症開藥。”
沈如玉雲淡風輕地瞄了一眼銀子，沒有一絲要將它收下的意思，“大嫂子，不是我玉娘今天不收你這銀子，而是你不說實話的話，就算我收了你這銀子也沒有辦法讓你抱上兒子。”
“你……”見沈如玉非要揪着王大龍逛青樓的事情不放，眉娘剛纔的客氣也一掃而光了，“小娘子，你咋這麼軸呢？”
沈如玉脣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淺淡地說道，“我只是就事論事，不然的話，給你家芽兒開再多的方子也沒有辦法懷上孩子，就就算你們納再多的小妾也是枉然。”
“夫……夫人……”柳芽兒怯生生地說話，可是眉娘正惱着，擡眸便是一記凌厲的眼神，似的柳芽兒根本不敢再說話。
“方子你就使勁開好了，反正啊，我們也不差這點兒銀子，”眉孃的語氣頗爲狂妄，是沈如玉不喜歡的那種樣子。
有錢是很好，可是有錢並不代表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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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沈如玉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不配合，我也沒有辦法給你斷症，您請吧。”
“嘿……”眉娘毫不示弱地跟着站了起來，朝着鳳娘發飆，“小鳳兒，到底咋回事？你不是說這小娘子是個不錯的嘛，咋就這麼難說話呢。”
鳳娘處在中間，感覺自己裡外不是人了。
沈如玉不想她難做，直言道，“大嫂子，說實在話，這方子我可以給你開，你想開多少我就給你開多少，左右是我掙了銀子，可我問您，這樣可能解決問題？再有，我這睜眼瞎般地開方子，可是砸自己的招牌，以後我還要不要坐堂診脈了？這藥鋪我還不能幾許待下去了。”
“這……”眉娘被沈如玉說得回不上話來了。
“我問你這個問題，是出於對您的尊重，”沈如玉不削地掃了柳芽兒一眼，嗤之以鼻道，“即便是您不說，我也是知道的，王大哥不僅愛逛青樓，而且還學了不少手段吧？”
這手段，無非就是男人們以虐待女人爲樂。
柳芽兒雖然長袖遮着手臂，可是不經意顯露出來的傷痕清晰可見的。
正常人家，哪有這樣的閨房之樂，左不過是王大龍逛青樓的時候，學了一招半式的，導致這柳芽兒承受不了。
“瞧你說的，即便是逛青樓也不會導致不能生孩子吧？”被沈如玉說中，眉孃的底氣也沒了，咕噥着以爲沈如玉聽不見似地。
沈如玉不去理會眉娘，而是撩起柳芽兒的袖子，將那老舊鞭傷看了個清清楚楚，“妹子，回頭我給你開個方子，記得每晚都抹上一些，這傷口就能好得快一些。”
這半年來，柳芽兒過得是什麼日子，只有她自己知道，現在被沈如玉說破了這事兒，心酸得眼眶發紅，點頭應下沈如玉的話了。
“哭啥哭，肚皮不爭氣，還曉得哭啊，”眉娘沒好氣地白了柳芽兒一眼，朝沈如玉說道，“小娘子，你到底咋說？我能不能抱上兒子？”
“是不是兒子我不能保證，但你若是說實話的話，興許還能有個一兒半女，”沈如玉想過了，要想掙銀子，自己的名聲得傳出去，現在坐堂看的是小病小痛，沒什麼可傳揚的，倒是看婦科倒是個機會。
本想鳳娘懷上了，這邊口碑也能傳出去，誰想還沒有動靜。
現在順便從眉娘這邊入手了。
“說啥說，你不都知道了嘛，”眉娘撇了撇嘴角，有些不以爲然，“現在找到原因了，那你給開方子治療啊。”
沈如玉看在銀子的份上，提筆後凝神寫下方子。
寫完之後，將其中一張送到花娘手裡，說道，“這個方子還得大嫂子自個兒監督王大哥了。”
“啥意思？方子就是不讓喝花酒逛青樓？”眉娘不敢相信地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