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霹靂巴拉地丟棄之後，沈如玉打開了炕膛，伸手摸了兩把，不見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甫一擡頭，便看到楊天恩猩紅着眼睛站在了門口。
“娘，”楊元寶嚇得往沈如玉的懷裡躲，連看都不敢看楊天恩了。
沈如玉抱着楊元寶慢慢地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直視楊天恩。
“姓沈的，你今天是非要和我們楊家過不去，是不是？”楊天恩渾身發抖地擠出一句話，說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好像都要跳出來了。
“你錯了，天恩，我今天只和你過不去。”
“你……”楊天恩氣得緊拽拳頭，使得沈如玉做好了用‘武力’來解決的準備。
可誰想，楊天恩捂着嘴，轉身跑了出去，推開籬笆門，不見了蹤影。
很快，楊天餘走了過來，看着院子裡楊天恩的東西，嚇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大嫂，這是……這是……”
“天餘，這是我和你大姐的事情，你別攙和，”沈如玉說着，眼尖地發現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她放下楊元寶，大步邁出門檻，走下臺階，扯開被子一角後，撿起了楊天生送給她的繡花鞋。
剛拿起，她便被一股腳臭給薰得鬆了手。
心愛的繡花鞋就這麼掉在了她的腳邊，連撿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了。
好一個楊天恩！
沈如玉差點咬碎一口白牙了，短短几日不見，她還真是把這屋子據爲己有了。
真是沒那麼便宜的事情！
楊天餘認得那繡花鞋，此時看到沈如玉一臉的陰沉，也想到八成是楊天恩造成的，“嫂子，你別生氣，你可千萬別生氣啊。”
“你先回屋，”一股子寒氣從沈如玉的腳底板竄上來，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攔不住她教訓楊天恩了。
楊天餘不敢多說什麼，只是轉身後不放心沈如玉，又回眸望了一眼，知道自己的話起不了作用，只得回了主屋。
這廂，沈如玉等着楊天恩回來，那邊她已經叫了幫手過來了。
來者除了王大春之外，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沈如玉見着面生，不認識她是誰。
“大春姨，大阿婆，你們可得千萬就天恩做主啊，姓沈的要是再在這裡裡作威作福的話，我可沒辦法活了呀，”楊天恩說着，抹起了眼淚。
原來是楊家最年長的長輩，也就是楊富貴父親的大哥的妻子，說白了就是堂奶奶。
“大阿婆，”沈如玉屈了屈膝，客氣地行了禮，姑且不去管這個大阿婆是不是個明理的人。
“嗯……”楊大阿婆揚長了聲線迴應沈如玉，這便使得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大阿婆站在哪裡一邊了。
霎時，沈如玉便覺得有一道犀利的目光打在了自己身上了。
“哎呦，楊大媳婦兒，你這是幹啥？”王大春唯恐天下不亂地笑着開口了，“好歹姑嫂一場，你也不必做得這麼絕，是不是？”
“大春姨，”果然是站着說話不嫌腰疼的，沈如玉看明白了，也能沉着應對，“談不上絕不絕的，我就是清理自己的屋子而已。”
“清理自己的屋子，不必把大姑子的東西都丟出去吧，這傳出去實在是太難聽了。”
“是啊，大春姨，你說得很對呢，我大姑子這麼亂七八糟的，我也怕傳出去難聽，你啊就行行好，別說出去，成嗎？不然的話，有礙我大姑子的名聲，不好嫁人，”沈如玉順着王大春的話，說出了自己丟楊天恩東西的原因。
也順便堵了王大春的嘴兒，省得她出去亂說。
楊天恩的被褥是個什麼情況，一清二楚地擺在眼前，也不是沈如玉捏造出來的。
王春梅被堵得無言以對，臉色頗爲不好看，靠着楊大阿婆不知道嘀咕着什麼。
楊天恩發現沒人幫着她了，居然哭出了聲音，“老天爺，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這家裡還讓不讓人待了呀？真不如死了算了，總比活着受氣來得強。”
這一哭，果然有用。
楊大阿婆朝沈如玉看了過來，正以言辭地說道，“楊大家的，到底咋回事呀？好歹也是一家人，不用把恩兒給逼得往絕路上走吧。”
這話沈如玉不愛聽，“大阿婆，若是我讓天恩收拾一下屋子就是逼死她的話，那也太冤枉我了，您耳聰目明，可曾聽過我一句讓她去死的話？還有，您瞧瞧這些被褥，上頭的污血可是入得了眼？若是您瞧不見，淨室裡還有沒有洗的月事帶，我可帶您進去瞧瞧。”
沈如玉就是故意堵楊大阿婆的嘴，讓她沒有辦法爲楊天恩狡辯。
事實擺在眼前，誰還能把黑的說成白的？那可真是瞎了眼睛了！
楊大阿婆自然不會承認自己睜眼說瞎話，瞧着被褥上的污物，側首朝楊天恩問道，“恩兒，你咋地回事？你要是忙得沒有時間收拾，大可喊一下你大春姨，她肯定會幫你的。”
瞧瞧，這楊大阿婆果然是會說話，直接將楊天恩那懶惰的本性說成了繁忙。
楊天恩像是被點撥過了似地清明過來，“大阿婆，這幾天也確實忙，爹爹地裡頭種了不少黃瓜，我這不是幫着搭藤嘛。”
“嗯，我知道你是個勤力的，可是你大嫂未必知道啊，所以啊你得把話給她說清楚，”楊大阿婆倚老賣老，還真以爲沈如玉啥也聽不懂似地。
“大阿婆說的是，是恩兒愚笨，”楊天恩說着，朝楊大阿婆屈了屈膝，委屈地嘟起了嘴巴，“可是大嫂未必聽我的，還請大阿婆做主了。”
楊大阿婆點了點頭，還拍了拍楊天恩的手背，伸手撫了下額頭上的抹額，一本正經地朝沈如玉看了過來，“楊大家的，既然事出有因，你把恩兒的被褥都收拾回屋把，姑嫂是一家，哪有隔夜仇啊。”
這明顯就是讓沈如玉示弱了。
既然把楊天恩的東西都給丟出去了，沈如玉就不會想着再請她回來，更不會息事寧人了，“大阿婆，我想天恩是沒有弄清楚我的意思，那我就再說一遍吧……”
沈如玉頓了一頓，笑得雲淡風輕，“我這屋子，不想給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