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拿了個刀,逮住老鼠便是一刀刺了進去,頓時,鮮血灑了一地,畫出了一條鮮豔的射線。
“老婆子……”楊富貴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過來,快得讓沈如玉來不及收拾手中的老鼠,她擡起頭朝楊富貴尷尬地笑了笑,“公公,婆婆好像在右偏房。”
楊富貴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沈如玉手裡的老鼠身上,嚇得腳步一哆嗦,折身走了出去。
“膽子真小,”沈如玉喃喃自語,想着楊天生沒東西吃,便囉嗦地收拾了老鼠,將少得可憐的肉切下來,放進了澆了水的鍋裡,然後打開後門,想扯兩把香椿做料,結果,手底下撲了個空。
奇怪,好好的一顆香椿樹居然凸了,只剩下乾巴巴的樹枝。
沈如玉有些敗興,鬱悶王春梅到底是怎麼當家的,搞得家裡揭不開鍋,就算有吃的也不給兒子和孫女留一點,真是夠可以的。
就那麼點老鼠肉,都不夠楊天生這麼大個老爺們塞牙縫的,何況還有一個楊元寶。
早知道這樣,下山的時候就抓及條泥鰍帶回來了,總比沒東西吃來得強。
“大嫂,好香啊,再燒什麼吃的呢?”楊天餘脆生生的聲音傳了進來,話音剛落下,人就跑進來了,打開鍋蓋一看,只有幾條肉絲兒在盪漾。
“天餘,家裡還有什麼可以吃的嗎?”沈如玉已經無能爲力了。
“大嫂,娘把你今天用來燒米糊糊的葉子都摘下來了,這會兒應該曬好了,可以拿過來吃嗎?”
燒米糊糊的葉子?沈如玉的腦子裡閃過‘香椿’兩個字,整個人都不好了,“東西在哪兒呢?”
“我馬上去拿過來,”楊天餘倒是利索,很快就拿了一籮筐切得細碎的香椿送到沈如玉的面前。
剛剛還抱有一絲僥倖的沈如玉徹底不抱希望了,這香椿葉子只能吃嫩尖兒的,這下和老葉子都被切了,想挑一點出來添補一下都沒有辦法了。
“婆婆切得吧?”
“嗯,娘說了,這東西好吃,都摘下來曬乾了以後可以燒湯吃,”楊天餘看到鍋裡沸騰的香湯,忍不住流口水,“嫂子,你給放點兒這個,我就着湯吃點兒。”
“真要吃?”沈如玉看楊天餘也是個可憐樣,便心軟了,“都混在起了,吃得澀嘴兒,還是算了吧。”
“沒事兒,嫂子,我晚飯沒吃飯,”楊天餘可憐巴巴地揉了下肚子,在沈如玉還沒點頭,就抓了一把香椿丟下去了,然後做了個鬼臉去竈後燒火去了。
不得不說,那鴿子的湯底兒的確很香,加上老鼠肉,沈如玉自己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將那幾根老鼠肉撈上來之後,加了點香椿就給楊天生端過去了,而剩下的,楊天餘自己盛。
房裡,楊天生看到肉絲兒,不禁一愣,“打哪兒來的肉啊?”
“你只管吃就是了,”沈如玉陪着楊元寶,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有些破舊,便去開箱看看,有沒有好一點兒都布給這孩子做身衣裳。
可結果,開了箱之後傻眼了,裡面除了幾塊石頭之後,啥都沒有。
難怪王春梅甩臉子了,這沈家也太小氣了,雖說是養女,也不至於連塊布都捨不得陪嫁吧。
居然用兩塊石頭撐場面!
“玉娘,這是老鼠肉?”
楊天生居然連這老鼠肉都吃的出來?沈如玉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承認道,“家裡沒吃的了,我就地取材罷了。”
楊天生聞言,嘴角抽搐了兩下,看到她的裙子有些血跡,莫名地感覺心疼,“你自己殺的?”
“嗯呀,”沈如玉沒覺得不妥。
“爹爹……”楊元寶怯生生地揚聲喊道,“娘可厲害了,在山上的時候,她給我烤了好多好吃的魚呢。”說完,還不忘舔了舔嘴角。
楊天生揉了揉楊元寶的頭頂,一臉寵溺,“爹爹知道娘很厲害了。”
楊元寶甜甜一笑,抱着枕頭樂得翻身玩。
此時,沈如玉發現楊天生看自己的眼神多了絲異樣,她便若無其事撇開頭,擼起袖子收拾屋子了。
楊天生看着沈如玉幹得熱火朝天,腦子裡怎麼也無法將她和之前那個呆笨的女人聯繫在一起?
難道說是她通了心竅,突然變聰明瞭?
“別看了,我臉上沒長花,”沈如玉察覺那眼色越發得炙熱,索性回頭嗆了過去。
真是的,這樣看着她,還怎麼幹活?
“你過來一下,”楊天生訕訕地斂回了目光,有些不自在,臉上掛着憨厚的笑容,讓沈如玉難以拒絕。
“咋啦?”
楊天生從衣襟裡摸出一個荷包送了出去,說道,“這裡有五個銅板,你明天拿去買點米,給咱們寶兒弄點吃的,看着這兩天都瘦了。”
“好,”沈如玉不客氣地接下了,畢竟楊元寶不能沒東西吃,不過對這錢的來路,她還是要先弄清楚,“這錢……”
“打獵的時候碰上了個前村的熟人狗蛋兒,說是空手而歸肯定要被家裡人罵,所以拿了五個銅板找我買了只鴿子,我看都是熟人,就答應了。”
原來是這樣,那用起來也是心安理得一點了。
剛把銅板收好,蘇輕羽發現楊元寶靠在炕上睡着了,給她蓋好被子之後,爲今晚怎麼睡犯難了。
她和楊天生是夫妻,同牀共枕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好在楊天生看着並不討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去打點水沐浴,”填了肚子的楊天生滿足地抹了一下嘴,從沈如玉身邊經過時,一股血腥味更重了。
“你等等,”沈如玉走了上去,站在楊天生的身側,朝褂子裡面去了,她伸出一個手指頭挑開了,一道很長的疤橫着穿過他的背。
楊天生想躲,可是沈如玉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粗布褂子,“撕拉”一聲,布料被撕了下來,那條帶着血絲的疤赫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這粗布原本是比較結實的,可楊天生日日穿在身上,被汗水浸着,時間久了,再結實的布也廢了。
看到那精壯且麥色的身子,沈如玉羞怯地躲開了目光,蠕了蠕嘴脣,定神道,“你趴在牀上,我給你看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