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童子鬼全被當場斬殺,造化爐又吸收了八道赤紅火焰。
王七麟凝神看向造化爐。
不知道什麼時候,龍腦香和封存其中的一口乾達婆神氣煉製成功。
造化爐上飄蕩着一樣東西:一個赤足穿白色長袍的俊秀小人,小人閉着眼眸盤腿坐在一塊龍形小牌子上,小牌似木似玉,表面光芒波動。
王七麟第一眼看去是從側面看到的,所以他沒看出龍形小牌的真身,在他看來就是個俊秀小人騎着一條龍。
隨着小人轉動,他纔看清原來這龍形是個小牌子。
他不着急將這兩樣東西取出來,先將柏大江給抓了起來,說道:“小心防備外面的人殺進來。”
謝蛤蟆笑道:“無量天尊,七爺放心就好,老道士剛纔動手之前先扔出了一張天圓地方符,這屋子裡面的普通聲響傳不出去。”
王七麟愕然:“那你不讓我用聽雷?”
謝蛤蟆耐心解釋道:“普通聲響傳不出去,可是聽雷發出的驚雷聲卻不是普通聲響,靠這符籙形成的結界是擋不住它的。”
得知這屋子現在有結界阻隔,王七麟放下心來,他抓起柏大江就是一巴掌。
二話不說,先揍他一頓!
柏大江被他拳頭給揍的哇哇大叫,等他停下手後謝蛤蟆又上來了。
老道士比王七麟要狠,一巴掌抽在他臉上讓他吐出半口牙齒,新漢朝沒有種牙技術,他以後估計只能喝稀的了。
三人接力賽,輪着上去揍了柏大江一圈,把柏大江揍得慘叫不已:“停停停下!受不了了,三位爺我受不了了!你們放過我吧,饒命,你們饒我一命!”
最後出手的徐大看到他口鼻耳朵都在流血,只好悻悻的收起拳頭,再揍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八喵看的眉飛色舞、尾巴搖晃的飛起:對,帶勁!就這麼打他!打他心窩子!打他褲襠子!
唉,爹你沒吃飯嗎?你怎麼這麼軟?唉,徐爺你看着老大的塊頭,三拳都沒打死他,原來是個銀樣鑞槍頭!
徐大停手它沒熱鬧瞧了心裡頭很不樂意,站起來擼了擼小胖爪親自上場,岔開腿騎在柏大江脖子上給他安排了一套喵喵拳。
喵的他是鼻青臉腫。
旁邊的白石蓮怯怯的問道:“大人們,能不能讓小女子去泄瀉火?”
徐大拍了拍屁股道:“去吧。”
白石蓮給柏大江翻了個身,擡起腳狠狠的踢在他屁股上。
咬牙切齒。
死命跺腳。
王七麟覺得她心裡頭踢的和腳上踢的不是一個人。
一番蹂躪,柏大江一時間只剩下出得氣沒了進的氣。
樣子很慘。
王七麟打他可不是因爲性情殘暴也不是想要發泄,而是給他一個下馬威,這就跟衙門的殺威棒一個道理。
打完了後他蹲下問柏大江道:“願意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柏大江奄奄一息的說道:“大爺,你有問題你問呀,你什麼都不問上來就打我,我怎麼回答?”
王七麟冷笑道:“我若是不上來就打你,你會這麼老實的回答我的問題?”
柏大江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委屈的說道:“你不先問我試一試,怎麼會知道我的回答不老實呢?”
王七麟問他:“那你狗日的告訴我,這是哪裡?”
柏大江立馬說道:“這是連線莊子。”
態度沒的說,於是王七麟又甩了他一巴掌:
“我不知道這是連線莊子?我問的是咱們現在處的地方!是!哪!裡!”
柏大江叫道:“這就是連線莊子,這莊子很怪,到了午夜時分便會誕生出一片新天地,也是連線莊子,與另一邊的連線莊子一模一樣。”
謝蛤蟆眼睛一眯說道:“化外天地?這裡竟然有一方化外天地?怪了!”
他給王七麟解釋道:“七爺你猜錯了,不是村子修煉成妖,而是這裡有什麼修成了神通,誕生出了一方化外天地。”
王七麟問道:“化外天地是怎麼回事?怎麼出去?”
柏大江搖頭道:“在下也不知道,這莊子詭異的很,要出去的話得焚香禱告,然後走出大門站到街頭,閉上眼睛等待……”
“瞎扯呢,七爺,繼續打他!”謝蛤蟆不耐的打斷他的話說道。
王七麟毫不猶豫的舉起巴掌。
柏大江被打怕了,他叫道:“好,你們打我、打死我吧!”
“你們打死我你們就出不去了,那陪我一起死在這裡好了,我一個人讓你們三個人、不對,是四個人給我陪葬,這是一筆大賺的買賣!”
謝蛤蟆冷笑道:“你這是墳頭燒窗紙糊弄鬼呢?沒有你我們就出不去了?就這麼一方小小的化外天地能困住道爺?笑話!”
“這方化外天地是莊子頭上那五先生廟中的陰神修成果位而開闢出來的,對吧?”
“要回去很簡單,你剛纔說對了一半,那便是需要焚香,但不是在這破屋子裡頭焚香,而是去五先生廟裡焚香,屆時說出心願,廟中祭祀的一目五先生便會將人送出去,對吧?”
柏大江冷靜的說道:“當然不對。”
他迅速的改變了話題,看着三人道:“老頭和這位又高又壯的兄臺一起叫你爲七爺,那在下大概知道你們身份了,你是平陽府新任的聽天監鐵尉王七麟?這個老頭和這壯漢是你麾下哼哈二將謝蛤蟆和徐大,是嗎?”
王七麟笑道:“你的見識還不錯。”
他們三人做了簡單的易容,可是身材與年紀沒有改變,所以先前他們被趙榮生和下九門看破身份並不算什麼稀奇事。
聽到這話,被白石蓮扣在手中的小童子猛的掙扎着叫道:“老爺爺說的對,要出去就得去五先生廟焚香禱告!”
柏大江頓時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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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麟饒有興趣的看向小道童,小道童頓時跪下了:“啓稟大人,小子叫鄭來峰,是被他們強行邦來的一個小乞丐。”
“大人們此次前來一定是要查詢什麼,小子願意爲大人們鞍前馬後,只求你們離開的時候帶上小子!”
原本奄奄一息的柏大江一聽這話立馬來了精神,他怒瞪雙目想衝鄭來峰呵斥兩句,最終卻沒有動作,還是又躺回了地上。
王七麟看向童子問道:“鄭來峰,你想離開這裡回到外面的世界?”
童子跪下砰砰的磕頭:“求大人們發慈悲將小子帶出去!小子給三位大人磕頭了!”
王七麟道:“你在外面世界是小乞丐,吃不飽穿不暖,在這一方天地裡卻是個道童,有吃有喝,那你爲什麼想要回到外面的世界?”
小道童聽到這話哭了起來,他說道:“江大師每半年就會換一個道童,在小子來到這一方天地後他已經換了兩個,我是第三個,大人們知道前兩個道童去哪裡了嗎?”
說到這裡他開始流淚:“已經在剛纔被你們斬殺了!”
謝蛤蟆沉聲說道:“他們都被煉成了冥福人,對嗎?”
小道童哭着點頭。
柏大江吞了口唾沫,看向謝蛤蟆的目光有些畏懼起來。
徐大好奇問道:“道爺,什麼叫冥福人?”
謝蛤蟆道:“你最好別知道,否則我怕你忍不住現在就打死這個柏大江。”
王七麟說道:“是將人的皮給剝下來,做成模型人?”
他看到那些栩栩如生的童子和這屋子裡栩栩如生的姑娘時候,便猜出了它們的真身。
謝蛤蟆苦笑道:“若是這麼簡單,這個小道童會如此恐懼?”
小道童鄭來峰繼續哭着點頭。
謝蛤蟆說道:“你們別問太多了,這門邪術非常惡毒,與蠱術有關。”
“老道士只要告訴你們,這些人不是被剝掉了皮,不信你們去看,它們的皮膚非常完整,身上壓根沒有傷口。”
“簡單來說吧,他們生前被人餵食了秘藥,然後又放入體內一枚蠱蟲,蠱蟲孵化,從五臟六腑開始吃起,吃盡血肉,期間它會像蠶一樣吐絲,最終這些絲線塞滿人體……”
“吾草大爺忍不了!大爺非得弄死這狗草的不行!”徐大聽到一半便受不了了,握着拳頭去抓住柏大江的脖子就要砸他的腦袋。
王七麟攔住他道:“住手,你要打死他嗎?打死他咱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他扭頭衝柏大江笑了笑,壓抑着怒火輕飄飄的說道:“本官有個手下是南疆金蠶蠱一脈的神女,等本官帶你出去,會將你送給她玩。”
大冷的天,柏大江額頭上頓時冒出冷汗。
汗水嘩嘩的往下流淌,竟然衝開了滿臉的血跡。
白石蓮抓住機會上來踢了柏大江兩腳:“我本來以爲你讓我午夜來這村子,只是起了色心,想要睡我!”
“原來你不光想要我身子,還想要我命!你想睡完了我把我也變成這個**人是不是?”
謝蛤蟆將她拉開,說道:“是冥福人,不是**人。”
王七麟問道:“這冥福人到底什麼東西?怎麼會有這麼邪惡的東西?”
謝蛤蟆說道:“算是一種上古秘術,春秋戰國以前,天地混亂,儒道聖人未出,無有教化者,所以出現許多邪惡又暴虐的制度,比如殉葬。”
“冥福人便是殉葬所用的人,因爲它是用來給亡者聚攏冥福所用,故而有了這麼個稱呼。”
王七麟一聽這門邪術牽扯到上古時期,就知道肯定跟刑天祭脫不開干係。
他對鄭來峰說道:“你放心好了,我們離開這方化外天地之前一定會帶走你,而且出去後會將你妥善安置好。”
小道童感激的磕頭:“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大人們有什麼疑問可以問小子,小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七麟正要說話,謝蛤蟆舉手搖頭道:“不,七爺你問柏大江,讓小施主做監督。有些問題小施主未必知道正確答案,但他在此地耳濡目染,能判斷出柏大江是否說謊。”
徐大笑道:“這法子妙呀,道爺不愧是老江湖。”
王七麟坐在柏大江對面說道:“我來問你來答,你若是骨頭夠硬可以選擇不回答,到時候我會折磨你,看看是你骨頭更硬還是我手中這把雷擊桃木劍更硬。”
他亮出聽雷拍了拍柏大江的臉,問道:“你在刑天祭中擔任什麼位置?”
柏大江死氣沉沉的說道:“能藥令。”
道童點頭,王七麟又問道:“這方化外天地是怎麼回事?”
柏大江嘆氣道:“大人,關於這個問題我未必回答的準確,因爲我也不知道具體答案。”
“根據我所知,這方化外天地確實與村口的五先生廟中的一目五先生有關,好像是這莊子以前有一位連線師,這連線師很歹毒,他看中這地方的風水,想用莊子裡的人拼湊個東西。”
“最終他等到了這機會,大約二十年前地牛翻身,莊子風水大變,連線師想害死村子裡的所有人,用他們的屍體拼湊出個什麼東西來。”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村口五先生廟中的一目五先生修出靈智,它成爲這裡的土地神,祭出了這方化外天地用來庇護村民。”
“可是村民們逃進這方化外天地的時候過於着急,他們帶上了糧食帶上了金銀細軟甚至帶上了鋪蓋,卻唯獨沒人帶上香燭!”
“沒有香燭便不能去五先生廟去焚香祭祀,不能祭祀禱告他們便出不去。”
“剩下的事情您應該猜到了,這方天地裡頭的土地並不是真正的土地,不能用來種植糧食,村民們坐吃山空,哪能活多久?最終沒用多少日子,逃進來的百姓便化爲枯骨!”
王七麟不知道這說法的真假,不過小道童和謝蛤蟆都沒有出聲,他便接受了這說法繼續問道:“現在刑天祭有多少人在這裡面?”
柏大江閉上眼睛。
王七麟抄起聽雷劍便抽在他的迎面骨上。
老話說的好,打中迎面骨,神鬼也得哭。
聽雷劍可不是一柄木劍,它是被造化爐煉過的雷擊桃木劍,觸手沉重,無堅不摧,比鋼劍還要剛!
這一下子抽上去直接把柏大江打哭了,他抱着迎面骨在地上翻滾起來:“啊啊啊,疼煞我也疼煞我也!你爲什麼打我?爲什麼突然就打我?”
王七麟厲聲道:“誰讓你不回答我的!你不是有骨氣嗎?好,那我就看看你的骨氣有多硬!”
柏大江哭嚎着叫道:“我不是不回答你!啊啊好疼疼殺人也!我是在心裡算計!這裡麪人太多,我得算計一下才能給你答案!”
王七麟一怔,有些尷尬。
徐大卻喝道:“打得好!”
他衝柏大江怒道:“這下是給你長教訓、立規矩!既然你要在心裡算計人數,爲什麼不先告知我們?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這話沒有聽過嗎?這次你捱揍全是自找的!”
八喵使勁點頭:對,就是自找的,使勁打他!使勁啊爹,打斷他狗腿!
想到這裡它低下頭琢磨起來:不對,六的腿纔是狗腿,這個壞人的腿怎麼能叫狗腿?說他的腿是狗腿豈不是侮辱了喵爺的小六兒?
想到這裡它勃然大怒,跳上去騎在柏大江脖子上又是一套喵拳掏了上去,掏的柏大江鬍鬚亂飛,最後他的下巴比這會徐大的腦門還要乾淨。
謝蛤蟆和徐大看到後擊掌誇讚:“八喵不愧是靈獸,天生正義,它也看不下去這人渣了!”
“喵爺厲害,爲民除害啊!”
王七麟將八喵拖走,八喵伸出一支前爪死死的指着柏大江,眼神很彪悍:要不是喵爺的命運頸後皮讓爹給拎住了,你今天死定了你!
小道童看的眼神發直:“這隻貓貓,好厲害!出去以後我也要養一隻貓貓!”
八喵落地後用後腿站着、用尾巴撐着,板着臉眯着眼,兩個前爪掐在胸前,特別兇。
王七麟踢了柏大江一腳道:“少在這裡裝模作樣,說,你們這裡面多少人?”
柏大江叫道:“四十八人,六令中各自派來八個人在這裡面!我是太藥令下的一名能藥令!”
刑天祭分爲六部一祭酒,其中六部是太史、太祝、太宰、太藥、太醫、太卜,一祭酒就是博士祭酒。
其中六部之中各有一名掌舵人,分別是太史令、太祝令、太宰令、太藥令、太醫令、太卜令,博士祭酒的掌舵人則叫太上祭酒。
王七麟又問道:“六令之中,有沒有人在這裡面?”
柏大江慘然一笑:“我倒是希望有在這裡的,到時候讓你們見識見識刑天祭的厲害。”
小道童叫道:“他胡說、他胡說,太上祭酒就在這裡!”
柏大江也叫道:“大人問的是六令,並沒有問太上祭酒!”
王七麟心裡一緊,他伸手將劍貼到了柏大江胯下,低聲笑道:“咱們的能藥令大人還在這裡耍心眼、玩小聰明呢,看來他對當前的位子不滿意吶,你是不是不想做能藥令,想做不能人道令?”
徐大嘿嘿笑道:“這方面大爺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大爺有辦法讓他變成吃藥不能人道令!”
這話一出嚇得柏大江趕緊捂襠夾腿彎腰曲背做蝦米狀:“不!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我沒有說過謊,我一直沒有說過謊!”
王七麟問道:“太上祭酒叫什麼名字?什麼身份?有什麼神通?現在在哪裡?”
柏大江說道:“我不知道他名字,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士倫先生。”
“他是太上祭酒,他的神通我也不清楚,我地位太低,沒見過他出手!”
“現在在哪裡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他是太上祭酒,神龍見首不見尾啊,我一個小小能藥令怎麼能知道他在哪裡?”
小道童插嘴說道:“我聽人閒聊的時候說過,他有八品境,很厲害的,大人們你們要小心。”
聽着他的話王七麟臉色微微變了:“八品境高手?!”
徐大傲然道:“八品又怎麼樣?那二十八宿不也自稱八品?還不是讓七爺你給剁了!”
“何況當時你剁他的時候大爺沒有魚汕汕妹子相助,現在有她相助……”
“有她相助,八品高手一個回合就能滅了她!”謝蛤蟆打斷他的話說道。
徐大怔住了:“吾草,這麼猛?魚汕汕好歹是個惡鬼,連一下子都擋不住?”
謝蛤蟆說道:“她要是自己與八品高手交手倒是能擋幾下子,加上你以後就成了一下子都擋不住了。”
“道爺,你這是癩蛤蟆井底擡頭看,看不起蒼天啊。”
“有你這樣的主人,八品高手爲何要與魚汕汕交手?它直接把你給拍死不就得了?你可擋不住他一下子。”
這話把徐大說頹了。
王七麟鼓勵他道:“別聽道爺瞎說,你有金縷玉衣,不至於一下子都擋不住,到時候你捂住頭蹲在地上,我估計他一下子拍不死你。”
徐大無奈道:“七爺,您真會安慰人吶!”
王七麟拍拍他肩膀道:“自己兄弟,我不安慰你誰安慰你?”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說笑兩聲,謝蛤蟆猛的看向門外道:“有人在門口!”
八喵抖了抖耳朵,吃驚的看着他。
徐大沉聲道:“幾個人?我把魚汕汕放出去怎麼樣?這是夜裡,正是惡鬼作祟的好時機。”
王七麟看向白石蓮,白石蓮弱弱的擺擺手說道:“小女子是個普通小鬼,真的,就是想來給冤死的姑娘討還公道。”
小道童試探着問道:“要不然,讓小子出去將他們引進來?”
衆人看向他,小道童急忙說道:“小子與這裡的人都相識,而且一向怯懦老實,若是出去引他們進來,他們應當不會懷疑小子。”
王七麟笑着點頭,道:“好,小兄弟果然是有勇有謀,日後我帶你回到陽世間,一定舉薦你去衙門做事,你肯定會很有出息。”
說着他伸手去拍小道童的肩膀,滿臉欣慰:
“待會你別怕,你聽我——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