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顏閨中。
“大小姐,剛泡好的碧螺春。”蕭秋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水走到白夕顏身旁。
茶水緩緩地倒入白瓷杯中,由淺到深的綠。茶香繚繞在白夕顏的鼻尖,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苦澀的茶味。
“明日宮中派來的教習姑姑就要來了,大小姐要好生招待呀。”蕭秋站在一旁緊張地想要挑起活躍的氣氛。小姐從秀場回來後就一直是這樣坐在幽靜琴旁,但手指頭連琴絃的邊也沒有沾一下,蕭秋看着很是着急。
“這自然是不用說,宮中的人我惹不起的。”白夕顏輕啓薄脣,抿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茶獨有的苦澀慢慢地侵襲着口腔的每一處角落。
蕭秋憂愁地看着臉色不大好的白夕顏,換做是平時,白夕顏定會招呼着她坐下,和她打打鬧鬧起來。
白夕顏撫摸着幽靜琴的琴絲,毫無感情地說道:“蕭秋,你說紫禁城有什麼好的?爲什麼那些秀女都一個個像野獸看到獵物一般,往哪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跳?”
“這……”蕭秋被問懵了,“每個人的看法都是不同的吧……宮中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只要不做出格子的事情,此生便衣食無憂了。”
白夕顏輕笑起來:“什麼話?後宮中是沒有原則的,她們可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樣的人,看誰不順眼就弄死誰,只要有權利的人,想殺個人還不是跟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嗎?”
蕭秋苦笑着,道:“怎麼會呢……”其實,蕭秋是心知肚明的,後宮向來就是人間煉獄,嫉妒、猜疑、怨恨、殺意的集聚地。
“怎麼不會,”白夕顏放下手中的茶杯,轉過頭凝視着桌上嬌豔奪目的牡丹,“這張臉皮還真是愛惹麻煩……”
紗簾後,美人的嘆息聲傳來……
“傳聖旨!!”宦官雌雞一般的聲音響徹庭院。
“橫州白員外之女白夕顏接旨!”代表着皇帝的聖旨被宦官捧在手中,他一直都很喜歡這樣,作爲皇上的代言人,看着平時瞧不起人的人們朝着他下跪。
白夕顏慢慢悠悠地跪在青石地板上,緩緩地道:“白夕顏接旨。”
其他的人隨着白夕顏一起,紛紛跪在地上,低垂着頭顱。
宦官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後,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橫州白員外之女白夕顏,納入後宮,封爲玉福,賜號:夕。欽此!”
白夕顏小心地低下,儘量不去弄壞蕭秋好不容易爲她梳成髮髻,道:“臣妾接旨。”
書寫着聖旨的黃色絹稠被遞到白夕顏的手中。一陣珠寶碰撞的聲音之後,原本跪着的人都站了起來。
白夫人從袖中摸出一些包在荷包裡的銀兩,笑眯眯地走到宦官面前,討好道:“公公,一些心意,還請公公笑納。”
“真是謝謝白夫人了。”宦官高興地接過裝滿銀兩的荷包,心想:這還真是一門好差事,雖然累了一些,可是這一天下來收穫可真是不少。
“還有,”宦官示意身後的以爲老婦人出來,“這位是澤蘭姑姑。是夕玉福的教習姑姑,會指導夕玉福在宮中的禮儀。”
“歡迎姑姑。”白夕顏朝着澤蘭姑姑微微行禮。
“這哪敢當啊!”這位澤蘭姑姑倒是很是親切,“看得出夕玉福脾氣甚是好。之前的那位姑姑遇到的主子可真是不好伺候,可看了不少的臉色。”
“那屬下先走了,還有下一家呢!”宦官笑着鞠躬倒退着走出了白府。
花園中的長廊。
“這進入後宮的各位主子們都是有位份。這位份不同呀,級別就不同,權利自然也就各有差異。”澤蘭姑姑正在和白夕顏說着宮中的禮儀。
“這位份是怎麼分的?”蕭秋好奇地問道。
“蕭秋!”白夕顏輕聲地責備蕭秋的無禮。
澤蘭姑姑笑笑道:“無妨,奴婢本來就是要講給小主聽的。”
澤蘭姑姑微微喝了一口早已涼透的茶水,繼續道:“這宮中的女人多種多樣,爲了有主次之分,老祖宗就定了幾個位份。最低等的是粉女,她們比宮女位份要高出那麼一點點,簡單的來講就是可以侍寢的宮女。上面便是祥瑞,從祥瑞開始便是真真正正的主子了。再上去便是:安潤、玉福、平雲。這平雲便是‘平步青雲’的意思,後邊便是先帝根據妃子的名字命名的位份,這分別是繁紅、黛青。雖然同樣是妃子,可是當上繁紅、黛青後,着級別可就有了大大的上升,所以說這‘平雲’就是兩極分化的地方,要是博得了皇上的歡心便可平步青雲了。”
蕭秋高興了起來:“那我家小姐……不,小主便是玉福!只和平雲差一個位份!”
澤蘭姑姑也是打心底裡地喜歡這個夕玉福,她好像還聽說選秀當天,這個夕玉福是沒有打扮的,那個素顏都讓皇上如此地喜歡,要是化了妝,這全天下能夠和她比靡的就沒有多少了。就是,“白夕顏”這個名字叫的不吉利啊。
花園中有了蕭秋後,白夕顏心頭的烏雲也放了晴。歡聲笑語充斥着整個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