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花嶺並非什麼險峻的山嶺,只不過是一處土山,高低起伏的山嶺間多是一種雜樹,一叢叢,一綹綹,漫山遍野,每一年的春夏之交,這些雜樹便開滿黃色的小花,滿枝滿丫,滿山滿谷。所以這嶺子便得了一個‘黃花嶺’的名字。
這黃花嶺雖然並沒什麼特別的靈奇之處,不過,有一點,倒是令熊駭和青梅感到非常滿意,那就是,這黃花嶺中,竟然真的沒有什麼像樣的強者,連一個強大一些的妖獸都沒有,這省去了熊駭和青梅不少的麻煩。
黃花嶺上,最高峰處,一小片空地之上,盤坐着兩位強者。
一位紅衫少年,自然是熊駭。
另一位青衫少婦,便是青梅。
那最高峰,說是最高,也不過是比其他的山嶺高出一點點,還是一個土山。峰下便是丘延洞,正擋在向上的路徑之上。
此刻那洞口處盤臥着一頭獠牙巨獸,向着陽光昏睡。
那巨獸便是鱗彘獸。自從吞食了那陸迷玄的屍身,鱗彘獸也是獲益匪淺,畢竟那陸迷玄是堂堂聖者,其聖者的血脈所蘊含的能量是非常之強大的,所以,鱗彘獸要好好的消化一番了。
那青梅的面前一字排開的寶物:一顆陸迷玄的聖者妖丹,隱約還可見其在有規律的顫動;一雙叉角,也是陸迷玄的聖者遺物,那也是一雙寶貝,可助青梅渡那雷劫;一個殘破的銀盾,其上閃動着光芒,正是那藍聖若望用狐尾煉成的,只不過是殘了——熊駭面對兩位聖者所取得的這些戰利品,都擺在了青梅的面前。
青梅的內心有些感動,感動於熊駭對她的慷慨支持。
她本身不過是一個梅樹成道的草木大妖王,雖然有些手段,但是要想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達到這大妖王的巔峰,沒有熊駭源源不斷的支持,那是根本就不敢想的,現在竟然又坐在了即將成就聖者的關口,如此短暫的時間,青梅感覺有些不真實。
若是沒有熊駭,青梅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有這樣的一天,畢竟草木之妖的修煉本身就是要比其他動物修煉時間要長上不少,也許千年,也許萬年。
青梅更是有些慶幸,慶幸當初在那金鼎山的靈藏洞中她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些時日以來,她追隨着熊駭,親眼目睹着、親身經歷着熊駭身邊的追隨者一個個迅速的成長,也親眼目睹着那些熊駭的對手一個個灰飛煙滅。
現在,她相信,那靈藏洞便是她的真正機緣,這熊駭便是她的最大收穫!
青梅偷望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熊駭,閉上眼,輕輕的調理最後的呼吸。
她的心裡還是沒什麼底。她知道雷劫的恐怖,據說十妖九折。
一步聖,一步死!
雷劫九重天,一重強似一重。
她自己能夠挺得住幾重雷劫?
眼前的這些東西又能夠幫她渡過幾重雷劫?
一雙叉角,一面殘盾,青梅在這三件聖者遺物之上都滴上了自己的精血,讓寶貝認了主。
不過青梅覺得,這些都不是她的最終依仗,她的最終依仗,是那穩坐在對面的紅衫少年,只有這位少年,能夠給她安心的感覺。
青梅又有一些不安,對於這個少年,她覺得自己依賴得太多了,對方給與的太多,而她,能夠回饋的太少了,這成了青梅的一個心結,若想變得更加的強大,對別人的依賴太多可不是什麼好事。
“嗨……”青梅不自主的輕聲嘆了口氣。
“糾結?”熊駭感受得到青梅心中的糾結,張口問道。
“有些擔心。”青梅不好說出自己心中對熊駭的慷慨的抗拒又渴望的矛盾。
“放心吧,有我在!”熊駭微微一笑,沒有太多的舉動,只是那麼充滿自信的一句話。
“……”青梅沉默,眉頭的鬱結倒是消散了,輕舒了一口氣,伸手拿起了面前的那枚陸迷玄的聖者妖丹。
“冰河裂谷?”
馬洪和逐風站在一處峽谷的入口處。他們是追蹤着雪主和藍若望來到這裡的。
這個地方馬洪和逐風都不陌生。這裡是黑龍河的上游,這裡的主人是一條強大的冰系真龍,實力強悍。這真龍與他們的領主東岐悅是有交往的,他們也曾跟隨着領主東岐悅來過這裡,拜訪過這裡的主人。
峽谷中白茫茫一片,其中發出“嗚嗚”的怪叫聲,似乎是什麼怪獸在怒吼。那是谷口的風聲。
“雪主她們來這裡做什麼?”馬洪一腦門的問號。
那冰河裂谷中。
一處冰雕玉砌的大殿之中,一位冷峻的白衣少年,玉面薄脣,雪發披肩。
“你說他已經連傷了四位聖者?”那少年向對面的婦人問道。
那婦人不是別人,正是東岐領中的雪主月蠻。
“是。玄冥海來的特使冉聖被他偷襲;我父親雪聖王也被偷襲至傷;藍聖和陸聖聯手,竟然也被他擊敗,陸聖失手,現在生死不知,藍聖也是損失慘重才終得逃脫!”雪主毫不隱瞞的答道。
那冷竣少年思慮了片刻,打量了一眼那藍聖若望,冷笑一聲說道:“也許不是對手太過強大呢?”
那冷竣少年就是這冰河裂谷的主人,冰系真龍冷嘯雲。實力強悍,天生的精通冰系的力量掌控。
冷嘯雲不是不相信雪主,他只是不把那藍若望和陸迷玄的戰鬥力放在眼中。
他覺得即使是他自己也能夠擊敗這兩位的聯手,而且之前的冉聖和雪聖王都是被偷襲至傷,這令他更加覺得這個對手沒什麼值得懼怕的,再加上現在是在他的主場中,他有主場的地利優勢的加成,他覺得,就是雪聖王加上冉聖,再加上這藍若望和那陸迷玄,四個聖者一起聯手,在他的地盤裡,他完全有把握戰而勝之,所以他覺得這個對手並沒有雪主說的那麼可怕。
雪主和藍若望都聽得明白,聽得出冷嘯雲言語中對藍若望的輕視,藍若望有心想要發火,不過看看旁邊的雪主都沒有動怒,他就更加的不敢造次了,只得忍了下來。
雪主月蠻緩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事關重大,冷谷主,還是小心爲妙啊!”此事的確非同小可,東岐悅是萬萬不能被人救走的,一旦東岐悅被救走,勢必會再度執掌東岐領,到時候她雪月蠻可就是沒了容身之地了,東岐領不但不能歸入玄冥海,反倒會與雪漠領刀兵相見!
“嘿嘿,雪娘子是不放心嗎?那不妨留下來好了!”冷嘯雲的臉上閃過一絲戲謔的陰笑。
雪月蠻俏臉一紅,分辨道:“我是說,請……”
那冷嘯雲一揚手,說道:“我這裡的情況不用你操心,就怕那傢伙不敢前來。你還是好好管好你的下屬吧!”
雪月蠻一愣,冷嘯雲接着說道:“你的兩個聖者闖到我冰河裂谷的‘逆風口’了!去看一看吧!不然再過幾個時辰,他們就成了冰雕了!”
雪主當即醒悟過來,定然是那馬洪和逐風跟蹤而至!雪主連忙帶着那藍聖若望出了冷嘯雲的冰龍大殿,直奔那‘逆風口’而去。
‘逆風口’是進出這冰河裂谷的唯一出入口,谷口狹窄,常年有獵風從谷中吹出,那獵風陰寒,又在谷口窄處,風劍掃過,便如風刀子一般,奇寒刺骨。那一般的走獸飛禽,若是過得這谷口,定然是片刻就會被凍結,再過得片刻,便連那冰雕的屍身,也被風刀子磨做了雪粉,消散去了!縱使是那強大的妖王,在這逆風口中也是不敢耽擱過久,否則也難免身化齏粉的厄運。
現在,那馬洪和逐風兩位聖者便被困在了這‘逆風口’中,找不到出去的路,也找不到回頭的路!想要騰雲也做不到。
“這兩個傢伙竟敢暗自跟蹤?!”藍若望和雪主月蠻站在一處雪坡高崗之上,望着那‘逆風口’中暈頭轉向,找不到方向的兩個聖者。
雪月蠻沒有說話。
“我們要救他們出來嗎?”藍若望又問。
“不急,讓他們多吃些苦頭也是好的!”雪主微微一笑。這聖者是東岐領的頂尖存在,即使不能爲自己所用,但他們總還是要爲東岐領出力的,所以雪月蠻不會如此任由兩位聖者死在這裡,她只是想讓這兩位聖者知道痛苦,也好在救出他們的時候,讓他們懂得感恩。
風雪中,忽然有一股奇特的波動傳來。
很微弱,很遙遠,但是雪月蠻與藍若望依舊是清晰的感受到了,那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波動,一種強大的力量。
雪主與藍若望升上了半空,朝那波動出處望去。
“那裡似乎是在凝聚劫雲,難道是有人在這個時候渡劫成聖?”藍若望望向雪主。
“那邊是什麼方向?”雪主問道。
“黑龍河下游,應該是黃花嶺那邊。”藍若望說道:“那邊哪有什麼強者?連一個像樣的妖王都沒有吧?”
wωω★тTk Λn★c o
雪主眉頭一皺:“走,我們去看看。”
東岐領現在可是敏感的時刻,在這樣敏感的時刻,一個新生聖者的歸屬是絕對至關重要的!
“啊?那這……”藍若望想問這馬洪和逐風兩位聖者怎麼辦。
“困他們兩天,死不了!”
雪主當先,朝着黃花嶺的方向飛馳而去。藍若望只得緊跟其後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