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涌動間,一百零八階金磚雲階閃爍着萬丈輝光。
墨塵每向上走一階,敲心魔考就更迷亂一分。
此時的輝煌佛雲,既是畫卷,亦是鏡子,鏡子裡的就是過去的自己,宛如輪迴。
你會回憶曾經的眷戀,後悔曾經的選擇嗎?
如果可以重來,如果可以再做一次選擇,你會選擇不一樣的道路嗎?
二十階之後,佛雲畫卷問出了這個問題,不是用言語,而是用靈元直接投映在墨塵識海。
墨塵淡然一笑:“不要說如果可以重來,人生不能重來,不要說如果可以再做一次選擇,沒有什麼好選擇的,每個人的每一息間,都在爲曾經的選擇買賬。當初既然敢果斷,如今又何必哀嘆?”
墨塵想的透徹,說出這番話,不是他暗自逞強,佛雲的靈元緊盯着他的識海,更由不得他逞強。
而是從他一路走來,雖時間不長,但任何一次選擇,都遵從自己的本心、亦無怨無悔。
若是能夠選擇,他一樣會回到山脈間,一樣會選擇衝入山林,獲得妖靈位業圖。
若是回到過去,他照樣會摧毀魏陽城的大門,照樣會去捨身營救帝風鈴。
若是能重新來過,回到邪修入侵時的天毒府石室,他還是會選擇和衆人一起,摧毀陣樞。
衆人常說人生不如意十有**,墨塵知道,這更多的是對自己選擇的不滿。
人活世間,總是有機會去做選擇的,但做出選擇的同時,卻往往期望選擇的更好,因爲人不可能做到完美。
如此往復,到了最後,就算有重新再來的機會,就算有這樣和那樣的準備,但當未來的大門真的在你面前打開時,未來是何種樣子,還是一樣會懊悔,還是一樣說不好。
所以,與其遺憾於曾經的選擇,還不如大膽做出未來的選擇。
墨塵雖是個少年,更有着少年心思,但這方面卻想的通透。
心中沒有絲毫懊悔,墨塵傲然站立,靜等佛雲下一問。
可就在這時,無意識間,怎知有一滴清淚從墨塵眼角滑落,劃過嘴角,竟是極其苦澀。
墨塵不解,自己不悲不喜爲何會流出這滴苦淚。
恍惚間,苦淚不止,慢慢落下,驚出一微的聲音。
這聲音,落在墨塵耳中,好似聽到了前世種種的釋然,整個身體竟剎那間輕鬆了起來,好似放下了無數無形的包袱,舉手之間,悠然自得,不存任何疑慮。
再等到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身處在三十層雲階之上。
“南無定光如來。”不知從何處傳來這聲燃燈佛聖的佛號,六字清晰。
墨塵環顧四周,身邊雲捲雲舒,一幅幅畫卷再次顯現。
只不過這次畫卷的內容,不是墨塵,卻是那滴苦淚。
這滴淚,不屬於墨塵,而是屬於漫天佛雲,屬於佛家真意。
金佛滴淚,爲墨塵洗盡紅塵罪孽,從此,他身如琉璃,再也不用被以往所困擾。
這是大機緣,莫大至極的機緣。
因爲蒼天有情,對人人都有情,故天道公平,公平到極致,就好似無情。
而天道公平的體現,就在於修士晉升皓華境之時,會引來業火心魔,到那時,殺劫臨身,先前造多少殺孽就會引來多大的天劫。
可如今的這次佛緣,卻將墨塵先前的殺孽盡數化爲佛陀苦淚,釋然於人間,那就代表着他晉升皓華境之時,所受的天劫之難,要比他人輕的多的多。
墨塵喜形於色,也學着地蛋那樣,對着佛雲,雙手合十,口誦一句“南無定光如來。”他不修佛,只爲感謝佛緣。
佛禮行完,墨塵轉頭朝下看去,發現已經有許多人無法再繼續支持下去,陸陸續續從雲階上退了回去。
雖然未能走到最頂峰,可這些人每個都沒有頹敗之象,更多的反倒是興奮和喜悅。
因爲每個人都在這一次的過往考驗中,或多或少得了些好處,更有許多人因爲正視了自己的過去,直接突破了自己當前的境界。
這自然讓他們開心不已。
然而最先退下的那批修士在短暫的調息恢復之後,還想再次踏入雲階之上。
可這一次,他們無論用什麼樣的方法,都沒辦法再度踏上金磚雲階,因爲有一層閃耀着佛光光幕阻擾住了他們。
意識到這一點,衆人才知道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便無法再次挑戰,這讓不少人心中一陣錯愕惋惜。
每個人都在思考,若自己能在裡面再堅持堅持,就算再堅持一會兒,是否就能跨過這一階了呢?那恐怕會獲得更大、更多的好處。
就如墨塵先前所想的那樣,人總是這樣,總想着重新來一次會做的更好,但實際呢?都不好說了。
見此,那些在雲階之上,有些心生退意的弟子,一下子又鼓足了勇氣,咬着牙往上踏去,而那些已經退出雲階的弟子,只能各自回到宗門營帳中,消化先前所得,感悟先前所想。
看到這一幕,墨塵有些慶幸,自己能夠走到這裡,也是着實不易,他繼續往下極目遠眺,想要找尋着什麼。
忽地有些意外,但更加的是欣喜。
因爲他發現嚴昊與軒轅聞櫻依舊還在雲階之上,雖然他們面色疲憊,時而雙拳握緊,時而痛哭萬分,但他們依舊在不斷的前行,此時竟已經走至十二層雲階之上。
沒想到他們如此重的執念卻能堅持到如此,兩人的意志倘真堅韌如斯。
墨塵看的開心,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三十層雲階之上許久,都沒有任何反應,這才明白此層雲階好似專供修士休息所用。
他趕忙席地而坐,吸收着漫天靈元,調息運納。
四周佛雲不止有靈,更蘊含着遠比天地間濃郁的多的靈氣,不出片刻,墨塵的狀態就回復到了巔峰。
精氣神乙足,他緩緩站起身子,習慣性的拍了拍衣袍,抱着對靈物的探求之心,又開始邁步朝上走去。
這次,三十一階的佛雲,卻是與先前大不相同:不在凝聚過往,而是凝聚未來之相!
金磚雲階,敲心魔考,佛家三世,過去、現在、未來,過往已經結束,下一層考驗的則是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