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沿着深藍留下的痕跡一路追蹤,在神術的加持下樹林裡星星點點的月光就足以讓莫名看清楚路途。
因爲並不急着追上深藍,所以莫名還有空閒根據地上和樹上的痕跡來推測深藍走過時的樣子,越看越好笑,想象着深藍跌跌撞撞的樣子,莫名心情好了起來。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莫名漸漸地收起了笑容。
這場追蹤已經持續了近一個小時了,莫名的速度一直沒有變化,與深藍的距離同樣也沒有變化,這說明深藍在這種極端不利的情況下仍然保持了一個相當不錯的速度,同樣的速度同樣的路程,深藍要比莫名多耗費幾倍的體力,得出這個結論後,莫名幾乎失去了繼續追下去的勇氣。
最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莫名開始加速靠近深藍,他實在忍不住想要親眼看看深藍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倒伏的雜草,破折的斷枝爲莫名標出了一條曲曲折折的路線,右手緊緊的握着月刃,莫名心驚膽顫的挪動着步伐。
近了,更近了。
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陣寒氣,莫名做了個深呼吸,平息一下紛亂的心跳,展開身法飄向寒氣所在地方向。
震驚!
手中的月刃輕輕滑落,莫名卻毫無知覺。
茂密的樹林中間突兀的出現一條筆直的道路,所有曾經攔在路上的植物全部化作了漫天的冰晶,浮動飄舞在夜晚靜寂的林間。
晶瑩的冰晶圍襯着深藍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莫名的視野範圍中。
伸出手,接下一朵飄過來的霜花,透心的涼,徹骨的涼。
“隊長,我們……這……這是?”
沿途追蹤標記趕來的奈何團員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失去了樹木阻擋,月光鋪滿了這一條霜華道路,飄舞的冰晶被月光度上一層瑩白,兩邊黑沉沉的樹林已經無法在視線中駐留,光亮的道路佔據了整個視野整個腦海。
一大羣人靜靜地站在黑暗中,帶着各自紛雜的思緒欣賞着眼前這奇蹟而瑰麗的場景,良久。
“這樣的對手,這樣的敵人。”
莫名低沉的聲音打破寂靜。
“隊長,我們……”
話說了一半,沒有辦法繼續下去。
“怎麼了,說。”
“二十九個兄弟,掛掉了。”
顫抖的聲音訴說着讓人顫抖的話語。
莫名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死在暴風雪中十三人。”
莫名依然沒有出聲。
“護送拍賣品的十六個兄弟也全都掛掉了,死因不明。”
陣陣徹骨的寒痛從左臂傳來,很快蔓延到全身,過了好一會兒,莫名才緩了過來。
“剩下的人都過來了麼?”
“是。”
問了一句後,莫名又沉默了起來。
“隊長,我們怎麼辦?”
過於慘重的打擊讓這些人失去主張。
“影子,你選兩個弓手再帶一個盜賊,跟我去追,其他人直接回團裡。”
“隊長,我們……”
“不要說了,這種追擊人多了也沒用,就這麼定了,出發!”
莫名率先走上深藍開出的冰霜之路。
兩個弓箭手,兩個影月戰士,一個盜賊,都是習慣於林間作戰的職業,持續作戰能力也不錯,莫名不想再損失人手了,其他的職業面對深藍這種實力的法師,死亡機率太大了。
生命力頑強堅韌的雜草,在冰雪地打擊下變得脆弱不堪,隨着腳步的起落而紛紛碎裂,道路中間位置間或出現一塊霜華比較厚的區域,應該就是曾經攔在路上的樹木。
數百米的距離很快走過,而道路仍在繼續,遠遠望去依然看不到盡頭的位置。
“隊長,這個法師真的是旅者麼?我怎麼覺着我們追得是一個冰系超階魔獸啊?”
“是旅者。”
“這可能麼?這路!這冰!”
叫做影子的影月戰士實在無法說服自己,不僅僅是路上,兩邊位置的雜草也現出墨綠的顏色,受到了很重的凍傷,偶而有風吹過,發出一陣陣簌簌的聲響,而不是通常的唰唰聲,估計是活不到明天了。
“我看到他額上的神淚了。”
莫名略作解釋。
“那我們……”
影子有些擔心。
“放心吧,就算他是大魔導士,在樹林裡也威脅不到影月戰士,只要我們不貪功冒進,拖下去,死的一定是他。”
“也是,我就不相信了,這樣子開路,魔導師也堅持不了多久。”
想到有機會拿下如此強勢的對手,影子又興奮起來。
“你們沒有影月戰士的速度,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安全,我不希望再有人犧牲。”
“知道了,隊長。”
“小三,尤其是你,團裡只有你一箇中階盜賊,我們損失不起,知道麼?”
“是。”
說話間已經可以看到冰路的盡頭了,五個人精神一振。
“散開追擊。”
莫名下達了命令。
“是。”
信心十足的回答。
“血債血償!”
莫名沉聲道。
“血債血償!”
四個人影分開四個方向,迅速消失在林中。
莫名回頭看了看超過一千米的冰路,嘆了口氣。
“活着回來。”
深藍在哪兒?
在樹上睡覺。
在撞到第N+1棵樹上之後,深藍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怒火化作冰焰發泄出來,目標就是攔在前面的所有。
冰焰順着深藍的指揮,向着前面鋪了過去,所有被冰焰擦過的植物瞬間就化作冰晶,紛紛碎裂。
深藍這纔想起,冰焰不是火焰,不需要顧慮到引燃森林的危險,而且也不像火焰那樣持續灼燒,用來在林間開路實在太實用了。
想到就做,深藍一邊施放的冰焰開路,一邊向前面趕去,速度大大提升。
可是即便以深藍變態的魔力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而且追擊的人同樣可以藉着這條路提升速度,所以在前進了幾百米之後,深藍不得不停了下來,考慮了一會兒,決定冒次險,賭一下運氣。
顯然深藍的運氣還是不錯的,追來的幾個人,在沿着冰路走了幾百米之後就沒有再仔細觀察深藍的足跡,只是按照慣性繼續走,一直走到冰路的盡頭才停下來散開搜索。
而深藍早在半途就離開了冰路,在距離冰路不遠的地方找了棵大樹爬了上去。
這樣一來,等到追擊者發現不對,返回來尋找的時候,不斷落下的冰晶早已經將深藍的痕跡抹去,一千多米的冰路,即使最終找到了天也要亮了,到時候誰追殺誰還不一定呢。
莫名幾個人散開了搜查,卻毫無發現,在反覆搜索了兩次之後,莫名也猜到了深藍是躲起來了,可是現在就算回頭找也無從找起,而且幾個人的士氣也非常低落,被戲耍的感覺讓他們很不爽,卻沒有辦法發泄,再說奔勞了半個晚上,體力也耗費了不少,莫名無奈之下只好決定先休息,等待天亮之後再說了。
一個晚上就這麼安靜的過去了。
清晨的陽光喚醒了深藍,趁着早晨元素比較活潑深藍開始冥想,恢復一些魔力,順便等待晨霧的出現。
不合時令出現的大範圍冰雪一定會導致濃重的晨霧出現,昨晚沒有等到敵人搜過來,深藍就猜到了他們也在等待天亮,等自己現出行蹤來,雖然深藍不怕正面衝突,但是深藍擔心對方根本不與自己正面接觸,只是一直吊着自己就難辦了。
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在隨時可能出現的威脅之下,沒有辦法正常的飲食休息,拖幾天自己可就要完蛋了。
所以,深藍爲了避免這個局面,必需要儘量拉開彼此地距離,最好能夠幹掉兩個追蹤者,造成足夠的威懾範圍,給自己留出一個安全距離。
在臨近天明的時候,深藍不惜耗費大量的魔力召喚起超大範圍魔法,寒潮!
寒潮應該算是戰略性殺傷魔法,直接的殺傷力幾乎沒有,但是如果有幾個魔導師等階的法師聯手施放的話,被寒潮籠罩的位置根本沒有軍隊可以保存戰鬥力,而且如果沒有及時採取足夠的保暖措施的話,凍死人也是很正常的,數量也絕對不在少數。
不過旅者一般不會修習這一個魔法,見效太慢,根本不適合旅者間的戰鬥,要知道,就算再弱的旅者也要強於普通士兵,鬥氣內息幾乎每個近戰職業都會,法師就更不怕這種魔法了,即便再多的魔導師也不可能用寒潮殺掉一個旅者。
深藍使用寒潮只是爲了製造大範圍的濃霧,只要把這一片樹林全都籠罩上濃霧,深藍就不必擔心隨時遭到偷襲了。
霧是會移動擴散的,只要深藍注意保持寒潮的範圍,就能夠維持相當長時間的濃霧,而深藍自己卻不會受到濃霧的影響,憑藉深藍的水元素同步率和魔法再操控能力,讓自己的視線範圍不受霧氣影響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影月戰士是很擅長叢林作戰,夜晚也不能影響到他們的戰力發揮,但是月神殿的神術再厲害也不可能讓影月戰士的視線穿越霧氣的阻礙,畢竟霧可是水汽的實際存在,影月戰士有限的幾招神術不可能有驅散濃霧的能力。而且這種追擊,對方應該沒有法師參與,深藍就更可以有恃無恐了。
運氣好的話,深藍完全可以反偷襲,將所有的追蹤者全部埋葬在自己鋪設的濃霧戰場之中。
創造出一個適合自己發揮全部能力的戰場,深藍又成長了,這也是吃了半個晚上的虧總結出來的,書本上是學不來的。
氣溫降低,晨霧過濃並沒有引起莫名的注意,早間樹林有所降溫也是很正常的,雖然霧有些濃,不過也不會持續多久,太陽很快就會出來驅散大霧的。就是這一個疏忽,導致了一場曠日持久的追擊戰。
足夠的光亮下,樹林不再是深藍的阻礙,保持着與冰路平行的路線,深藍向着未知的方向前進,經過一個晚上的恢復,被刮的七零八落的法袍也恢復了大半,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許多。
說到方向深藍就一陣難過,昨晚沒頭蒼蠅一般的亂撞,早就失去了方向,應該向哪個方向走才能趕到預定的地點找到伊達和火舞深藍不知道,浮雲港處在哪個方向上深藍也不知道,哪一邊是返回團裡的路深藍還是不知道,這讓剛剛擺脫地圖困擾的深藍好一陣鬱悶。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深藍只好採取最笨的辦法,朝着太陽升起的方向,東方,先找回雪溪鎮,然後再從雪溪鎮找到回團裡的路,至於浮雲港就算了,反正拍賣會也不差他一個人。
巧合的是,昨晚鋪就的冰路剛好就是朝着東面的去的,而且很有可能那幾個追蹤者就在路的盡頭位置等着自己,藉着濃霧的掩護幹掉一個是個不錯的主意。
反覆使用了幾次之後,深藍已經能夠對冰焰進行一定程度上的再操控了,在趕路的時候,好走的地方就走過去,過於密集的地方直接一個冰焰蓋過去,鋪平了再走,這種囂張的趕路方式,讓深藍想起了剎娜,不知道那丫頭這會兒怎麼樣了,在月神殿過的好不好,影月戰士確實是個很厲害的職業,昨晚的交手深藍可是吃了不小的虧,如果不是體質特殊深藍現在已經回去生命祭壇了。加持了神術的箭枝讓深藍的傷口恢復的極慢,左手現在還沒有辦法正常使用。
這也堅定了深藍反偷襲擊殺掉幾個追蹤者的決心,一箭之仇不共戴天,何況是兩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