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世界裡，兩個人一棵樹形成了一個等腰三角形。
據說，這是最穩當的形狀。
被問到果子，陶紫繼續訕笑：“果子珍貴，自然是被放在了妥當的地方。”
這老樹不會也是張拂曉那樣的魂體吧？魂體結出來的果子……
多虧沒吃！
“哼！算你還不算太笨。”老樹拉聳的枝幹終於立了起來，看上去精神抖擻多了：“三萌怎麼說？”
“她說的，我聽不懂。”陶紫表情淡淡，聳聳肩：“所以，我什麼也幫不了。”
“咦！這個結果倒是有些出人意料！”老樹叫了叫：“她沒給你寶物，與你交換？”
陶紫搖搖頭。
若是三萌真是個魔頭，給自己再多好東西，自己也不敢答應她的要求啊！
“她也不容易。”星落嘆氣道。
“呵，誰容易？也就是你，蠢了這麼多年，到現在還願意聽她差遣。”
“你不也一樣？”星落反問道：“不過，這裡面連個消息都傳遞不得，也不知道她這些年多的好不好？”
陶紫聽得出他語氣中的悵惘，卻沒有接話。
星落又對老樹道：“還是你我好些，有道是遠親不如近鄰，我們挨在一處，總不至於被折磨瘋魔了。”
“唉……”老樹長舒一口氣，帶着時光的悵惘。
“罷了，不提過去，只論眼前吧。”老樹對陶紫招招枝幹，示意陶紫向前。
結果陶紫一動不動，再上前，兩個之間的距離就太近了。
“膽小如鼠！難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老樹氣的枝幹都炸開了。
“去吧，無功不受祿，它得了你的靈力，總不能白得。”星落對陶紫道。
“爲何？”爲何你要幫我？這兩個是張拂曉的同夥，和她一起犯下大錯，才被困在這裡的麼？
星落回答了：“規矩。我們那個時代，從來沒有白得的東西。”
這不僅是他那個時代，就是現在，這個規矩也沒有變過。
“不過舉手之勞，兩位不必如此。”
陶紫行了個禮，並不預備接受老樹的“好處”。
不是清高道什麼都不想要，而是要不起。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
對於無關痛癢的路邊野草，她可以順着心意給點靈力；但對於那些有背景的人和事，她向來捨得放手。
誰知道，所謂的回報，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愚蠢的小丫頭！”老樹見陶紫動作，壓着怒氣，還有些無奈：“這個囚籠，只有你我兩個是活物，你何必對我提防至此？”
陶紫依舊不說話，目光反而有些凝重。
只有自己和老樹兩個活物，那袁啓呢？他是不在這裡，還是……
“哎？你又想到哪裡去了？你那隻小猴子，好好的在水裡睡覺呢！”
陶紫不由鬆一口氣。
“罷了罷了，做棵好樹都沒人信了。”老樹喃喃道：“你的異火得到了幽冥鬼火的火種，我這裡便再給你添個助力!”
“嗯？”老樹會這麼好？
“心防真重。”星落道：“我們打賭，你若是不理會那株野草，我以後便答應爲山元做一件事；你若是理了那株野草，那反之亦然。可我沒什麼需要它做的，便要它償還於你。可你不但理了野草，還給渡了一絲靈力。”
如此……
“你爲什麼會幫我？我能相信你麼？”陶紫終於問出口。
“哈……”星落音調拉得老長：“因爲，我不想世界上出現第二個三萌。你雖然也登了一萬零一階天梯，但在選擇面前，和她是不一樣的。”
“她到底做了什麼？”陶紫再問。
“這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陶紫不好勉強。
“給你！”老樹將一個枝丫丟給陶紫。
“拿好了，回去找個地方種下。還有之前給你的果子，找個安全的地方服下。可助你明心徹悟，消除心魔，便是識海和元神都有增益。”
看着陶紫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老樹又嘟囔道：“當然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若是經脈強度不夠，亦或者神識寬廣度不夠，你也可能爆體亦或神魂俱滅而亡……”
陶紫聽的一顫，再次慶幸她沒有急着服下這顆果子，又問道：“這……這個度，該如何去衡量？”
“嗯，尋常修士，約莫元嬰初期就可服用了。”
“如此，多謝。”陶紫放下心來。
“你去吧。”
陶紫從善如流。
“等一下！”老樹叫住陶紫：“你的異火該是有淨化之力，待它吞噬幽冥鬼火的時候，你叫它幫一幫其中的魂魄，早得解脫吧。”
陶紫問：“他們可是被關在這裡的魂魄？”
“自然不是。他們多是……總之，被關在這裡的，身上揹負着罪孽的，一個也沒有少，我們身上的源心鎖可不是擺設。”
見陶紫終於點頭答應，它又道：“夜蓉也被困在裡面，這些無辜這些罪孽，也該得到救贖了。”
說起夜蓉，陶紫忽然想起了鬼王的那雙手。
白皙修長，美麗無匹。
這雙手竟然與那雙拾落葉的手重合了。
只是夜蓉的手已見蒼老，而鬼王的手白嫩年輕。
“都過去了，她也不知道死了之後，還能修煉成鬼王。”
陶紫一驚，真是如此？
那樣一個淡漠無畏的女子，竟然也會變了模樣。
星落跟着嘆一口氣，沒有說話。
“若是……”老樹還有未盡之言：“若是你真的能聯繫到三界穿梭者，不妨帶他們來這裡。
無論是死是活，也給我們一個結果。”
悠悠歲月中，這樣暗無天日的等待，真是磨人的很。
星落之前說的沒錯，有時候，能死了也是好的。
想了想，陶紫點了點頭，算是同意：“我該如何找到這裡？”
“哈，這個好說，若是真的三界穿梭者，你只需告訴他們這裡有一座界獄，他們自然有辦法找到。”
“好，那告辭了。”
星落又道：“你的修爲，還是太低，既然心意已經明瞭，還應早日閉關進階纔是。”說完也拋給陶紫一樣東西：“這個你拿好，或許將來用得到。”
“是，多謝你。”陶紫躬一躬身。
老樹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不知從哪裡拋出一塊兒石頭，一下子打在了陶紫的後腦。
幾無防備和巨大的修爲差距下，陶紫自然栽倒。
嘿，這小丫頭還不知道吧，她給自己的那一點木靈力，叫自己的活動的範圍擴大到了三丈啦！
真是鬆快啊！
老樹抽出根莖，牢牢捆住昏睡的陶紫，然後又是一道美麗的拋物線。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