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陽城中,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正滿眼算計的盯着過往的行人。他的滿面塵垢,頭髮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塵污,衣服更是襤褸,若是離得近了,怕還能聞到他身上的臭味。
可即便這樣,也掩飾不了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皎潔雙眼。
他轉了轉眼珠,確定目標後,便迅速的從角落裡竄到街上,只見他形色匆匆、奔跑極快,像是有人追趕,但藉着矮小的身軀,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他狀似無意的撞到一箇中年文士,那文士還沒有反應過來,那矮小的身影便已經消失不見。文士回頭,卻只能對着背後暗啐一口。
那小男孩幾個拐彎,輕靈的身姿便躲進了一處偏僻的巷子裡,他滿眼喜色的預備打開手裡的錢袋子。那文士看上去衣冠楚楚,說不定裡面還有靈珠呢?
他搓搓手,暗道這應陽城真是個好地方,比那些尋常的小地方好下手多了。想到用這些錢可以買到的美味吃食,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錢袋子還沒等打開,頭就被一塊兒石頭砸中了。
他迅速的將錢袋揣進懷裡,有些警惕和緊張的看着石頭拋出來的方向,許是爲了不露怯,他說出來的話竟十分有氣勢:“是不是你們,有種的給老子滾出來!躲躲藏藏莫非是一羣烏龜王八?”
這廂,陶紫一頭扎進草叢中,任久違的木靈力在她的經脈中流轉。她欣喜之餘又正在興頭之上,便連續獵了幾頭只有在這片草原上纔有的高腳羚羊,預備當未來的儲備糧食。
直到夜幕降臨,她才找了個平緩的地方搭起了帳篷,兩個陣法並一重禁制,她帶着花球安心的鑽進了帳篷。
夜晚蟲鳴啾啾,陶紫以神識探入靈寵居,袁啓周身的霧氣已經漸漸稀薄,想是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而靈獸袋中,陶翎也睡得正酣。
陶紫有些哭笑不得,她自己擔驚受怕一年多,險些與大道無緣,這兩個小傢伙倒是睡的踏實。再溝通丹田中的陶煜,它有些不滿的表示:“你的丹田本來就小,爲何還又讓個莫名其妙的東西住了進來?”
陶紫扶額,這位纔是大爺啊,她只好安撫道:“新鄰居對我有好處,就是對你有好處,你要客氣一點。”
只有識海中的鳳儀問了句:“爲何識海突然關閉一年多?而現在也比你之前小了不少?”
陶紫頗有些遇到正常人,想要傾訴一番的熱忱,她洋洋灑灑的將這一年多來的魔方域經歷都告訴了鳳儀。
但說完之後,等了半天也不見鳳儀回答,她忍不住喚了聲:“鳳儀?”
“嗯。”鳳儀只淡淡道。
“你不發表些看法麼?我現在可只有煉氣五層的修爲了。”陶紫道。
又是半晌,鳳儀才道:“我在想你說的那巨劍……我百萬年的記憶之中,並沒有記得有這樣一柄巨劍,但聽你描述,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要深究,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陶紫頓時收起嬉笑之色,慎重道:“那巨劍……確實非同凡響。不過既然你想不起來也不要勉強,以後總歸有想起來的時候。”
鳳儀傳來一陣沉悶的迴應聲,陶紫心中也無法平靜,她總覺得以後還會再見到那巨劍的。
只是不知是福是禍……
看了眼在一旁睡的酣甜的花球,她盤膝而坐,預備打坐一夜。
神識鋪灑開,將周圍一片都籠罩在其中,除了有一些蛇蟲鼠蟻出沒動作,並沒有什麼異樣。
待到第二日天明,一夜安穩。
幾日後,她站在一個山坡之上,眺望遠處的應陽城。魏師姐沒有回覆自己的傳訊符,想來已經不在城中,這樣自己便也無需在去那魏家。
她想起魏無愚曾經和自己說過,魏師姐會親自帶他四處遊歷,想來現在二人多半就在遊歷的途中。
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她將之前準備好的斗笠戴在了頭上,才快步向着城中走去。
應陽城號稱西遼第一樞紐,因爲它西南邊只隔着一條溯水河便與魔方域相接,正北邊則是整個西遼其他大小家族的腹地,而南邊則直接接壤萬溪林谷的大片地域,至於剩下的東邊麼,便是世俗界的中土十二國之一的西崇國。
由此,應陽城的地裡要塞位置,可見一斑。
而陶紫認爲,要找功德應該還是要去世俗界、塵世間,人煙繁盛的地方最爲合適;更兼之自己的修爲也不過煉氣中期,似乎也只有在世俗界才能體現優勢。
所以她預備,到應陽城休整兩日便直接取道西崇國。
她將斗笠壓得低低的,再將花球裝進揹簍裡,蓋了塊兒花布,便大搖大擺的向着城中走去。這回再看這應陽城倒是覺得更加鮮活起來,連街上的小販似乎比往常都更熱情些。
逛了半天,陶紫才發現,原來這裡是城中的南市,即是城中凡人們的聚集地。
陶紫搖搖頭,暗道自己沒走對地方,便不由得加快步子想要走出南市。
恰在這時,她身後有個小男孩眼看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來,但陶紫是誰,她看似無意的移了移身軀,就叫那小男孩撲了個空,並因爲跑的太快收不住步子而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周圍的人羣,一看是個髒兮兮的小乞丐,一下子退避三舍。
陶紫冷冷的掃他一眼,便也擡步離去。她可還記得這小子要撞上來的眼神,分明就是故意的。而他的目的,也顯而易見。
不是所有的小乞丐都是司逸和饅頭。
那小男孩看陶紫大步離開,眼見四下無人注意到自己,便也快速的離開了那處。
他暗暗想着,剛纔那戴斗笠的男人不曉得用的是什麼身法,自己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就躲開了。若是自己能學個一招半式就好了。可惜,自己的意圖貌似被他發現了,怕是學不成了。
但隨即又一想,那人身法施展的叫人無知無覺,怕是個修仙者吧?可恨自己沒有修行的天賦,便是追上了也沒甚用處。
心中思緒顛來倒去的翻涌個不停,半晌,他纔有些老成的哀嘆一聲,自己不但沒有偷到錢袋,還摔了個狗啃泥,真是開張不利啊。
不過剛一個轉角,他眼睛就驀地一亮,心中所有的鬱氣都化作了興奮,因爲他發現了新的待宰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