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已出現,就成爲了全場的焦點,她稚嫩的臉上是一種彷彿自嘲的笑容,她就那麼走了出來,手裡沒有武器,也沒有像是葛升那般怒目圓睜,只是那麼靜靜的看着張紹羽身邊的辰楓。但是卻讓人覺得有一股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張紹羽本以爲辰楓會說些什,可是出乎意料的,辰楓什麼也沒說,張紹羽本來想問問辰楓爲什麼提前了二十分鐘來到這裡,而且又沒按照計劃去後面堵着,不過看了看此刻的狀況,有覺得實在是有些不合時宜,於是就閉上了嘴沒有說話。
辰楓什麼都沒說,只是將長劍放了下來,劍尖斜指地面,小女孩皺了皺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對,然後她的眼睛裡迸發出了赤色的光芒,她說道:“你不是辰楓!”說着,小女孩的頭漸漸揚起,下巴尖對着黑袍人,嘴角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小女孩的這句話驚呆了,就連剛剛扶着葛升站起來的紅娘子也看向了黑袍人,此刻黑袍人才將頭上的那頂黑色的帽子摘了下來,一張被雨水淋溼,清秀的面容展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荔枝!”張紹羽喊了一句,他早該想到的,辰楓那麼守時的人,怎麼會比計劃提前了二十分鐘到這裡來呢?而且以辰楓的性格,是絕對不會隱藏自己的面容的,張紹羽此刻不由得頓足捶胸,自己和白麒太大意了,他們根本就沒去驗證這個穿着一身黑色長袍的人到底是不是辰楓,就開始了一切。
反觀荔枝此刻的臉色卻並沒有像張紹羽那般難看,她看着小女孩,露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雨水順着她的頭髮流到臉上,又從荔枝尖尖的下巴上低落,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荔枝輕聲說道:“我一直想要看看,上古大妖鵷雛,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也一直想知道那個對我恨之入骨的情敵,到底長成了什麼樣子。”
張紹羽看到小女孩的表情在這一刻竟有些扭曲,無疑她覺得自己高傲的自尊心在此刻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雖然張紹羽並不知道這個小女孩跟辰楓到底有着什麼樣的故事,但是從玉兒的話和小女孩的表情看,這一定比張紹羽想象的要更加精彩些。
“哼!”小女孩冷哼了一聲道:“若不是辰楓,你不過是一隻普通的不能再不同的野獸,若不是辰楓,你的生命僅僅不過數十載,若不是辰楓,你這樣卑微的生物,怎麼可能有資格面見我!”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中的憤怒也越來越明顯,張紹羽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周圍的空氣都在升溫,不知道是某種魔法還是僅僅由於面前這個恐怖生物的憤怒所致。
“是啊,你說的沒錯。”荔枝目不轉睛地盯着她,語氣沒有一絲地波動,她沒有像是小女孩那樣盛氣凌人,只是用和之前一樣淡淡的語氣,彷彿只是再訴說一件無關緊要地事情。
小女孩愣了愣,她沒想到荔枝竟然對自己地嘲諷沒有絲毫地情緒波動,對於一個驕傲自負如她地人而言,這是讓小女孩很難理解的事情。
荔枝繼續說:“我本就是一隻野獸,即便到了今天,我也從未覺得我比其它的同族高等一些,和你不同,我是卑微的,而你確實尊貴的,鳳凰的小女兒,鵷雛。從生下來開始就錦衣玉食,非晨露不飲,非嫩竹不食,你飛過南海,就連海中的龍王都要讓它的龍子爲你送上最好的酒菜讓你稍作歇息,你從小住在奢華的宮殿當中,要什麼有什麼,受着世界上的人類和妖族的供奉。”
小女孩的臉上是一種驕傲自滿,還夾雜着些許的不解,她不明白爲什麼荔枝會說這些,她靜靜的看着面前這個她口中的野獸,認真的等着她繼續把話說下去。
“可是有一天你發現你也不是什麼都能得到的,就像是辰楓,他認識了你幾千年,你也喜歡了他幾千年,這隻狐狸也拒絕了你幾千年,你理解不了吧,你不明白爲什麼你那麼尊貴的妖族千金,他都不喜歡,卻偏偏喜歡上了我這個胭脂俗粉甚至是一隻未開化的野獸。”荔枝繼續用那種平淡的語氣說道,可是此刻小女孩的臉色已經變了,變成了一種陰沉。
但是荔枝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她繼續道:“辰楓對你而言就像是心上的一塊烙印,其實整個事情跟我都沒有關係,無論他選擇了誰,無論他愛上了誰,你都會不顧一切的去恨那個人,也去恨辰楓,因爲你的自尊心不允許你收到這樣的對待,你覺得委屈,覺得這個世界對你是那麼不公平,所以你恨我,你覺得除掉了我,辰楓自然而然的就屬於你,即便不屬於你,也沒有別人能夠繼續擁有他。”
“閉嘴!”小女孩厲聲說道,她已經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其實你討厭我甚至恨我,不是因爲我比你強,更不是因爲我在你眼中是卑微的而你是尊貴的,只是因爲我得到了你沒能得到的人,是因爲我們根本就是兩種人啊,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對你而言唾手可得的東西,對我而言卻要拼了命的去爭取還未必能夠得到,所以如果我得到了,我就會珍惜,而你,你只是在享受那個得到的過程罷了。你根本就不懂得什麼是愛情,你更不懂辰楓,雖然你活了幾千年,但是你的驕傲和自負,讓你永遠都帶着這副七八歲孩子的皮囊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是這樣的,對嗎?”
“我讓你閉嘴!”小女孩大聲嘶吼,當張紹羽再一次看向她的時候,面前是一隻碩大無比的巨鳥,那隻鳥通體紅色,只有脖子上又一撮金黃色的羽毛,尾巴像是鳳凰,雙翅展開足足有幾十米那麼大,這隻巨鳥瞪着它碩大的眼睛盯着荔枝。
此刻的荔枝在她的身下就像是螻蟻一般渺小,巨鳥的嘴裡發出嘶吼:“我讓你閉嘴!”
面前這隻形似鳳凰的巨鳥,就是鵷雛的真身,張紹羽曾經在網上查過一些資料,鵷雛並不是很大,它的特點是高傲自負,由於最得鳳凰得寵愛,也讓它得性格更加乖張暴躁,歷史上有很多詩人曾用鵷雛比喻那些有才能得高賢之人。其實是祝那些仕途之人能夠像鵷雛一樣得到加倍的寵愛。
荔枝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變化,但是身形已經動了起來,活了幾百年的狐妖,又是跟在辰楓的身邊,荔枝的本領也是讓張紹羽驚歎,她單腳着地,長劍直指天空中巨鳥的頭部,然後猛地用力,竄了上去,白麒也在後邊開火,連續的悶響在張紹羽的耳邊響起。
槍聲很快結束,巨鳥的右側,也就是面對白麒的這一側,尾巴上幾根羽毛飛速旋轉,竟形成了一個像是電風扇一樣的屏障,輕而易舉的擋下了白麒的子彈。
而真正的戰場則是放在了荔枝那邊,只見荔枝身輕如燕,長劍帶着一股劍氣衝到了巨鳥的身邊,巨鳥身體龐大,不得不用爪子接下了這一擊,長劍刺破了它的爪子,巨鳥發出了一聲慘叫,突然,張紹羽看到整個巨鳥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那是高溫形成的,巨鳥用爪子抓住了荔枝的長劍,它周圍一個球型區域的溫度越來越高,甚至雨水都化蒸騰了,一層水霧圍繞在了球形空間的周圍,此刻荔枝和巨鳥離地至少有二十米高,張紹羽從腰間掏出手槍向着天空中巨鳥的翅膀射擊,但是根本無濟於事,他們面前的紅娘子正扶着葛升快速做到了屋裡,張紹羽看紅娘子的樣子就知道,這個魔法一定不是自己能夠阻止的!
“鬆手啊荔枝!鬆開那把劍!”張紹羽大聲喊道,但是荔枝卻什麼都沒說,她轉過頭看着張紹羽,竟露出了一絲歉意的微笑,張紹羽愣了一下,然後便是一股無力和絕望涌上心頭。
溫度越來越高,就連地面上的張紹羽和車裡的王哲都感覺到了這恐怖的變化,此刻雨水越下越大,張紹羽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雨水都是滾燙的,每一滴水落在張紹羽身上的時候他都覺得皮膚會疼一下。
但是張紹羽沒有任何的閃躲,他看着天空中越來越朦朧的球形,衝着耳機大聲喊道:“辰楓呢!辰楓在哪呢!”
可是耳機裡沒有王哲的回答,張紹羽用顫抖的雙手裝填手槍中的子彈,然後拼命的衝着天空中射擊,他腦海裡全都是荔枝最後那個略帶歉意的微笑,那一刻張紹羽覺得自己的就像是一個廢物,一個哭喊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