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麒有些無奈,張紹羽總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作風,他從不會按照別人的那一套去辦事,他只會用自己覺得對的方式去待人接物,有的時候這樣的做法能夠收到奇效,讓人覺得他與衆不同,有的時候又會失敗,摔得頭破血流。
可是張紹羽卻樂此不疲,他曾經對白麒說過,無論自己經歷多少挫敗,自己都會按着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因爲到最後,這套辦法和他自己的性格,也許不是最好的,最近人意的,但是一定是最適合他的,因爲這是一套完完全全由張紹羽自己摸索出來的路。
白麒對於張紹羽這樣的想法無可奈何,可是轉念想想,也許這也正是張紹羽的魅力所在吧。
張紹羽把點心嚥下去,看着白麒一副嫌棄自己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這都什麼年代了,沒必要弄那一套官腔,對一個廚子而言,你只要吃了他的東西,然後對他豎起大拇指,這就足夠了,比任何恭維客氣的話都要管用!”
“是是是!你張大少爺說的都對!”白麒笑罵道。
“不過說真的!你嚐嚐這個小豆包,真的不錯誒!”張紹羽拿起一個遞給白麒,白麒沒有立刻放進嘴裡,而是認真的觀察着這個精緻的小點心,它看上去就和外面饅頭店做的壽桃不一樣,精緻的外形,均勻的色彩,加上熱但不燙,十分綿軟但是並沒有被蒸籠裡的蒸汽弄溼哪怕一點點,白麒覺得這個廚子一定不簡單,不過這也都是結合了這個院子裡的一切推斷的,至於事實真相,白麒也不好妄加判斷。
不想那麼多,白麒先把那個壽桃塞進了嘴裡,咬了一口,的確如同張紹羽所說,十分好吃。
......
張紹羽和白麒吃着美味的豆沙包,喝着熱乎乎的豆漿,看着滿園春色,聽着鳥叫蟲鳴,十分愜意,已經忘記了時間概念,好像剛等了一小會兒,就看到一個人影從遠處的正房那裡走了過來。
那人走的越近,張紹羽和白麒越是覺得不對,無論是張紹羽還是白麒,都無數次在腦海裡勾勒這個他們即將要見到的神秘人物或者說神秘的妖精的樣子,通過小女孩,通過這間院子,通過剛纔那個廚子......可是他們倒是真的沒想到,這個被小女孩稱之爲爺爺,被廚子稱呼爲東家的人,竟然是面前這個一身古色古香的衣服,頭髮竟然是那種像是古人一樣盤起來在頭頂形成一個髮髻的長髮的年輕人。
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幾歲,舉手投足之間給人一種公子王孫般的氣質,白麒和張紹羽對於歷史都瞭解不多,所以也看不出來男人的衣物和頭髮是什麼朝代。
男人先是對着白麒和張紹羽抱拳行了一個禮,客氣地說:“兩位久等了。”他低下頭再擡起來,張紹羽纔看清了這個男人的長相,一眼看過去,張紹羽甚至覺得自己穿越了,這人眉清目秀,眉宇間有一種十足的貴族氣息,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個飽讀詩書的人,可又跟我們想象中的窮酸秀才天差地別。張紹羽覺得,面前的人,一定是個出口成詩的大家公子。
白麒也看的呆了呆,但是當男人坐下,白麒就回過了神,說:“您.....”本來想着見到他以後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當他真的坐在了白麒面前,白麒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句您字後面,就沒有了後續。
男人輕笑了一下,說:“我這個院子啊,還第一次有妖精獵人來做客呢。”
張紹羽被嚇了一跳,雖然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很有可能是一個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妖精,但是張紹羽實在是不明白他從哪裡看出來自己和白麒是妖精獵人的。
“沒關係,你們不用緊張,我對於妖精獵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只是很少會有妖精獵人到我這裡來罷了。你們也很辛苦,作爲維繫人類社會和妖精生存之間僅存的法則和紐帶,作爲妖精的我應該感謝你們纔是了。”男人繼續說道。
“您...太客氣了,我們只是......”白麒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似乎自己和張紹羽的一切在這個男人看來都是透明的,白麒此刻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被脫光了衣服的人,一切秘密都被面前的這個男人一覽無餘。
張紹羽說道:“我們這次來,是想請您幫一個忙。”張紹羽看出了白麒的爲難,他覺得既然現在無法掌握先機,那還不如直截了當的告訴男人。
“什麼忙?”男人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輕聲問。
“我希望能夠通過您,和西陵獸山取得聯繫。”張紹羽緩緩地說。
男人看向張紹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或者說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饒有興致,他說:“我只是一個裁縫,一個遵紀守法的妖精,沒有那麼大的能力。這個忙,我恐怕是幫不了二位了。”
......
“菲菲姐,你經常做飯嗎?”看着李研菲熟練的動作,還有昨晚品嚐過她的手藝之後,白羚對於這個漂亮且操持家務的女孩佩服極了,她的性格跟張紹羽有些像,屬於那種不見外的人,即使李研菲屬於那種不愛說話的人,但是出於禮貌,也不好不理她。
李研菲笑了笑,說:“經常進廚房,一開始都是一些簡單的烹飪,因爲我叔叔嬸嬸比較忙,週末的時候我會自己做飯吃。”以前,李研菲還小的時候,都是張紹羽給她做飯吃的,這個世界上只有李研菲一個人知道,張紹羽的廚藝其實是非常不錯的,李研菲一直覺得如果張紹羽以後沒有什麼正經工作,隨便找一家飯館做飯,也絕對錯不了。
不過張紹羽長這麼大隻給李研菲一個人做過飯,他曾經說他只給菲菲和未來的老婆孩子做菜,不會去飯店給那些食客做菜,張紹羽說這是他的興趣,是愛好,但永遠不會拿自己的廚藝當作生存的本錢,這又是他的底線和原則。
李研菲瞭解張紹羽,雖然張紹羽很尊重服務行業,但是他與生俱來的驕傲,讓他並不願意去從事這個職業,雖然他去找燕都市有名的大廚學習廚藝的時候,非常非常的誠懇,甚至先是在他那裡當了兩個月的幫工,一分錢沒要,只是想學習一道菜。
這些李研菲當然是不會跟白羚說的,她拿起一片切好的西紅柿,遞給白羚,說:“嘗一下。”
白羚拿過來,放進嘴裡,說了一句:“好吃!”然後對李研菲笑着。白羚雖然無論是着裝還是頭髮,都給人一種十分叛逆的感覺,但是她其實是個十分善良的姑娘,平時的叛逆也僅限於調皮搗蛋,一旦真的出了什麼大事,白羚的膽子比誰都小,小時候不知道白麒幫着白羚扛過了家裡的多少事情。
白羚比李研菲小,自來熟的她,剛認識就開始叫李研菲爲“菲菲姐。”弄得李研菲有些不好意思,她看得出李研菲是那種不太愛說話的女孩子,不過她也有信心能夠跟李研菲做朋友。
“菲菲姐,你認識我哥有多久了?”白羚問。
“沒有多長時間,一個禮拜多。”李研菲說。
“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白羚問。說完,李研菲就回頭看着她,疑惑的問了句:“什麼意思?”
白羚怕李研菲誤會自己的意思,連忙解釋:“我就是想問,你對張紹羽和白麒兩個人有什麼看法。”
李研菲暗暗鬆了口氣,她還真怕白羚問自己是不是對白麒有什麼好感之類的,不過即便白羚真的問了,李研菲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反應,她之所以能夠跟白羚聊了這麼多,除了出於禮貌之外,也確實是十分喜歡這個開朗的女孩子。
“他們......對於你哥哥,我並不是很瞭解,對於張紹羽,我想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雖然大家都覺得他就是個無業遊民,但是我不這麼看,我知道張紹羽一定有自己的事情,而且那些事情也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至於他和白麒之間的友情,我不清楚。”李研菲回答。
白羚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說:“張紹羽確實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樣,他是個很有趣的人。不過我倒是很奇怪,爲什麼我哥會跟他成爲這麼好的朋友,我哥那個人,以前在家裡的時候,跟他同輩的人,看見誰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先不說他的身份,就說他的天賦和學識,也足夠他這麼表現了,不過他這個人平時可是一句廢話都沒有的。反過來看張紹羽,每天似乎只說廢話,真不明白這兩個人爲什麼會湊在一起。”
李研菲笑了笑,說:“也許緣分就是這麼神奇吧,老天爺讓他們倆個人互補呢。”
“菲菲姐姐,你這麼漂亮,學校裡肯定有不少的追求者吧。”白羚笑着問。
李研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按照她對大多數女孩子的判斷,如果自己說很多,那麼對方一定覺得她是在炫耀,可是說很少,以她的姿色,對方又會覺得她很做作,於是李研菲回答:“你也這麼漂亮,難道你上學的時候沒有很多男孩子在屁股後面追着你跑嘛?”
“唉......”白羚嘆了口氣,她說:“菲菲姐你真是不瞭解白家,我們都是接受家族內部教育的,我從小就是和家裡的各種表親和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塊的,就算是他們對我有愛慕之情,由於有着連帶關係和家族的各種規矩,他們也是不敢追求我的,再說我身邊又有我表哥這麼個大魔王,哪個男孩子敢靠近我啊。”白羚剛剛認識李研菲,不知道張紹羽和白麒都告訴了她什麼,不知道自己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她覺得雖然李研菲不知道張紹羽和白麒的真實身份和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不知道他們現在面臨的險境,總該知道他們平時的狀態和一些其他的事情。白羚做夢也滅有想到李研菲竟然什麼也不知道,張紹羽把所有的事情都瞞了下來。
李研菲有些不敢相信,作爲一個在城市中長大的女孩子,她不敢相信竟然有人連義務教育都可以不接受,她問道:“看來你們家族是很厲害的啊,孩子們都不用接受義務教育的嘛。”
白羚聽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說:“外面教的東西,跟我們不一樣啦。”說完她也覺得說的有些多,她可不希望事情壞在自己身上,於是就說道:“也不好解釋,菲菲姐我幫你吧!”說完,白羚拿起了一個沒削皮的土豆,自顧自的削起了土豆皮。
李研菲也沒有追問,既然白羚不願意說,自己問了也是討人嫌,李研菲繼續切着西紅柿,時不時回頭看看白羚,忽然間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以前做飯,可是從來沒有人在旁邊跟自己說話,幫自己削土豆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