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猶豫的停下,試圖把我媽拉起來。
不過我媽蹲在地上一動不動,一臉呆滯的望着地面,我拉了兩下,我媽沒任何反應。
我懷疑我媽被嚇掉魂了。
揹着我媽,我肯定跑不過王二叔。
把我媽丟棄在這兒,我自己跑路那更不可能了。
王二叔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甚至闖入了我視線之中,距離我們只有三四米的距離。
他的臉色煞白,面容僵硬扭曲,七竅流血,一隻眼好像煎熟的雞蛋似的貼在臉上,死氣沉沉的盯着我。
他沒有張嘴,陰森森的聲音從她喉嚨裡發出來:“別跑……你們的……油條……”
情急之下,我隨手抓起了一塊磚頭,朝王二叔扔了過去。
這一磚頭,正砸在王二叔另一隻完好的眼上。
他的眼好像葡萄似的,啪的一聲就爆裂了,眼漿迸濺,鮮血從黑乎乎的眼洞裡噴涌而出,看上去更猙獰恐怖了。
可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疼,依舊慢悠悠的朝我們靠近,要把手裡的油條送給我們。
眼看着王二叔要碰到我媽了,我再次四下裡尋找磚頭。
此時,我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瞥見牆壁上的“泰山石敢當”石碑。
我靈機一動,忽然想起一個典故來。
據說,這“泰山石敢當”的石碑,具有泰山之力。
只要拿起一塊石頭,背對着鬼,嘴裡喊一聲“泰山石敢當”,再把石頭給砸出去,石頭就能借助泰山之力,能把鬼給砸散的。
當時我也顧不上想到底有沒有用,隨手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背對着王二叔,怒吼了一聲“泰山石敢當”。
之後,便猛的把手中石塊朝身後丟了去。
我只聽見王二叔發出了一聲慘叫,之後世界便徹底恢復安靜了。
我立即扭頭去看,王二叔早就不見了蹤影,他手中的油條,也掉落在了地上。
我仔細看了一眼油條,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哪兒是什麼油條啊,分明是一根根人的骨頭啊。
只不過,這些人骨表面有點泛紅,我越看越覺得眼熟,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很快,我便明白我爲啥看這些人骨面熟了。
炸鬼骨炸出來的骨頭,不就是這般模樣嗎?
這是炸鬼骨的骨頭?這是誰又被炸鬼骨了,還是說,這是姥爺的屍骨?
我顧不上琢磨這個問題,當務之急還是先把我媽給叫醒。
我立即把我媽給背起來,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姥爺的老宅。
我媽這會兒依舊臉色呆滯,雙目無神,我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沒有任何反應。
這症狀,像極了被嚇掉魂。
我連忙掐我媽人中,大聲呼喊着她的名字。
足足過了五六分鐘,我媽的眼睛才終於動了一下,哇的一聲,嚎出聲來。
我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我連忙安慰我媽,讓我媽趕緊冷靜下來。
過了好長時間,我媽這才總算是安靜下來,不過依舊抽泣的厲害。
她一臉驚恐的盯着我:“你王二叔……王二叔的眼睛……掉下來……他又給塞回去了……。”
我連忙說道:“媽,別害怕,那個是假的王二叔。肯定是那老鼠精迷惑了我們心智,讓我們產生幻覺了。”
我媽點了點頭,不過看她的表情,對我的話依舊充滿了質疑。
說實話,我也不相信那是我們產生的幻覺,因爲剛剛那一幕,實在是太真實了。
我安撫了我媽半個多鐘頭,我媽的恐懼情緒這才消散大半。
我剛想跟我媽出去找大舅,村子裡卻忽然炸響一個鬼哭狼嚎的叫罵聲。
“是哪個缺德冒煙的傢伙要整我們家啊。你……你他孃的禽獸不如,你個有爹生沒娘養的畜生……”
我的腳步生生停了下來。
這聲音,好像是王二叔的老婆,王二嬸的。
王二嬸家裡出事兒了?
肯定跟王二叔有關。
這時我忽然想起,王二叔說他見過我大舅。
也就是說,王二嬸家裡出的怪事兒,說不定跟我大舅有關!
我立即對我媽說道:“媽,走,去王二叔家裡看看。”
我媽被王二叔給嚇出了心理陰影了,連忙擺擺手,無論如何都不肯去。
最後在我的極力勸說下,說王二嬸家說不定能找到大舅的線索,我媽這才總算答應跟我去。
來到王二嬸家之後,發現她家門口已經擠滿了鄉親。
門口被村民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着,他們正嘀嘀咕咕交頭接耳的說着些什麼,各個臉上都充斥着濃濃的恐懼之情。
我踮着腳尖,從縫隙裡朝裡面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就炸了。
王二叔家門口,哪兒有什麼油條攤啊。
原來的油條攤,早就已經被拆除了。在原來油條攤的位置,吊着一口大鍋。
那口大鍋裡,裝着滿滿的沙子,隱約可以看見埋藏在裡面的森森人骨。
在大鍋的下面,點着一根白色蠟燭,微弱的燭光正炙烤着大鍋。
鬼唌香的味道,瀰漫開來,聞着令人毛骨悚然,乾嘔不止。
這很明顯是“炸鬼骨”!
到底是誰在王二嬸家門炸鬼骨?那炸的,又是誰的“鬼骨”?
王二嬸依舊叫罵不止:“我家老頭子一輩子勤勤懇懇,爲村裡做了多少好事兒,幫了多少鄉親,可到死了,竟被人給炸了鬼骨……”
“那炸鬼骨的,不得好死啊,全家都得死光,他真應該斷子絕孫……”
“蒼天無眼啊,你就眼睜睜的看着我一個寡婦家家的被人欺負啊……”
王二叔……已經死了!
那我們今天看見的,莫不是王二叔的鬼魂!
這時我想起王二叔跟我們說的話。
王二叔說,他在後山住,他家人在後山給他修了房子。
他都死了,那可不就得葬在後山嘛!他的房子,就是他的墳頭!
他還說這次是我大舅把他帶下來山來的,還說兩年沒炸油條了。
看樣子他是死了兩年了。
死人又怎麼會炸油條!
這時人羣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我昨晚看見大牛在她家門口鬼鬼祟祟的轉悠,這炸鬼骨,會不會是大牛乾的?”
衆人忽然茅塞頓開,紛紛附和起來。
“對哦,大牛他爹被挖墳掘墓,甚至還被炸了鬼骨,而這王寡婦跟大牛家又吵過嘴,他可能懷疑是王寡婦挖他爹墳,所以才用這種法子報復。”
“沒跑了,肯定是大牛乾的。村子裡懂的炸鬼骨的,也沒幾個人,大牛算其中一個。”
“哎,大牛咋能做出這麼糊塗的事呢!”
王二嬸聽鄉親們一說,信以爲真,瘋狂的跳着叫罵:“大牛,你他孃的全家不得好死。俺家老頭子生前也沒少幫襯你們家,你們家還沒少白吃俺家油條。”
“老頭子死了,你們就是這樣報恩的?”
“白眼狼,你們一家子都是白眼狼……你……你不得好死……你要斷子絕孫……”
王二嬸一邊叫罵,一邊衝出人羣,看樣子是要去大舅家討回公道。
她剛衝出人羣,就看見了我和我媽。
王二嬸指着我們,氣的齜牙咧嘴,蹦跳着叫罵:“你們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就是因爲你們,纔給村子裡惹來這麼大的禍害……你們還有臉待在村子裡?你們是要把我們都給害死嗎?”
我當時就氣壞了,恨不能直接給王二嬸一巴掌,不過最後被我媽給勸下來了。
王二嬸罵了兩句,就繼續朝大舅家走去。
村民們也都紛紛跟在後面看熱鬧。
他們都一臉嫌棄的看着我們,還小聲咒罵,催我們趕緊離開村子。
人羣很快走光了,現場又恢復了平靜。
我看了我媽一眼,我媽委屈的直掉淚。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媽,別跟那幫老孃們兒一般見識,一個個都沒臉沒皮的東西……”
誰知我還沒說完,一個尖利古怪的聲音忽然響起:“乖孫孫,你說誰沒臉沒皮那……”
這……這是姥姥的聲音啊!
姥姥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