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雲中鏡,彼岸花(上)

“可是,我的爸爸媽媽……”

一股腦的,斷斷續續地傾訴。

說完以後,蘭馨竟然發覺自己有些哽咽。

看到這個樣子的蘭馨,殘夏也並不催促,伸出手覆蓋在她的長髮,他輕撫着表示安慰。

殘夏凝視着蘭馨空蕩蕩的眼睛,那眼睛望着遠處的一盞街燈,卻什麼將光芒斂進眸中。此刻在那雙眼睛裡,什麼多沒有,好空洞。

即使不使用能力他也能感覺到身邊的這個女孩兒的絕望,不得不說蜻蛉是無意中戳中了蘭馨的軟肋,父母的離去對於她來說是個永遠不能逃脫的魔障,至少現在是這樣的。所以蘭馨纔不去觸及,甚至連回憶也不願意。她試圖把自己投入全新的生活,投入對於蜻蛉的愛情,然而卻也再不能忍受失去。所以蜻蛉在電話裡無意的一句“如果我死了你要怎麼辦?”纔會讓她這麼的生氣。

她是如此敏感。

思考片刻,殘夏取下了總是掛在自己頭上的兔耳朵將它戴在了蘭馨的頭上,審視一番後露出滿意的的表情。拉起蘭馨輕快地向前跳躍幾步,像是要把她拉出惡意的的夢境,殘夏歪起腦袋對她微笑:“可愛的小兔子醬,你和你的蜻蛉先生只是聊了這些嗎?沒有快樂的事情嗎?沒有讓你想要微笑的事情嗎?”

不明白爲什麼殘夏先生突然把兔耳朵交給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要刻意地被帶向前,蘭馨疑惑地出聲:“誒?”

看着一臉不知所措的蘭馨,殘夏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我是說啊,小兔子醬~你和蜻蛉仔在電話裡只是聊了這些讓你生氣的事嗎?沒有快樂的回憶?”

——快樂的事。

“怎麼會沒有。我和蜻蛉先生說到凜凜蝶醬和雙熾先生的事,兩個人還打賭說看這兩個人這次會不會走到一起呢。蜻蛉先生高興地吵着說回來一定要好好嘲笑雙熾先生呵呵。蜻蛉先生還問我最近是否過得很好,他說他現在正在四國,我們還約定不久他就會回來看我,並且給大家帶各種各樣的禮物。他還說他想看看我穿校服的樣子,雖然在照片上看過了可是還是想要親眼看一看。……他還對我說,他很想我。”

說着說着,暖意就又迴盪在心中,笑意也不知不覺襲上了脣角,蘭馨在談論這些瑣事的時候表情顯得幸福和滿足,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看吧,所以還是快樂的。”

戴着手套的手指拂過蘭馨揚起的嘴角,像是得到答案一般,殘夏薇笑着點頭:“快樂的事情明明已經有這麼多,所以並不需要害怕——蘭醬會永遠是一隻快樂的小兔子的。”

“相信我。”

認真地吐露出這三個字,殘夏收回觸碰女孩兒的手像是不經意般落在自己的嘴角,下一秒卻又像恍然大悟一樣轉過腦袋哂笑道:“啊嘞嘞~嘿嘿~我這麼說好像有點問題啊。嗯~那麼,就這樣吧~不相信我的話至少要相信你決定跟隨的蜻蛉碳吧~相信他一~~定~~會讓小蘭蘭幸福的~”

出神般望着殘夏,蘭馨確定有那麼一瞬間,她看到殘夏先生的眼睛裡綻放出了奪人的光彩,像是星辰的映射,又像是他曈仁本來的風采。

還有那眼神。那眼神裡飽含一定着什麼。

——那是什麼呢?

這麼想着的蘭馨目不斜視地想要看個究竟,可是還沒等她抓住那碎光的尾巴,殘夏就刻意側過身形將它隱匿在了這黑夜之中。

###

相伴着走在返回妖館的小路上,蘭馨總是忍不住轉過腦袋來偷偷看上殘夏幾眼。被窺視着的殘夏又怎麼會不知道,但是他不吱聲,不點破,他覺得這樣很好:偶爾回頭看到女孩兒眼裡也映着自己的這種感覺,很好。

可是蘭馨卻不這麼想,偶爾地偷看被發現讓她一下子變得很窘迫,迅速地低下頭來卻又忍不住再次望過去,幾次三番之後,她還是停下了腳步,突然向前跳一步轉過身來擋住殘夏的去路,站定後深深地鞠了一躬:“殘夏先生,今天真的很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麼多無聊的話,還認真地開導我到這麼晚。真的非常感謝!”

殘夏盯着蘭馨因爲標準的九十度鞠躬而亮出的的後腦勺嘿嘿笑了起來,伸出手把她拉了起來:“嘿嘿~沒什麼啦~反正兔子先生也是第一次有了一場超lucky的約會呢~嗯~是個不錯的體驗哦~”

“呃,”聽了殘夏的這一席話的蘭馨臉頰“噗”得一下就紅了起來,她擡起右手撓撓鼻尖,支支吾吾半天后才說出話來:“殘夏先生您這句話好奇怪,約會什麼的,還是超級lucky?”

這時殘夏倒是一陣驚訝,然後不知從哪裡翻出一本書仔細地研究起來:“誒?哪裡奇怪?我可是從小渡狸看的的書上學來的哦~覺得很有趣就拿來引用了~所以~哪裡奇怪?”

“少年漫畫?!渡狸的?呃,《網球王子》?!”將腦袋湊到殘夏捧在手上的書前一看,先是抽搐了一下然後不自覺地叫了出來。

——渡狸竟然也看《網球王子》誒!

此刻的她覺得自己對渡狸少年的認識又更上一層樓了。

“嘿嘿,是哦~你看就是這裡!這個叫千石的少年不是這麼說了嗎?還不止一次,每次都說,所以這句話應該很流行吧~”嘩啦嘩啦翻着漫畫,殘夏指着每一處給蘭馨看,並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紳士一般地行了個禮向蘭馨伸出了手:“能和我來一場超lucky的約會嗎,這位可愛的小姐~誒黑~”

本來想要回握住面前殘夏先生的手的,可是也就是一瞬間的想法,蘭馨把伸出的手轉而點向漫畫:“呵呵,既然殘夏先生決定效仿這位少年,就應該知道沒有一個女孩兒答應和他約會吧?呼呼~那我是不是也該拒絕你纔好呢?”

“誒???”愣神地看着捂嘴竊笑的蘭馨,殘夏只顧得上發出一個疑問詞然後就低頭又翻起那本漫畫來:“誒誒誒???一次都沒有成功嗎??這麼衰啊!”

“噗!”這個時候,蘭馨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了,“所以說啊,殘夏先生,選擇模仿對象時要謹慎啊!”

“嗚嗚嗚,兔子先生好傷心~”聽到蘭馨的嗤笑,殘夏先是掩面抽泣起來,不過這也只是一瞬的事,在蘭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又瞬間變成了笑臉,“騙你的~嘿嘿~小蘭蘭今天可是答應了和我約會的~所以兔子先生成功了!我纔不是那個笨笨的少年呢誒黑~”

看着這樣的殘夏,蘭馨只覺得無奈:“嘛~真是敗給殘夏先生了~”

不再和蘭馨開玩笑了,殘夏揮拳指向前方:“好啦!我們該回妖館啦!Let’s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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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來越暗,尤其是在恍惚不定燈光的映襯下,周圍的環境越發的陰森恐怖。

走了不知多久,蘭馨終於開始忐忑起來,抓緊腳步貼近殘夏的身邊,她不自覺地拽了拽殘夏的衣角:“殘夏先生,您有沒有覺得,從剛纔開始,我們就一直在一個地方打轉?”

“啊嘞嘞,小蘭蘭你也發現了啊~”以保護的姿態將蘭馨護在身前一步步向前走,殘夏仍然是一副笑臉,從蘭馨的角度仰望卻也明顯能看出他漸漸變得冷峻的脣線,“小蘭蘭要好好跟緊我哦~”

——“殘夏,不要喜歡她。”

熟悉的聲線響起在身後,讓殘夏完全地僵在原地,在他還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身前的蘭馨就突然地轉身看了過去,眼裡閃着希冀聲音也透着驚喜:“蜻蛉先生!”

沒有注意到身邊殘夏的反常,蘭馨驀地回頭呼喚,不出意料地看到站在那裡好久不見的人。他的樣子和蘭馨記憶中的模樣幾乎分毫不差,藍紫色的長髮柔順地束在腦後,一看便能想起那柔軟的觸感。那雙眼睛即使被擋在面具之後,卻依舊掩不住乾淨透亮的眸光。

此刻蘭馨的腦子像是短路一般,只是認定一個事實:她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的人就在這裡。於是她向前一步一步,她輕聲呼喚:“蜻蛉先生。”

然而,立在蘭馨面前不遠處的青鬼院蜻蛉並沒有理會這呼喚,他只是站在那裡,眼睛直視殘夏僵硬的背影。

——“殘夏,不要喜歡上蘭馨,她是屬於我的。”

“蜻蛉,先生?”

感到不可思議,感到違和,感到一切的不可能,蘭馨不懂蜻蛉先生到底是在說些什麼,她只知道他的眼中沒有自己的影子,一點也沒有。

蘭馨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面前的人兒如此無視,不敢相信呈現在眼前的畫面,她快步上前想要再次確定,卻在沒有走出幾步的時候就又被身後的殘夏突然攔在懷裡。

她掙扎着想要逃脫:“殘夏先生您在幹什麼?我要去蜻蛉先生那裡,他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然而,身後的殘夏並沒有鬆手,他反而把懷裡的女孩兒擁得更緊鎖死在懷裡。

“小蘭蘭,不可以過去哦~會回不來的啊~本來是想要迷惑我的陷阱,小蘭蘭卻意外地掉進去,這可不好啊~

“小蘭蘭,你眼中的蜻蛉先生真的是這個樣子的嗎?不會吧?

“所以啊,他不是蜻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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