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在衆人都爲這事膛目結舌之時,有個人卻不識趣的噴了一口酒水。雖有他連忙遮住面龐,在衆人不快的眼神中低頭不語。
“聖者遺物,聖者之物。”
說書先生繼續拍下醒木,油腔滑調跟唱戲似的說道,“古書記載,人類新生文明之初,修煉模式開啓之時,共有七聖,併成爲遠古七聖,他們分別爲,畫聖,武聖,鬼聖,妖聖,冰聖,酒聖,藥聖。”
每一個稱爲,都是世間最高榮譽,天下之人無不爲之敬仰尊重。
大荒域黃原城,算是畫聖故鄉,青石聽到關乎畫聖的事情較多,但其他幾聖相比畫聖絲毫不遜色,一些傳奇故事比其甚至更勝不少。
“他們每個人臨坐化前,留下畢生所學與世間,供後人參考,便是所謂聖者遺物。”
“但是萬載而來,羣雄割據勢力紛爭,絕大部分聖者遺物灑落世間,後被幸運兒得到。你們知道聖物榜吧?”
“恩?”
“聖物榜之上,絕大部分都是聖者遺物,至於第五的無心鬼人經脈,頗有爭議,但榜單還是挺公平,而這個張紹,得到的就是聖者遺物中的身法,排名第十三,山海縱!”
“噗...”
那人又是一口酒水噴出,對着衆人訕訕點頭,有些不好意思。
“張叔,你居然得到了聖者遺物?”
旁邊有個衣着黑袍的女聲輕音問道,顯得尤爲驚訝。
“放屁...”那人濺出唾沫花,“這坊市謠言還真是厲害...”
“我要是得了聖者遺物,早走過妖途去秘境了,何必在這兒混。”
中年人苦笑搖頭,細看之下,竟是兩個熟人,那日北丘沙田的骨火蠑螈,正是他們做的收尾工作,事後拿走妖丹衆人敢怒不敢言。
青石多注意了一下,不明爲何會在此處碰到兩人,楚夢曾說,這人是‘嵐’中妖隊成員,看樣子應該和說書先生講的是同一人,名爲張紹,至於旁邊的貌美少女目前身份不明。
只是如此大人物,爲何會跑來此處?難不成這附近又有妖獸?
“那他們怎麼這麼說?”
“誰知道,傳言這種東西,越傳越邪乎,莫名其妙就多了個平民背景。”
“是呢,張叔年輕時候的大荒四傑呢,出身名門望族。”
“那時候的事,不提也罷。”
“怎麼能這麼說呢,你看看現在的大荒四傑,有了點好的際遇和天賦,就以爲能忘了出身。”
女孩聲音有些不屑,那股自傲的高貴就算是世俗中的酒樓也無法掩蓋。
“不說這個,我們這次拜訪天鬼,就是爲了圖紋符陣...”
“這人到底在哪啊。”張紹話未講完,便被少女打斷,嬌聲中有些不耐煩,“既然真有本事,爲何不效力大荒域?躲在這種地方拽什麼拽。”
“雪兒!”
見少女語氣太過自傲,張紹帶着苦意說了一句,“大荒域有五玄座,但並非大能上尊只有五個,有部分就隱在世俗之中,世人非你所想,不是所有都喜歡功名利祿,名揚天下。”
“這次若不是五玄座中的北坐曾跟天鬼關係極好,我們也不會知道他便會在這兒。靠着三成不到的圖紋符陣,若融合不成反而有傷武源和命輪九齒,你的話,必須要保證十成的成功率!”
“哼!遲早有一日把這羣所謂的大能上尊給抓起來,效力上官家。”
“不說了,先出去吧,我們此事非常隱秘,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了。大荒城之內勢力極多,關係複雜,若因此事引發一些誤會就不太好了。”
張紹站起,帶着黑袍少女緩步離開,酒樓內還是關於他的一些修煉聖者遺物的莫須有故事。
青石靠着極度敏銳的聽覺將兩人所談聽了個一清二楚,等到離開時,不知是因爲什麼原因,竟然跟着一起出去。
或許是要拜訪的這個人名爲天鬼,在他的所有認知中,敢在姓名之中帶鬼字的,唯獨三域角,無心鬼人!比如他的青鬼。因爲此事,西側三域對於起名也有了一定禁忌,本來鬼字就不吉利,再加無心鬼人一事,讓鬼字的諧音也成了被拋棄之字。
根據他的推斷,這個無人鬼人,爲什麼能在世俗之中不被追捕?他若現在表明身份,明日保證被人剝皮抽筋。
張紹雪兒兩人猶若閒庭信步,緩緩而行,時不時的停留在某個攤位前看上一眼,目光若有若無的瞟上一下,看是否有人跟蹤。但青石何許人也,成功的降低了存在感,每當他們轉頭就抓住一人手哈哈大笑,說什麼好久不見,如此高深的技巧驚的路人肝膽俱裂。
走入一條小巷道,進入一處很普通的庭院。
庭院中不見人影,四周圍牆只是用手工柵欄簡單圍住,裡面種植着一些菜,簡約之中,世俗之感非常濃厚。
只是這種地方,會有那能寫出圖紋符陣成功率極高的大能上尊嗎?他們不應該都是那種坐於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一語之下都可引發世俗動亂的至尊嗎?
兩人在柵欄外躊躇了許久,最終看到一個老者挑着擔子從房屋後走出。
老者年齡約七八十歲,面容蒼老身材佝僂,像是油盡燈枯躺在病牀上的氣息,可縱然如此,他腳步非常靈活,渾濁雙目無光,卻帶着一股凌冽之氣。
老者像是根本沒看到他們在圍觀,走到菜園子旁邊澆水,對着菜田精心護理,又是拉藤除蟲,又是綁線剪枝。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黑袍斗篷少女非常不耐煩,隱在草垛中的青石甚至看到他粉拳緊握,恨不得上去給他一拳。
然而張紹,表情似乎一直在變化,但這神色之中,只有一種未曾波動,那便是,恐懼。
青石對情緒變化拿捏的非常準確,這絕對是恐懼,要說嵐的成員,妖隊四人之一,最少也在命魂境五重以上的強者會恐懼,恐怕整個大陸的人也不會相信。
“張紹,拜見天鬼上尊。”
許久之後,張紹在雪兒驚訝的目光中單膝跪地,姿態謙卑語氣誠懇。
老者澆水壺剎那間僵在空中,渾濁雙目裡散發着一些迷茫,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你找的那個人。”
又是過了不知多久,待天色快暗時,呆滯的老者纔回過神來,嘆了口氣輕語而答。
“老頭!你別不識趣,我...”
“雪兒!”
張紹大驚,連忙站起捂住雪兒的嘴巴,瞬間冷汗狂流不止!
“呵呵...你想說什麼?”
“天鬼上尊!雪兒年幼,並不懂事,還望天鬼上尊不要見怪。”
“讓她說。”
一語帶着凌冽之意散發了出去,無法感知到的殺氣剎那間瀰漫在整個菜園之中,老者負手而立,渾身素衣無風自動,一股極強的壓迫感傳來!
“老頭,你知道我是誰嗎?”
雪兒一把拉下斗篷,少女確實長得無可挑剔,皮膚如玉光澤點綴,俏臉如畫不染塵埃,身材凹凸有致,絕對是個難得一見的小美人,可惜氣質帶着凌人的高傲,美眸中也帶着一絲厭惡之色。
“是誰?是秘境秘族的傳人?還是天域武聖的後代?”
“我...”
一句話立刻讓雪兒噎住,憋得俏臉通紅。
“天鬼上尊!”張紹連忙在度單膝跪地,“我們所來,請求您的幫助。”
“說了,沒有你們要找的那個人。”
老者不屑的揮手,瞬間又面帶笑意的挑起擔子,準備回房休息,彷彿剛纔那股氣勢不是他發出的一樣。
“天鬼上尊。請看。”
張紹滿頭大汗的拿出一截白玉,不如普通玉質那般剔透,反而顯得蒼白,猶如某種獸類的指骨。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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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寒風吹過,老者身影驟然消失,在雪兒張大的紅潤小嘴中出現在他們眼前,一把奪過指骨,渾濁雙目看的非常認真。
他僞裝出來的世俗笑臉,複雜了幾分又變的極度柔和,不住的搖頭輕笑,時而接連嘆息。
“北叔讓你們來的?”
語態稍緩了幾分,扶起依舊單膝跪地的張紹,也不在如剛纔那麼不予理睬。
“恩,北座大人讓我們前來。”
對於他的稱呼,張紹非常不解,這麼大的年紀,怎麼能稱呼僅有不到五十的北座爲北叔?或許是輩分混亂了。
“讓我做什麼?”
老者非常直接,猶如江湖俠義之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感覺。
“爲雪兒寫一圖紋符陣。”
“幾成成功率?”
撫摸着鬍鬚點了點頭,好像完全不在話下,而令天下人都頭疼的圖紋符陣成功率,在他這兒好像能選擇一般。
“十成。”
“哦?”
老者還是沒有半分意外,反而輕輕暖意笑着,“這老混蛋,還嫌我活得長啊。”
“天鬼上尊,北座大人說,說...”
“說什麼?”
“說,說...”張紹又一次流出滿頭大汗,在大荒域權利最大的域主前也不會如此,“說...寫完陣技,您,您還是,快些,快些死吧...”
“哈哈哈哈...”
老者未有半分生氣,反而撫摸鬍鬚,酣暢淋漓的仰天長笑!
“果然還是老混蛋對我胃口啊!”
“隨我進屋。”
揮手而下,一股俠義之感傳出,張紹激動不已,雪兒這半天雖然閉嘴,但美眸中還是有些厭惡之色。
咔...
青石不自覺的往前邁出一步,踩斷了一根樹枝。
“老了,感知都這麼弱了嗎?”正欲進門的老者忽然間停止,對着空氣而嘆,“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