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從不周山上下來的帝俊和白澤,昭明大喜之後,卻是一愣,轉而警惕。
登臨天界的事情剛剛塵埃落定,七重天百廢待興,一個是天際嶺之主,一個是方丈島的實際領袖,怎麼說都不敢出現在此處纔對。
當即仔細看去,擔心是他人用幻術冒充。可仔細看過之後,卻感覺不到任何不妥。猛然想到,自己雙眼之中有業火凝聚,天下幻術幻境都迷不住自己這雙眼睛,又怎麼會有錯。
此時看到山下的昭明,帝俊與白澤亦是大喜,急速而下。不過有人卻是比他們更快,嗜血黑顎蚊瞬間就衝到了昭明身前,單膝跪在地上:“大王!”
昭明急忙讓其站了起來,即便他已經將烈焰訣教給了帝俊,可也僅僅只能讓帝俊命令這真正的蟲妖之王,而且不能太過頭。
也許是先入爲主,在嗜血黑顎蚊的心中,大王只有昭明。
“二弟!”
此時帝俊也衝了過來,一把抓住昭明的手喜出望外:“你沒事就好,這些時間可是讓我擔心了。”
孤身一人下來迎接方丈島和明暉島的人馬,尤其知道昭明還在有心引導仙族和巫族對峙時,帝俊一直心憂,擔心他會有危險,如今總算是落下了心中一塊石頭。
好在在天界的他們尚不知道“昭明被后羿射殺”的消息,不然怕是早就下來了。
“我自是無事,想殺我可沒那麼容易。”
昭明淡淡說道,昔日差點被后羿一箭射殺的事情一笑而過。不管昔日多麼兇險,只要現在完好無損就足夠了。
“對了,你們怎麼下來了?”
想起正事,昭明又急忙問道,這兩人來了洪荒大陸,還帶着嗜血黑顎蚊出現在此,實在有些出乎意料。
帝俊與白澤相視一眼。再苦笑一聲,轉而搖頭說道:“此事實在是一言難盡,不過能遇到你正好,昔日你好像進過太山吧?”
太山……昭明不解其故。還是點了點頭,他不止進過一次,而是幾次。
“那就邊走邊說了!”
“去哪?”
“太山!”
太山……昭明一愣,不知其故,忙說道:“我正要去崑崙仙境探查一下情況,看仙族如今到底是什麼情況。”
想起兩人還不知道女媧之事,忙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聽得昭明所說,白澤不由得點頭讚道:“果然是好辦法,大義之下,仙族不得不做。如果三清道人和準提道人、接引道人也牽涉其中。很多事情恐怕由不得東王公了。”
“東王公雖然是崑崙仙境之首,但這幾個仙王一直都想在崑崙仙境勢力劃分中分一杯羹,尤其是三清道人號稱盤古正宗,更是如此。只是一直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只能做一些事情來增加名望。”
“如果三清道人以此事爲名做請求。弄的整個崑崙仙境皆知,一旦東王公拒絕,三清道人民心所向,日後恐怕比昔日的金王母還麻煩。只要事情屬實,不管如何拖延,東王公終究還是會答應的。”
末了微微嘆息一句:“昭明你也算是走了大運,能的孫九陽如此相助。還不惜捨棄這份可化解業力因果的大功德來助你。”
“捨棄?”昭明不解,孫九陽昔日可是說他無能爲力才走的。
見昭明似乎沒有想明白,白澤提醒一句:“別忘了他手中的崆峒印,那東西可是先天至寶,也許不如其他至寶一般有可怕威勢,卻也有着其他至寶無法相比的能力。日此那寶貝在道祖之手。能破天下一切法陣,哪怕是先天大陣都擋不住。”
“困女媧大陣雖強,但又如何比得過某些先天大陣。孫九陽若有心,手握崆峒印的他輕鬆就能破陣。”
一語驚醒夢中人,昭明猛然一愣。纔想起此事。再想起當日孫九陽模樣,總是欲言又止,似乎十分糾結,現在先來,恐怕是在權衡如何取捨纔是。
可孫九陽最是害怕因果,救女媧必然是大功德一件,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他選擇放棄,而讓自己來借用?
想來想去,不得其解,只能作罷,心中自是暗道,下一次若遇到他,定要問個清楚。
而白澤又是接着說道:“此事無需打探,東王公必然會有要動手的時候,而根據時間來看,他此刻應該還在拖延之中。畢竟能讓三清道人也插手的事情,他怎麼着也得提防,不到看清楚背後真相的時候,不會輕易出手。”
“相比這些事情,我們妖族自己內部的事情纔是火燒眉毛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昭明不解。
“邊走邊說,去太山!”
帝俊說着,幾人遂朝太山而去,邊走邊說。等問過一些事情後,昭明才恍然大悟。
移居天界的想法,實在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不僅僅是來自巫族的阻擾,更還有妖族自己內部的問題。
從洪荒大陸到海外,當年就已經讓妖族人心惶惶不可終日,那種落差讓人很難接受,甚至就是麒麟太子也因而偷偷離開,不僅僅是想着要報仇,更是無法接受那樣的現實。
數千年過去,曾經的一些問題被時間磨去,各路妖族終於接受了只能蝸居海外的現實。
現在又是移居到了天界,等於當年從洪荒大陸移居到海外一般,又是讓人極爲不願,只是礙於領袖的命令不得不從之,但仍有不少人選擇抗命。
就如方丈島而言,不少妖族並沒有隨着之後的大軍移動,而是選擇了繼續留在方丈島上,其中就包括了蘇志。守在阿草的墓前,怎麼也不願意離開。
多番勸說無果後,便是他父親也只能選擇了放棄他。
帶着各種焦慮不安到了七重天后,問題又被進一步的放大。
雖然不再有巫族隨時到來的迫害,但那裡的環境卻是差了太多。天地元氣很足,可相當狂暴,更是容易讓心中不好的念頭一步步放大。
以前從洪荒大陸輾轉到海外,到畢竟還是在同一個世界。如今到了天界,猶如被趕到了另一個世界,讓人免不得心中淒涼。
尤其還有那些從妖園與鬥獸場逃出來妖族,頹廢、害怕巫族,言語行動中透露出處於巫族的恐懼,這一切都被進一步惡化。
如今到天界已經有不少時日了,可事情比在海外諸島時還要糟糕。
絕大部分妖族士氣低落,人心惶惶,莫說復興妖族,便是靜心修煉都辦不到了。
說完這些,帝俊一聲苦笑:“總之天界就是這般情況了,不得已之下,我只能與白澤將軍來太山求助。”
如此發展,讓昭明只能用瞠目結舌和萬萬沒想到來形容自己內心感觸。同時也只能暗歎自己目光短淺,看不到戰鬥之外的其他東西。
一個種族,又豈會只有戰爭,對於故土的留念揮之不去。
昔日巫族的逼迫,讓鉅野去了方丈島,也從此讓阿草只能在心中默默思念青丘的草。
如今讓方丈島、天際嶺的妖族去了天界,誰知道又造成了多少個新的阿草,懷念天際嶺,懷念方丈島。
回想自己的曾經,從妖園到巫島,再到天際嶺。雖然天際嶺後的日子比妖園好了不知道多少,可每每回頭念想時,竟是那般的懷念妖園的日子。
雖然那樣的暗無天日,那樣的殘酷可怕,卻有阿草,讓自己享受被關愛的溫暖。
去往天劫的長途跋涉,雖然絕大部分妖族安然到達,但天知道又有多少妖族死在了路上,多少孩子失去了親人。
戰爭,總是這般冷酷,哪怕是一心爲大計所想的自己,也不可避免的爲那些悲劇做了幫兇。
嘆息一聲,回到現實,看着兩人問道:“那你們爲何想着來太山?”
事情發生了總要解決,可來太山,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白澤也是嘆息一聲:“我與帝俊也是無可奈何,衆人心中惶惶,難以安定,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我們總不可能又領着大軍重新回洪荒大陸,唯有另尋他策。”
另尋他策……昭明皺眉,猛然想到了什麼,隨即驚聲說道:“去太山,你們該不會是想……”
帝俊無奈的點了點頭:“二弟你該是已經猜到,除此之外,我和白澤將軍實在想不到更好辦法了。”
白澤也是點頭:“在我鉅野遺民之中,麒麟帝君和白虎元帥固然是當之無愧的領袖,無論是實力還是精神。但要說道讓族民心中安定,他們兩人就不如聖女了。”
“無論是幾十萬年前真龍族與鳳凰族的逼迫,還是三千六百多年前的滅國之禍,都是聖女打開了太山之陣,護下了我鉅野族民。”
“剛到方丈島的那些年,我鉅野族民也是人心惶惶,難以安定。我那時便是讓他們時常往西朝拜太山,使得他們精神有了信仰,如此才漸漸安定下來。”
“那時太山雖遠,但總感覺就在眼前,可如今去了天界,就完全不同了,總感覺再也看不到了一般,這一招自然是沒有效果。”
“所以你們就想請雪語花去天界?”昭明問道。這念頭無比瘋狂,可他感覺眼前兩人似乎就是如此想的。
果然,昭明話音一落,就見帝俊與白澤同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