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纖月突然覺得自己腦袋裡像是有了團漿糊。
完全不懂。
看着容纖月臉上呆呆的表情,夜凌璟嘴角一勾淌,
“呆萌的小丫頭——禮”
話音未落,夜凌璟的眼中微閃,臉上的笑容也微微一凝。
容纖月沒有覺察到,因爲她完全是被他的話給震驚了。
說她“小丫頭”也就忍了,可這“呆萌”又是怎麼回事?
她哪兒呆,哪兒萌了?
不,不對,重要的是,大夏有這個詞麼?
……
容纖月瞪大了眼睛,還沒張嘴發問,夜凌璟探臂,屈肘拉着容纖月,讓她靠到自己的身上,“朕是說,謝妃可是看到朕了?”
“沒有……”
“那不是很簡單!”
夜凌璟攤手。
眼中湛亮。
容纖月眨眨眼,頭頂上籠罩的那一層薄霧散開了。
——雖然謝妃常來常往,可根本就沒有見到皇上一面。
也就是說,那個謝妃的用意是想要見他!
哦~!也對!
她和謝妃都是看着兩兩相厭,若非是爲了什麼不得已的原因,又怎麼會每天跑到她這裡來對着她拜叩的?而謝妃的目的還不是他?
他是有意避着謝妃過來的!
而這宮中耳目衆多,他的舉動,那謝妃定然也能有所聽聞。
所以,換言之,他這是有意在氣謝妃。
爲她瀉火了!?
想到這裡,容纖月滿意了,靠到了夜凌璟的懷裡,
“還是璟對纖纖最好!”
溫香暖玉在懷,耳邊的聲音更柔軟的像是能淌出蜜來。
……前一刻,某人還是怒目相對。這下一霎,就變成了柔順的貓咪。
就是換做另一個人也會覺得不適應,
夜凌璟卻是神色自若,眉眼帶寵的,在她的脣角印下一吻,
“當然!”
容纖月彎脣,整個人甜滋滋的。
只是看着他眼中帶着的溫柔,就忍不住的想要蹬鼻子上臉。
“這樣還不夠!”容纖月道,
夜凌璟彎脣,邪魅一現,
“那如何?”
“璟要獨寵我一個!”
容纖月宣誓,
夜凌璟挑眉,似笑非笑,“難不成纖纖還以爲有旁人?”
“有!”
容纖月信誓旦旦,伸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指過去。
夜凌璟,“……”
“如何?纖纖說的沒錯吧!”容纖月得意。
夜凌璟看看容纖月,目光在容纖月的肚子上滑過。
遂,從軟榻上起身。
整理了下龍袍,往外走。
容纖月看着有些傻眼,
“璟……”在後面喊。
夜凌璟腳下不停。
轉眼已經走到了門口,
容纖月趕緊的從軟榻上爬起來,又喊,“皇上——”
終於,夜凌璟腳下頓了下。
只是頭也不回,“朕覺得還有國事沒有處理……”
說完,走了!
緊跟着,外面,常總管高呼,
“擺駕御書房——”
隨後,浩蕩的腳步聲遠去。
很快,鳳儀宮內,清靜了。
容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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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陰沉。
京城上空。
雪花飄蕩。
這雪並不大,從前日就開始下,到今日,稍歇稍頓,也差不多下了十二個時辰,可即便如此,雪色落地,也不過才數寸。
容府。
沉寂在那一片的雪花當中。
此刻,府中上下已經鮮少有人走動。
松鶴園內,更是清靜,肅然。
隔着數道門,一寂寥的院內。
小徑,鬱蔥的青柏在花圃之中,獨有碧綠。
隱約可見數月前的繁華。
這裡正是當朝皇后容纖月出嫁前的居住的院落。
屋內。
燭光搖曳。
容宗瑾靜靜的坐在牀頭的椅子上。
一身素袍裹身,頭束緊發,
盯着對面牀上的牀帳,目光深幽。
似回憶,似祭奠。
不知道過了多久。
倏的,他的瞳孔一縮。
下一刻,起身。
腳下動作快捷,如風一般。
房門“碰”的一聲關上。
容宗瑾離開。
院內,再度靜謐。
雪花飄揚,上空,隱在雲霧中的月色泛紅。
………………………………………………………………
皇宮。
漫天的雪花飄蕩。
宮燈在風中搖晃。
點點的雪花飄落,冷意寒涼。
鳳儀宮中。
暖意盎然。
燭火微暗,
偌大的牀上。
簾帳幾掩。
容纖月已然入夢。
青絲散落,被褥籠身。
沒一會兒,平波的面容乍起顰眉。
額頭,細密的汗珠,似隱若無溢出。
忽的,容纖月睜開眼睛。
在看到眼前頭頂上的簾帳之後,重重的吁了口氣。
原來只是夢。
側了身,容纖月習慣的摸向身側。
已然空蕩。
冰涼。
容纖月一愣,腦袋裡的睏意陡然的消了大半兒。
他什麼時候走的?
側耳再聽,窗外,也沒有動靜。
寂靜,寥落。
容纖月閉上眼睛,想要繼續入睡。可輾轉了幾下,腦袋裡卻好像越來越清醒。
顰眉,容纖月撐起身子坐起來。
大腹便便之下,動作有些緩慢。
只是不經意低頭,卻發現自己的腳踝之上的七寶環好像轉着什麼光亮……
呃——
是她眼花了吧!
這還是她第一次發現。
容纖月以爲是外面有什麼光亮映進來,轉頭往窗外看去。
果然,窗外,也有異樣光亮。
看方向,應該是西北方。
默默的把皇宮的地圖在腦袋裡捋了下,
容纖月披上衣衫,掀開簾帳。
……
外面伺候的春桃聽到裡面的動靜,忙過來,“皇后娘娘——”
“出去看看!”
容纖月道。
春桃迅速的披了件袍子,扶着容纖月踏出寢宮。
而這稍許的動靜,外面幾道們伺候的宮婢宮隨也都已經醒了過來。
當容纖月走出寢宮宮門,鳳儀宮已經亮了大半兒。
立在屋檐之下,容纖月看的清楚。
寢宮外,西北方的光亮也越來越盛。
隱隱的,更似若有紅光泛出。
容纖月心頭一驚。
……
因爲容纖月的視線,四周的宮婢也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悄然的議論聲起。
“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
“看那個方向,應該是宣德門……”
“宣德門,那不是……”
“……”
議論聲頓窒。
宣德門正是退朝時文武百官行走的宮門。
那裡,也正是前廷。
此刻,他會在哪兒?
容纖月轉眸,往頭頂上看去,
天上,那彎月,乍紅泛起。
四周的天色都幾乎籠罩上了深沉殺意。
容纖月眯了眯眼,眼前有些模糊。
——“紅月爲至陰至寒之相,兆示人間正氣弱,邪氣旺,怨氣盛,戾氣強;風雲劇變,山河悲鳴;天下動盪,火光四起;故稱:血月!”
耳邊,那好像是夢裡的聲音再度在她的耳邊浮動。
又或者剛纔她就是從這夢中驚醒。……
“皇后娘娘!”
香蘭的低呼驚起。
幾乎同時,鳳儀宮外,漸漸聽着清楚的,是侍衛們身上的盔甲聲嶙。
容纖月定神,“怎麼回事?”
香蘭幾步到了容纖月跟前,“回皇后娘娘,前廷有叛軍攻入,皇上要皇后娘娘留在鳳儀宮!”聲音有些喘,眼中有些強壓下來的鎮定。
香蘭的聲音不大,伺候在容纖月身邊的春桃震驚的愣在原地。
附近的宮婢有模糊聽到的,臉色頓時泛白,嘴裡抑不住的發出低呼。
幾乎是瞬間,便是整個鳳儀宮都有些慌亂,
“你怎麼知道的?”
容纖月聲音如沉,
像是一沉鼓激盪心房。
頓時,唏噓惶恐聲頓。
鳳儀宮中,再度寂靜。
香蘭眼中微亮。
她早就知道如今自己的這位主子聰明機敏,卻不知道主子竟還能如此鎮定,臨危不亂。
心下,頓安。
“皇上走的時候,喚奴婢跟着。”香蘭回道。
容纖月微微頜首,
所以,香蘭才及時的回來保護她。
“皇上在哪兒?”容纖月問,
香蘭眼中猶豫幾閃,回答,“皇上在御書房。”
御書房,在前庭之後,尚算安全。
“吩咐下去,更衣!”
容纖月轉身就往寢宮內走。
香蘭一驚,忙攔過去,“皇后娘娘,不可——”
春桃也從剛纔聽到的這個震驚的消息裡回神,忙不迭的攔到了容纖月面前。
“皇后娘娘——”
宮婢宮隨隨之齊齊跪倒。
容纖月淡淡回眸,“本宮是大夏的皇后……”
一言定論。
容纖月再看向香蘭春桃,兩人不約的退下。
容纖月進去。
身後,香蘭春桃跟上。
……
皇后已然決意,春桃香蘭給伺候着洗漱,鳳儀宮中的宮婢們也都整齊待束。
因迫在眉睫,容纖月只是簡單的束了發,頭上直接戴上了鳳冠。
而就在容纖月坐在鏡子前面,身後香蘭春桃給整理着頭上最後的配飾時,門外,有宮婢近前稟告,“皇后娘娘,謝妃到!!”
容纖月神情微凝。香蘭識機,“皇后娘娘,奴婢請謝妃回去?”
容纖月搖頭,“要她進來吧!”
……………………
鳳儀宮宮外,燈火通明。
外面的侍衛林立,聳然無聲。
內殿之中,謝妃端坐。
手邊,茶盞繚繞,熱氣氤氳。
稍許,容纖月從內室走了出來。
謝妃眼中微閃,起身,躬身相迎,“皇后娘娘——”
“謝妃怎麼過來了?”
容纖月坐下。
宮婢端過參茶。
謝妃上前,“臣妾看前面火光,擔憂皇后,冒昧前來。”儀態纖纖,端莊大方。
容纖月淡淡的瞟了眼,脣角帶笑。
“謝妃可是放心了?”
說着,就要去拿桌上的茶水,示意端茶送客。
謝妃面上微微一凜,眼中寒意乍現,
“皇后就不憂心皇上麼?”
“皇上福澤四海,不會有事!”
謝妃脣角微彎,“既如此,皇后這是要往哪裡去?”
說着,便就是公然的往容纖月的身上掃過去。
容纖月微微一笑。
這位美人兒,如今倒是要本性畢露了?
“本宮自是要和皇上一處!”
容纖月道。
謝妃仍是風華卓卓,“皇后心繫皇上,臣妾自愧不如,只是……”
謝妃話音稍頓,遂,語氣頓沉。
“皇后可知道那闖宮之人是何人?”
容纖月還沒有什麼反應,香蘭面色一變,
“謝妃娘娘,請自重!”
謝妃瞥過香蘭,“你不過一奴婢,本宮與皇后娘娘說話,焉有你插嘴的份兒?又或者,皇后娘娘就是如此治理鳳儀宮中上下的?”
似有戲謔揶揄,面容上也完全不見冷嘲熱諷,可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不屑,卻是連腳指頭也聽得出來。
容纖月訝然,“謝妃,香蘭先前可是伺候皇上的,就是謝妃不看在本宮的面兒上,也要看在皇上的面兒上吧!”
“皇后乃後宮之首,身承宮規,焉能爲奴婢壞了規矩?何況,她既然是伺候在皇后身邊,那就是皇后身邊的奴婢。”
頓了頓,謝妃道,“臣妾所言或有不當,可也是爲了皇后,爲了皇上!還請皇后娘娘明鑑!”
說着,謝妃又是躬身垂首。
似乎儀態盡全。
容纖月脣角稍揚,
“謝妃先是言辭不遜,而後這又是好一頂高帽子壓下來,就是本宮心有不忿,也沒辦法發火呢!”
“謝妃,好本事!”
謝妃也不擡頭,腳下稍許往後退了半步,以示恭謹,“皇后娘娘謬讚,臣妾愧不敢當!”
容纖月也不理會,起身,
“香蘭,你們先去準備!本宮稍後就去!”
“是!”
香蘭應諾,偕同一衆的宮婢退了下去。
謝妃側頭示意,旁邊的宮婢也退了下去。
……
外面的天空中,那滲着血色的月,在空中越來越明耀。
漫天的雪花,也似乎有了散去的趨勢,寥寥的,只有幾片飄落。
而鳳儀宮的西北,正是宣德門的方向,紅光越盛,隱隱可見火色。
殿內,謝妃,容纖月皆是盛裝在身。
微微敞開的殿門內,暖意深濃。
周遭,卻好似寒意譁然。
“謝妃明知宮中或有大變,仍深夜前來,應不是爲香蘭吧……”容纖月道。
對面美人兒婉約美好,雙目也如媚嬌柔,“皇后娘娘明惠,又焉能明知故問!”
“如此,謝妃不妨明言!”容纖月道。
謝妃垂首,似有恭謹,“那臣妾就逾距了!”
“今夜,皇上夜寢皇后的鳳儀宮,皇后可知皇上爲何悄離?”
容纖月微微一笑,“——前朝政務!”
謝妃微微一笑,“皇上曾與臣妾說過,皇后睿智,便是政務,也與皇后言之,而今日如此大事,皇上竟不曾與皇后娘娘說一詞,可見皇上是有意隱瞞!”
“那又說明什麼?”
“若非是皇上已不願與皇后談之,那便是此事,皇后不易知曉!”
“所以?”
“臣妾雖有私心,可也願皇上皇后鶼鰈情深,所以,臣妾以爲是後者!”
“嗯!”
容纖月點頭,“是以,謝妃纔有方纔之言……按照謝妃的意思,那宣德門前的歹人與本宮有關?”
“皇后睿智!”
謝妃躬身。
容纖月扯脣,只當是聽了笑話,“不知道謝妃是從哪兒知道的消息?還是說謝妃在宮中的耳目本就不在少數?”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在皇上身邊數載,雖一直謙遜,恭良,卻也是有幾分餘力!”
容纖月點頭,“難得謝妃坦誠,只是謝妃今日說出來,就不怕日後皇上怪罪?”
“臣妾是謝家人,沒有皇上就沒有謝家,臣妾自當不會危害皇上,皇上又怎麼會怪罪?”
容纖月眉角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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