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瀠提出分手的時候表情十分嚴肅,看不出其有一絲玩笑或者威脅的成分。對此秦暮楚不以爲然:“哼,和你這樣一個醋罈子呆在一起的確沒有什麼意思,分手就分手,你以爲自己真的是什麼稀罕物嗎?”
“隨你怎麼說吧,反正我從來都只認爲自己是一個平凡的女孩罷了,那些什麼‘鶴立雞羣’、‘與衆不同’之類的詞彙全是你強加在我身上的。”王紫瀠說完這句話後,甩甩頭走了。
不一會兒,秦暮楚便感到些許後悔,因爲他接到了“勁樂團”陳穩的電話,對方爲自己的樂隊籌劃了一次難得的專場演出的機會,屆時會有一家知名的唱片公司的獵頭前來觀看演出,屆時如果表現出色的話,很有可能會得到一份合約。這家公司的口碑和影響力在武漢都是數一數二的,能得到這家唱片公司的垂青,是很多搖滾人夢寐以求的事情。沒有辦法,爲了這次演出順利進行,秦暮楚只得先通知周健翔放學後到排練室排練,而王紫瀠也由他負責把話帶到。
放學後,秦暮楚隻身前往谷戈的排練室,原本他以爲王紫瀠賭氣不會來了,可當他推開排練室的門的時候,卻看到王紫瀠正和周健翔交流着演出的細節,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王紫瀠那無所謂的態度讓秦暮楚很是氣憤,他單純地認爲王紫瀠之所以這樣做是在貶低自己。
“我們不是分手了嗎?你幹嘛還要來這裡?”秦暮楚質問道。
“你的這個問題真是可笑,我們雖然分手了,可我現在畢竟還是‘打口帶’樂隊的貝斯手,樂隊排練我當然有權參加的。”王紫瀠面無表情地說道。
“從現在起你已經不是了,你走吧,我不想在看到你。”
“秦暮楚,你未免太霸道了吧!樂隊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憑什麼你一句話就想把我攆走?”
“因爲我是樂隊的創始人,我有權決定樂隊人員的調動。”秦暮楚理直氣壯。
王紫瀠不以爲然:“秦暮楚你別忘了,咱們樂隊的經紀人和領隊可是吳大海,他負責樂隊的運營問題,你沒有這個權利!”
這時,周健翔趕忙站起來打圓場:“二位,別吵了,咱們能不能把個人情感暫時拋在一邊,先把週末專場演出的事情對付過去。”
王紫瀠不情願地說:“哼,看健翔的面子上就不先不和你計較了。”
隨後,三個人開始了排練,但排練的效果並不如人意,主要是因爲秦暮楚多次針對王紫瀠的彈奏技巧以及方式表示出極爲的不滿,當然,這種不滿可以看作是一種故意找茬。經過秦暮楚幾次冷嘲熱諷後,王紫瀠終於忍不住發作了,她狠狠將琴摔在地上,憋紅着臉怒道:“我他媽不幹了!”
好在王紫瀠沒有因此喪失全部理智,否則這把貝斯的落點很可能不是地板而是秦暮楚的臉了。
“愛幹不幹,就你這爛水平,和你合作我還嫌丟臉呢!”秦暮楚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收斂,裝作沒事人一樣輕蔑地吹起了口哨。
“秦暮楚!你混蛋!”王紫瀠飛一般地衝出了排練室。
“小楚!你今天做的太他媽過分了!”周健翔站起來責罵了秦暮楚一句,緊跟着跑出排練室去追王紫瀠。
當週健翔拼盡了全力追上了王紫瀠後,喘着粗氣苦苦勸說道:“Vicky,給我一個面子,回去吧。”
王紫瀠埋怨道:“胖子你說說,剛纔他說的那些是人話嗎?雖然我的琴技是不怎麼樣,可他也犯不上這麼指手化腳的吧,他就是想把我攆出樂隊!你回去告訴他,就說他的這個陰謀得逞了!”
“別啊,現在樂隊哪能少了你呢?小楚只不過是在說一些氣話,你就容忍一下吧,就當我周健翔求你了。”
王紫瀠越想越生氣,委屈的淚水也隨之自然而然地流淌了下來:“他生氣,我還生氣呢!胖子不瞞你說,其實今天早上我已經和秦暮楚分手了,之所以還過來排練,是因爲我覺得秦暮楚應該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他應該懂得做樂隊和個人情感是不能牽連在一起的。可你看看他剛纔的樣子,對我彷彿對待一隻蒼蠅一樣,左轟右趕的,我他媽招誰惹誰了?”
周健翔關切地拍着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小楚最近變得越來越暴躁了,常常莫名地發火,我想這裡面一定有原因。”
王紫瀠擡起頭:“什麼原因?”
“我猜想是因爲他對樂隊的發展進度不滿意,你想啊,咱們樂隊在武漢發展少說也有大半年了吧?可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起色,秦暮楚這個人你我都瞭解,他是一個把搖滾樂當作畢生事業去看待的人,他也許覺得現在樂隊的發展沒有達到他的預期。”
“但這也不是他把怨氣發泄到別人身上的理由啊?認識他一年了,頭一次聽他說出這麼無情的話,記得不久前我還得意洋洋地向你吹噓起他的優點呢,這纔多長時間啊?怎麼變成了這樣?”
“算了,你也別瞎想了,跟我回去接着排練吧,不管我們和樂隊今後的命運如何,咱們先把這週末的專場演出應付過去。”
王紫瀠躊躇了一會兒,勉強答應道:“好吧,不過你得先讓他的情緒穩定下來,我可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就在周健翔和王紫瀠談話的時候,秦暮楚一個人站在排練室裡呆呆地看着地板,看着地板上的那把墨綠色的貝斯,看着貝斯一角由於撞擊而暴露出的木屑,不禁想起許多事情:這把琴是不久前自己買給王紫瀠的,她拿到琴的那一刻露出的笑容,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不管現在是不是分道揚鑣,畢竟我們有過真摯的感情,不管她的技術有多麼的稚嫩,畢竟爲樂隊做過很多的貢獻和犧牲,而我剛纔那麼對待她是否顯得自己太自私了?不行,一定要和她好好談談,只有心平氣和地交談才能找到矛盾的根源。
秦暮楚走出排練室,恰趕上週健翔和王紫瀠回來,他二話不說,拉起王紫瀠就往排練室裡走,不忘對周健翔囑咐道:“胖子,我和Vicky單獨談談,你先在外面呆會兒。”
王紫瀠莫名其妙地被拉進排練室,她猛地甩掉對方的手臂,說:“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你是想讓我退出樂隊的話,那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剛纔是我做的過分了,來,咱們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談。”秦暮楚指了指沙發,王紫瀠猶豫再三後還是坐在沙發上,但與秦暮楚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秦暮楚認真地看着對方說:“Vicky,咱們以前從未發生過這麼激烈的爭吵,可不知怎麼的,最近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如果傷害到你的話,我向你道歉。”
“小楚,我也不明白,爲什麼你最近變得如此暴躁?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嗎?”
“Vicky,你不覺得咱們樂隊的發展進度太慢了嗎?有些樂隊組隊一年的時候已經簽約唱片公司甚至發行專輯或者單曲了,說實話,我爲咱們樂隊的前途擔憂。”秦暮楚如是說。
“可是你也要看到,無數支地下樂隊在短短的時間內解散或者因爲各種原因而無法繼續站在舞臺上。”
“不,我不想往下看,如果你總是往下看的話,你就永遠不會進步!”
“小楚,你幹嘛要去鑽這個牛角尖呢?”王紫瀠勸道:“你自己不也說過嗎?搖滾樂就是一種娛樂,是快樂的事情,所以不要總是去想那些功名利祿,只要能夠從中尋找到快樂就可以了,不是嗎?”
秦暮楚點了點頭:“沒錯,我確實說過這種話。但現在,我對這種看法有了改變,如果想讓自己的作品被更多的人所熟知,僅僅靠在酒吧演出是不夠的,應該藉助唱片公司的包裝宣傳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當然,包裝宣傳只是一種手段,而讓搖滾樂在中國大地上生根發芽纔是根本目的。
“咱們兩個對搖滾樂的態度截然不同,我曾經說過,搖滾樂對於我來說只是愛好,或者說是消遣,我是不會一輩子站在舞臺上的。之所以跟隨樂隊到今天,是因爲你和周健翔都有恩與我,我欠你們的。”
“怎麼?你難道不喜歡搖滾樂嗎?”秦暮楚對她的言論頗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