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雖然在某些事上顯得太過天真了點，但卻並不傻。
如果只是談合同，羅傑何必給她安排兩個保鏢保護？
“沒什麼，東西掉了。”
羅傑拉上窗簾，回到房間裡，問道：“談得怎麼樣了？”
“教授要求……”
女孩的心思很細膩，沒有不依不饒地追問，順着羅傑的意思，將話題轉移開來。
聊了幾句，安撫好女孩的情緒，羅傑考慮了一陣，撥通卡爾-瓦倫丁的電話。
“粉絲們的情緒如何？”
羅傑開門見山地問道。
二十世紀娛樂的這番動作，對樂隊的傷害確實不小。
數十家媒體共同發力，很容易讓不明真相的路人羣衆認爲樂隊是否真的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尤其是涉及到抄襲的醜聞，在極度重視版權的北美，這是不可容忍的。
路人粉絲的看法羅傑可以不用在意，反正只要這陣風波過去，有的是辦法扭轉他們的觀點。
但核心粉絲，哪怕只流失了一個，也是巨大的損失。
“我們提前做過工作，目前的情況還算好，大家都在等着樂隊的聲明。”
卡爾-瓦倫丁的聲音顯得非常疲憊，這幾天前前後後忙着安撫粉絲們的情緒，想盡辦法讓粉絲們繼續支持樂隊，不要相信媒體上那些虛假的新聞。
雖然說有不少人幫忙，但卡爾-瓦倫丁也已經好幾天沒有時間好好睡一覺了。
停頓了片刻，卡爾-瓦倫丁開口道：“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我最多還能拖延一週。如果一週之內樂隊沒有任何動作，核心粉絲就會開始大規模流失。”
“不用一週那麼久。”
羅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日期，開口道：“告訴他們，耐心等幾天，很快就會有結果。”
掛掉電話，打開短信。
有一條來自理查森的信息，幾個小時前就收到了，但羅傑一直沒有回覆。
等到確認完各方面的消息之後，羅傑編輯了一條短信，按下發送鍵。
“三天之後，週五。”
…………
羅傑很清楚，這只是第一步，只是爲了分散樂隊的注意力，接下來纔是重頭戲。
但羅傑並不打算等着讓二十世紀娛樂出招，再見招拆招。
那樣太慢，而且說不準對方有什麼手段，儘管樂隊有所準備，但能否接下來還是未知之數。
而且即便贏得最後的勝利，對樂隊的傷害也是難以挽回的。
二十世紀娛樂不在乎，是因爲他們已經失去了樂隊這座“金礦”，與其什麼都得不到，還不如將金礦炸掉，說不定還可以低價買回來。
雖然這樣做會導致金礦變得不那麼值錢，但也比什麼都得不到要好得多了。
而且，正是不那麼值錢的金礦，才更容易掌控。
但羅傑卻不可能不在乎這些，與其被動應對，不如主動出擊。
或許付出的代價更大，但實際損失反而更小，尤其是名聲等等難以用金錢衡量的隱性利益。
但已經造成的損失……
羅傑翻了翻不久之前剛剛被大幅度調整的行程計劃。
按照原本的計劃，樂隊早在一週之前，就應該在洛杉磯爲格萊美做準備了。
而現在，別說親自參與到公關中去，就連原本已經是囊中之物的最佳搖滾樂隊獎，都已經不那麼穩了。
在過去的一年裡，確實沒有太強勁的競爭對手，但格萊美看得從來都不只是作品和表現，場外因素至少佔了百分之七十。
在競爭格萊美的關鍵時刻，出了這檔子事，競爭對手顯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很難說如今鋪天蓋地的“醜聞”，有多少是出自二十世紀娛樂，又有多少是出自競爭對手之手。
這必然會影響一部分會員，尤其是小公司製作人出身的會員的感官。
大部分業內人士都看得出是怎麼回事，但有些從大唱片廠時代過來的老古董，依然奉行着那一套“公司培養了你，所以你就得無條件跪舔”的論調，天然就討厭和唱片公司對着幹的明星。
再加上樂隊不能親自參與到公關活動，所丟掉的選票，單單只是最重要的最佳搖滾樂隊獎，獲獎率至少從百分之八十降低到了百分之五十。
這還僅僅只是格萊美。
若是算上其它方面的損失，僅僅這一輪輿論風暴，給樂隊造成的傷害，至少也要用幾個月的時間去彌補。
“二十世紀娛樂是瘋了嗎？好聚好散不好嗎？幹嘛一定要鬧成這樣？”
安妮捂着額頭，一副頭疼的樣子，喋喋不休地抱怨道：“去年……前年莉安娜-格林解約的時候也沒撕逼啊，怎麼到我們這就變了？”
原本樂隊的打算也是好聚好散，然而事不遂人願。
事實上，合約到期以後如果沒有續約的打算，好聚好散，和平分手，纔是娛樂圈的常態。
畢竟這個圈子說大也不算大，擡頭不見低頭見，鬧得太僵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例外總是有的，而且在龐大的基數之下，“例外”的絕對數量也會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如果有人確切統計的話。
“因爲莉安娜-格林平均兩年纔出一張專輯，而且商業表現時好時壞，二十世紀娛樂在她身上賺到的錢還沒有我們的五分之一。”
這位曾經是二十世紀娛樂的招牌，如今自己開了唱片公司的二線流行女歌手，靠着時間積累了一批死忠的粉絲。
但哪怕是最巔峰的時期，也比不上現在的Darkness樂隊。
前者最紅的時候，在二線中處於中游層次，而羅傑三人，現在已經是公認的一線樂隊了。
儘管只是一線中的吊車尾，但那也是因爲出道時間短，資歷不夠深。
理查森接過羅傑的話茬，繼續說道：“最重要的原因是，莉安娜-格林的公司固定合作方是環球唱片，而我們只有一家沒有公開的MAD唱片。”
有後臺和沒後臺，待遇區別完全不同。
如果樂隊解約之後，不是自己單幹，而是跳槽到五大，或者是次一級的唱片公司，例如原屬北美廣播公司，現在歸於貝斯塔曼集團旗下的RCA唱片，那絕對不會遇到眼下這樣的麻煩。
有野心，自然要承擔野心所帶來的後果。
三人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說這些沒用的，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們就解決它。”
羅傑擺擺手，打斷了閒聊，看向會議桌對面的律師，問道：“訴訟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沒有任何問題，克拉瓦斯會派出一支不少於20人的律師團隊，協助我處理這幾起訴訟案件。”
豪斯曼律師顯得很有自信。
自從搭上了樂隊的順風車，豪斯曼律師的業務擴張的飛快，如今已經是北美頂級律師事務所之一的克拉瓦斯的合夥人之一。
背靠着克拉瓦斯這個豪門，豪斯曼律師也得到了許多新的大客戶，但要說最重視的客戶，依然還是羅傑三人。
羅傑三人的名氣，完全足以成爲豪斯曼律師乃至於克拉瓦斯手中的招牌之一，爲他們吸引更多的客戶加入。
對於自家的招牌，無論是豪斯曼律師本人，還是克拉瓦斯律師事務所，都非常得重視。
在接到羅傑的要求之後，立即組建了一支精通娛樂法、商業法的龐大團隊，專門負責應對這一次的訴訟案。
當然，重視歸重視，錢還是要付的。
在克拉瓦斯開出的預算賬單中，預計最終的費用會高達數百萬美元，如果案件拖得久一點，上千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難怪北美總有人說，與其去搶銀行、販.毒或者做其它什麼非法生意撈錢，還不如去當個律師。
這比搶銀行來錢可快多了，而且還沒有任何風險。
“注意把握節奏，未來的兩個月左右，我要他們沒有精力顧及訴訟案以外的事情。”
羅傑強調着自己的要求，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至於那幾個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詞曲作者，把他們的案子無限期地拖下去。”
說着，羅傑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神色：“拖到他們破產！”
明眼人都知道，這幾個宣稱樂隊抄襲自己作品的傢伙，只不過是別人推到臺前的棋子。
羅傑自然也清楚這一點，但仍然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做棋子，也要有變成棄子的覺悟。
娛樂圈裡，這種事情簡直不要太多，見到別人的作品火了，立刻就會有不知所謂的傢伙蹦出來說是抄襲自己的作品。
如果不殺雞儆猴，給其他人一個警告，未來還不知道會發生多少次。
前世的齊柏林飛艇樂隊不斷有抄襲風波傳出，一部分因爲他們確實是抄了一些歌，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們在面對誣陷的時候，選擇了以較小的代價進行庭外和解。
象徵性地賠點錢，庭外和解，這可比律師費便宜多了。
但代價，就是在幾十年裡，不斷地被起訴、賠錢、和解。
而這裡邊，真正的抄襲絕對不會超過一半，剩下的都是跟風的誣陷。
在這種事情上，羅傑更加欣賞邁克爾-傑克遜的做法，雖然羅傑不喜歡這個傢伙，但並不妨礙對他的手腕感到欽佩。
80年代末期，有人向法院起訴，聲稱邁克爾-傑克遜於1982年發行的《Thriller》專輯中的單曲《比利-金（Billie.Jean）》抄襲了自己的作品。
邁克爾-傑克遜應對的方法很簡單，砸下數百萬美元，反控告對方誣告、敲詐、勒索等一系列罪名，並將官司拖了足足十年。
那個傢伙的結局羅傑並不清楚，不過十年的官司下來，就算是個百萬富翁也得破產。
如果是普通階層的平民，就算沒有家破人亡，也不會差多少了。
“我明白。”
豪斯曼律師很清楚羅傑的要求，也樂於接下這種案子。
所有以拖延爲目的的訴訟案，都是北美的律師喜聞樂見的，沒有人會和美元過不去，案子拖得越久，律師費自然也就水漲船高。
“對了，還有一件事。”
理查森突然插話進來：“把丹尼爾也加入到起訴名單中，具體的內容我已經發到你的電子郵箱了。”
“丹尼爾？”
羅傑有些詫異，問道：“你和丹尼爾鬧翻了？”
“丹尼爾站在了二十世紀娛樂那邊，我昨天才知道這件事。”
胖子點點頭：“放心好了，這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我什麼都沒有告訴他。”
這話一說出口，羅傑立刻鬆了口氣。
不怕對手實力強，就怕對手掌握了信息上的優勢。
如果胖子的經紀人……
前經紀人，是二十世紀娛樂的臥底，又沒有被發現，哪怕樂隊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得到了更加強力的盟友的支持，也未必能打得贏這場“戰爭”。
想到這裡，羅傑看向安妮，開口道：“安妮，其它的人交給你負責。”
有律師和助理等人在場，羅傑說得不是很詳細，但安妮卻立刻明白了羅傑的意思，是要自己發揮那個特殊的識人天賦，分辨是否有人不值得繼續信任下去。
“知道了。”
安妮不高興地撇撇嘴：“說好的讓我休息，又給我加工作。”
“瑞克。”
羅傑沒理會安妮的抱怨，轉過頭，看向理查森，問道：“你那邊的準備不會出問題吧？”
“我聯繫了幾個以前華爾街的朋友，其中有兩個人信得過。”
理查森也很清楚自己所負責的事情有多重要，開口道：“他們通過美林的關係，拆借到了一些股份。我打算採取相對保守的策略，用五倍槓桿來操作……”
“行了，我知道了。”
羅傑一聽這些專業術語就感到頭大，連忙打斷理查森的話，開口道：“做空股票的事就交給你了，記住，我們的目標是二十世紀娛樂，不要忘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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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們首先要讓那幾個大股東分心。”
胖子說道：“如果直接對二十世紀娛樂的股票下手，會引起他們的警覺。”
樂隊的計劃中，有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就是打壓二十世紀娛樂的股價，然後進行惡意收購。
當然，只需要拿下一定比例的股權就夠了，已經有了更具潛力的MAD唱片，樂隊可沒興趣再經營一家沒什麼前途的小公司。
但這個環節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打時間差。
如果被二十世紀娛樂的股東反應過來，那就純粹是比哪一方錢多了。
比錢多，樂隊和二十世紀娛樂的股東們根本沒法比。
在過去的三年裡，樂隊賺了多少，二十世紀娛樂賺到的最起碼也在兩倍以上，更不要提這些股東們大多還有其它的資產。
哪怕只是一半的股東願意出手幫助二十世紀娛樂度過難關，樂隊也比不過這些傢伙。
“所以我們才找了幾個誘餌。”
羅傑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祝我們的敵人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