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和哈達自從自己小時候就跟隨自己,看了哈達和李正的比試後,他怎麼會不知此刻巴斯的想法。
他道:“李將軍果然英雄出少年,要不是我這位侍衛受了傷,我還真想讓他和你再比試比試。”
聽到穆勒的話,巴斯體內沸騰的血液稍微平靜了下來,此刻可不是他比武鬥狠的時候。
感覺到身後巴斯的變化,穆勒這才轉頭對皇上說:“皇上,此次選妃的人選我已經訂好,不知皇上應不應許。”
朱厚熜道:“這次本就是給你設宴選妃用的,既然你有了主意,我怎麼會不應許?王子儘管說你看上了哪家閨秀?”
“我就要……她!”穆勒說的時候話音拖得很長,一隻手指先指着剛剛回到座位上的李正,然後稍稍一偏就定在了李嫣的方向上。
“皇上,我就要她!”
此話一出,場上大臣有欣喜的,也有默默失望的,各種心思也盡顯一二。
但是李正和李清的臉上卻都是一怔,一時不知該如何行事。
朱厚熜也是愣了一瞬,但是隨即笑道:“原來是李將軍的妹妹,好,朕明日就給你們擬定聖旨。”
“謝謝皇上成全。”
經過此次事件,原來興致勃勃要看錶演的李嫣全然沒了心思,吃在嘴裡的食物也食如寡味。就算她再少不經事,此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被欽點了要去做蒙古少王妃。以後要遠離哥哥遠離清姐姐,遠離京城,遠離草原沙漠中沒有的精緻菜餚和糕點……遠嫁蒙古,沒有一件事情是值得高興的。
回去的路上,馬車咕嚕嚕朝前走,寂靜無聲的夜,偶爾傳來的蛙聲顯得更加靜寂。
“哥哥,我不想去蒙古,我不想離開你們。”未了李嫣含着哭腔說道。
李清也被李嫣的情緒所感染,不由得有些惱:“你還說那麼多名媛,肯定輪不上嫣兒,這下可好了,全反了。現在可怎麼辦。”
李正也正爲此事煩惱,聽到她們的話也是一陣頭疼,腦中才整了一半的思緒早就被打亂只是溫柔得看着嫣兒說:“放心,此事有哥哥在,就算實在不行,我和你清姐姐跟你一起去大漠,不讓你一個人行不行?”
李清氣呼呼地說:“誰要去那種地方。”
李嫣睜着無辜的大眼睛問李正:“真的?”聽到李清的氣話,着急地拽着李清的袖子,“清姐姐就和我一起去吧。我和哥哥兩個人一樣會把我悶死。”
李正不經又好笑又好氣,敲了一下李嫣的額頭道:“原來你的目標是你的清姐姐,不是我啊。”
李嫣嘴硬道:“只要我清姐姐過來了,你還不是乖乖一起過來?所以我只要纏着清姐姐就好,不用考慮你。”
李正笑道:“我看你這個鬼丫頭,就算嫁到大漠去也不會有人敢動你一根汗毛。”
李嫣只朝李正吐吐舌頭。
原來沉默尷尬的氣氛緩和了不少,李正和李清對視一眼,相互就交流了信息。
——
“嫣兒睡了嗎?”李正不知何時立在了李嫣房外,剛從李嫣房裡出來的李清也並沒有被他嚇到,彷彿早就知道他會在門外一般。
李清合上門道:“剛剛哄了又哄,終於肯睡下了,她其實還是放不下,方纔在馬車的表現其實也是在安慰我們,嫣兒這孩子,看着天真爛漫,實則心思細着呢,是個處處爲他人着想的好孩子……”
李正皺着眉頭的表情中多了一絲寵溺,他點點頭道:“這我都知道。”
又道:“正是如此,我更不能讓她捲入政治婚姻中。”
李清道:“確實,雖然是王妃,卻成了明朝和蒙古結盟的工具,現在明朝和蒙古的關係又詭譎不定,到時候第一個犧牲的就是嫣兒。”
李正眉心的憂慮反而更深:“我只怕此事比這個還要不簡單。”
李清道:“你是說……”
李正看着李清疑惑的眼睛,沉重地點點頭。
屋內李嫣身披長衫靠着門,靜靜地聽着門外兩人的談話,眼中不經泛起了淚花。
——
天氣已經轉暖,就算是深夜也不會太涼,朱厚熜只加了一件薄衫,不知不覺看奏摺已經到了深夜。
“你該去休息了。”燈火晃動處,一個紅白身影斜倚在牆壁上對着前方坐在案几前的人說。
“等我把這些看完吧。”
遠處人淡淡得說:“你還沒有孩子,要是就這樣死了可不行。”
朱厚熜苦笑道:“你還真是現實啊。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麼辦?”說完放下了手中的摺子站了起來。
“對於今天的晚宴,你怎麼看?”
“你朝堂政策上的問題從不會問我,我只是一把刀而已,兵器不會思考,也不需要。”
“你今天就做一把會思考的兵器吧,說說看。”
“你實際想問的是李正吧。我的意見只有一個,能用及用,不能用就廢!”
朱厚熜苦笑:“我也猜到你會這樣說。”
陸炳依然面無表情道:“你既然猜到,卻還要這樣問一下,問出個明白的答案,可見你已經失去了判斷的基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說完眼中閃出了一絲寒光。
朱厚熜精神一緊,振了振心神:“你從小被我父王訓練成冷血無情的機器,灌輸進幾條固定的規則,也許很不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有時候,反而我會很羨慕你,很早便知道了真相,而我天真了那幾年,現在爭鬥了許久,心累了反而會更加珍惜那時候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我說的話你明白嗎?”
“不明白。”陸炳淡淡且堅定地說。
朱厚熜又是苦笑了一下:“我也是,怎麼會和你說這些。”說完揮了揮手,“算了,你先下去吧,我會看着辦的,到了這一步,我不會再感情用事,你不用擔心。”
陸炳點了點頭,只不過一瞬時間便消失在了殿中。
宮殿中的燈燭已經快要燃盡,朱厚熜披着長衫一個人靜靜地立在窗邊。微黃的袍子在同樣的燭火光中,幾乎融爲一體。
窗外被其他宮殿的燈光映着,並沒有想象中的漆黑,他擡頭看看天,果然星星也沒有平日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