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秒的時間，白蛇似乎帶着幾分的隨意問道：“那位執法者大人呢？”
可是，蕭驍並沒有錯漏對方眼裡的緊張與期待。
……
蕭驍沉默了一會。
白蛇眼裡的緊張與期待漸漸的淡去，卻仍舊留有一些。
好像風裡殘燭的火焰，倔強着不肯徹底的熄滅。
……
“阿白，執法者只有一人。”
蕭驍神色淡淡，眼角的弧度卻透着幾分溫和。
……
只有一人？
白蛇眸光閃了閃。
一直隱隱有的不好預感已經強烈到讓它無法忽視了。
果然還是……
……
“只有上一任執法者死亡，纔會產生新的執法者。”
蕭驍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他沒有欺騙阿白或者說一個善意的謊言。
他知道，阿白想要的……是真相。
……
“死了啊。”
白蛇的神情有些愣怔。
這樣的結果，它並沒有很意外。
反倒有着幾分果然如此的感覺。
……
只是初見時，對方給白蛇留下的強大印象太過的深刻，所以它才總覺得，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也該還在的。
明明人間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
白蛇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之前不是很明白的話，它突然就有了幾分理解。
……
人類，果然是又短暫又脆弱的生物。
即使明明是那麼強大的人類。
……
“他怎麼死的？”
白蛇看向蕭驍不由得問道。
只是答案，它早已經有了，應該就是壽元耗盡的自然死亡了。
就像它族中很多的長輩一樣。
……
修爲若是無法再進一步，死亡也是妖怪的最終歸途。
這點，妖怪與人類，沒有任何的區別。
……
它大概只是想多知道一點關於那位執法者大人的事情而已。
……
蕭驍又沉默了。
白蛇察覺到了不對，豔紅的豎瞳有一瞬的緊縮，目光緊緊盯着蕭驍，“蕭驍大人，那位執法者大人-”
“歷任執法者都是被妖怪圍攻而死的。”
蕭驍淡淡說道，隨即有幾分感慨，“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執法者的宿命吧。”
……
不知道以後的自己是不是也無法逃脫這樣的宿命？
這樣的念頭不過一閃而逝。
蕭驍便笑着搖頭甩開了這個想法。
他從來不喜歡杞人憂天。
而且，未來如何，不親自走上一遍又如何知道呢？
……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白蛇不禁昂起了頭顱，呈現出了一種攻擊的姿態。
但是，下一秒，白蛇就緩緩放軟了身子。
“真是-”
剩下的話語消失在白蛇微抿的嘴裡。
……
真是不像話。
明明是那麼強的傢伙。
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那麼危險的局面？
最後竟然還因此送了命。
……
白蛇既意外那位執法者大人是死於妖怪之手，又不意外是妖怪殺死了他。
畢竟，最有可能殺死那位執法者大人的，除了妖怪還會是別的什麼嗎？
人類嗎？別開玩笑了。
……
至於那位執法者大人爲什麼會被妖怪圍攻？
即使白蛇不清楚那位大人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但是僅“執法者”三個字就能讓它大致猜出些什麼。
……
真是一如既往的膽大妄爲。
想到初見時就是因爲那位執法者大人毫無顧忌的闖進白蛇的領地。
那時的它還沒有什麼感受，現在回想起來，它也不得不爲他的“不知死活”表示佩服。
……
白蛇並不是性子暴戾的妖怪。
所以在知道了那位執法者大人的身份與實力後會以禮相待。
但是，有些妖怪卻不會這麼的“和善”。
自己的地盤上怎麼會容人類放肆？
管那個人類有什麼身份又有什麼實力。
單打不過，就羣毆，羣毆不過，就找外援。
它們會糾纏不休。
甚至不死不休。
……
明明都跟妖怪打過這麼多交道了，卻還是不知道斬草除根嗎？
想到記憶中那位執法者大人總是嘴角含笑的模樣。
白蛇不由得撇了撇嘴，活該，面對妖怪還是這麼一副好脾氣又好欺負的樣子，這麼愚蠢的樣子不被妖怪吃了纔怪。
……
白蛇不知道那位執法者大人的具體實力。
只是既然當時的那位執法者大人能讓白蛇的族長與長老低頭，他的實力自然是極強的。
白蛇的實力在妖怪中絕對是屬於金字塔頂端的，是衆所周知、無可爭議的強大。
能得到白蛇認可的人類怎麼會輕易的死於其它妖怪之手？
白蛇怎麼想都覺得是那位執法者大人太過老好人了纔會被那些妖怪給坑了。
……
“笨蛋。”
白蛇頗爲嫌棄的說了一句，語氣間卻透出了些也許連它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悵惘。
人類有時候就是想太多了。
妖怪可沒有人類那麼多的柔軟情緒。
所以在面對對自己有惡意的妖怪的時候，心軟與善良都是最要不得的。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觸妖怪了，那位執法者大人竟然還是那麼的天真。
難怪最後丟了性命。
“真是笨蛋。”
……
聽着白蛇偶爾冒出的似乎沒頭沒腦的話，蕭驍擡眼看向上方縱橫交錯的枝椏，片片綠葉層層疊疊，陽光爲它們勾勒上了一層閃着淺淺光暈的金邊，些許的陽光從枝椏葉片的縫隙間稀稀落落的灑下。
在他的眼前形成斑駁的光影。
他沒有開口。
他知道，白蛇需要一點不被打擾的時間。
……
林子裡很安靜，清冽的草木香氣氤氳蔓延。
似乎連時光都在這裡停住了腳步，
出奇賞心悅目的風景、加上蕭驍的有意爲之，倒是讓蕭驍賞景賞得頗爲的愉快。
……
“走了。”
“發什麼呆呢，蕭-驍-大-人？”
白蛇的聲音突然響起，恢復了一貫的嬌媚動人。
……
蕭驍挑了挑眉，垂眼看向白蛇。
老實說，一開始聽到一條蛇發出這樣的聲音，蕭驍真的是有幾分瘮得慌的。
莫名就想到了蛇蠍美人。
不過，後來聽習慣了身上的雞皮疙瘩就不會冒出來了。
畢竟，客觀來講，白蛇的聲音的確很好聽。
……
“嗯，我們回去吧。”
蕭驍眼裡泛起淺淺的笑意。
……
白蛇定定的看了蕭驍一會，輕嗤了一聲，便重新把頭靠回了蕭驍的手腕上。
慢慢的闔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