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遠的畫面一幅又一幅的涌現,關於她的親生父親的,關於蕭氏茶館的,以及最後奶奶抱着她哭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肩上,那時的灼熱感似乎又隱隱泛起。
“奶奶還好嗎?”
虞晏晏想起奶奶,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溫暖的弧度。
“外婆已經過世了。”
“……是嗎?”
虞晏晏嘴角的笑意還沒有完全綻開便倏的僵硬在了那裡。
“什麼時候?”
“大前年的時候。”
“外婆一直記掛着你,擔心你過得好不好。”
虞晏晏眼裡有了些溼潤,“我過的很好,但是卻沒有見到您最後一面……”
“表姐,哪天有空的話去給外婆還有舅舅上柱香吧。”
蕭驍安靜的看着虞晏晏,直到對方的情緒差不多緩和了纔再次開口。
“嗯,嗯。”
虞晏晏的聲音低低的,啞啞的,透着抹哽咽。
“外婆跟舅舅看到表姐會很高興的。”
蕭驍對着表姐輕勾嘴角。
“嗯。”
虞晏晏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
“表姐,你現在是下班回來嗎?”
“不是,我在讀研。”
“爸爸,嗯,就是……”
虞晏晏有些慌亂。
“我知道。”
蕭驍示意虞晏晏跟上,兩人向街裡走去。
現在是下班的高峰期,他們兩人一直站在路口不太合適。
虞晏晏微微一愣,卻很快又笑了起來。
“我剛從爸爸工作的自然水廠回來。”
“出什麼事了嗎?”
蕭驍注意到虞晏晏微蹙的眉頭與眼裡隱隱的擔憂。
“嗯?”
“你真的是跟小時候一樣的聰明。”虞晏晏眼裡的憂色褪去,泛起了幾分懷念的感慨。
“?”
這下換成蕭驍有些疑惑了。
“我記得你小時候,明明只是一個小豆丁,卻老氣橫秋的,一點都不像同齡的小孩子那樣愛玩愛鬧。”
“你有過中二期嗎?”
虞晏晏好奇的問道。
“那你有過中二期嗎?”
蕭驍挑挑眉毛反問道。
“噗~哈哈~”
默默對視了一會後的兩人,最後一起笑了起來。
似乎間隔十年的陌生感消除了不少,他們之間的距離也拉進了不少。
……
“出了什麼事?”
蕭驍再次問了之前的問題。
虞晏晏臉上還殘留着笑意,說到這個,眼裡卻又有擔憂滲出。
“我爸爸是自然水廠的技術工,昨天晚上的時候水廠裡連通沉澱池的管道堵住了,水進不去,我爸爸跟其他幾個技術工一塊過去查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管道口明明空空如也,但是水源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無法順暢的進入。”
“爸爸他們也懷疑是不是管道出什麼問題了。”
“但是檢查過後,管道毫無問題。”
“他們甚至別無他法之下又換了跟管道。”
“情況卻沒有得到一點的改善。”
“雖然水廠的進水管道不止這一根,但是這種毫無緣由的狀況讓水廠頗爲頭痛。”
“因爲他們不確定其它水管是否也會出現同樣的問題。”
“所以,我爸爸昨天很遲纔回來,今天又要加班到很遲。”
“雖然留到這麼遲,爸爸卻也是一籌莫展,這兩天一直愁眉不展。”
“媽媽擔心他,就讓我去看看,順便給爸爸送飯,讓我看着爸爸把飯吃了再回去。”
虞晏晏微微晃了晃手裡的飯盒。
“不過,管道出問題的原因一天不查出來,爸爸就一天無法安心的休息。”
“我也去看過了,明明就是什麼東西都沒有啊。”
“怎麼就跟被什麼堵住了似的?”
虞晏晏滿臉的不解,這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就跟撞鬼了一樣。”她低聲喃喃道。
“說不定是真的……”撞妖了。
蕭驍一臉的若有所思,眼裡有淺淺的波瀾乍起。
“嗯?”虞晏晏沒有聽清楚蕭驍說的最後幾個字,不過也沒在意,她也只是說說,也當蕭驍在附和着她說笑而已。
如今科技當道,鬼神之說不過無稽之談。
不同於其她女生對於神神鬼鬼的偏好,她一向對這些敬而遠之,子不語怪力亂神。
她不明白,明知道是假的,爲什麼還能這麼熱衷?
徒然浪費時間罷了。
……
“表姐,你明天還去自然水廠嗎?”
“去的,怎麼了?”
“我也想去看看那個管道的情況。”
“有些好奇。”
“好的,那明天四點在這裡匯合,我帶你去。”
虞晏晏一聽蕭驍說好奇就瞭然了,明白他想去看個稀奇。
一般人聽到這種奇怪的事情都會有幾分一探究竟的心思吧?
……
蕭驍一直目送着表姐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才轉身向自己的家走去。
天色昏暗,比起白天的燥熱,日落時分的現在多了一絲涼意。
有微風徐徐拂過臉頰。
暖黃泛紅的餘光灑落在身上,有種恰到好處的溫度。
……
晚飯後,蕭驍走進廚房,蕭母正在一個個的拭淨洗好的碗。
蕭驍接過蕭母手裡的毛巾,示意蕭母遞碗就可以了。
“怎麼了?”
蕭母看着自家兒子,眼角的皺紋卻舒展開了。
“媽媽,我今天碰見表姐了。”
蕭驍認真的擦着手中的碗碟,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
“表姐?”
“晏晏?!”蕭母一愣後突然反應過來,手裡的碗差點掉下去。
蕭驍眼疾手快的托住了快從蕭母手裡滑落的碗。
“嗯。”
“是嗎?”蕭母的神情有些恍惚,說到晏晏,她就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哥哥,還有離世的母親。
那個孩子,她知道的,母親臨終時也在掛念着的。
是呀,當年還那麼小的一個孩子,還沒有完全從喪父的傷痛中走出來,就要去接受一個新的爸爸,一個新的家庭。
那個孩子眼裡的惶恐與害怕似乎還歷歷在目。
還記得那個時候,那個孩子緊緊攥着自己母親還有自己的手,細細瘦瘦的手指,以一種近乎痙攣的力度,好似抓着最後的浮萍似的攥着她們,她甚至能看到孩子蒼白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她……好嗎?”
最初的驚訝過去,蕭母緩和下了自己有些過於激動的情緒,畢竟十年沒消息的人了,突然間說遇到了,她難免有些失態。
“表姐很好,舅……伯母也很好。”
蕭驍還是下意識的叫出了舅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