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歹念起

這是一個人讓人琢磨不透的男子,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便會變得,辨不清自己的心意。

前世慘死凌霄殿,這一世,她變得再不喜人觸碰,尤其是男子。可是身側這個人,手心的觸感,偏低的體溫,甚至是周身淡淡縈繞的檀木香,卻無一不讓她安心,此刻走在他身側,她的整個人都是放鬆的,心靜得猶如一口古水無波的深井。

這樣的感覺,說實話,她很喜歡,也很,迷茫。

而相比此刻自己的心境,更讓她琢磨不透的,卻是他的心意。

就比如說,他爲何,要同她如此親近的理由。

他們的婚姻,是建立在共利互惠的合作婚約上的,只是她爲了鞏固東離皇權鉗制安王府而選擇了他,他又是爲了什麼,選擇的她?

時至今日,她還是沒有查清楚,他要的是什麼。只是他這樣一個人,千里迢迢至東離求娶公主,捲進這東離紛爭,斷不是求娶公主這麼一個簡單的理由可以解釋的。

一個她辨不清心意的人,卻是讓她倍感安心不自覺的依靠,這樣的感覺,讓她有些煩悶。

正是想着心事,便是到了軒逸宮的大殿前,忽覺牽着自己的手心緊了緊,耳邊傳來清淡男聲:“當心門檻。”

“我知道有門檻。”她心裡正煩脫口而出,結果就是這般匪夷所思完全不像是她會說的話會用的語氣。

一時便是更加煩悶了,卻聽聞身側傳來一聲輕笑:“嗯,但是你在想心事,方纔起就一直心不在焉。”

她不擡頭看他也知道,此刻那雙淡淡回眸望着她的清潤桃花目裡,肯定含着揶揄笑意。笑的時候,他會微微側過身看她,輕彎起嘴角,那抹淡然笑意看着會有些意味深長。想着便是把頭又埋低了些,強忍住了瞪他一眼這種更加有失身份的行爲。

於是侯在軒逸宮正殿上的諸人,此刻看到的情形便是瓏瑜公主和駙馬相攜駕臨,駙馬回頭望着公主雙目含情,公主垂目低頭難掩羞澀。如此一雙璧人,引得殿上諸人悄悄掩面輕笑。

高位之上,一身玄色冕服金龍滾邊的東離天子微微一愣,隨即輕勾了脣角:“給公主駙馬賜坐。”

行禮過後,瓏瑜公主和駙馬便入座了高位左下方的最上位,同席而坐;而隨後進來的芳華郡主向聖上太妃娘娘請安之後,坐到了高位右下方德太妃娘娘的下位。

瓏瑜公主仍舊是低着頭,面色清冷。今天也不知自己是爲何,一直比較反常。方纔隨着沐隋楓一起進殿竟是忘了將手鬆開,結果行禮之時一下對上皇叔那好以整暇意味深長的表情,真是悔恨到無以復加。

自從那日擂臺賽之後,皇叔便沒少拿這個北豐國七皇子來打趣她,如今皇子晉爲了駙馬,方纔又被皇叔看到了那一幕,便更是解釋不清了。心中微嘆口氣,公主擡眼看向高位,遞了一個暗暗警告的眼神,皇叔收到警告淡淡勾脣:“開席。”

身着綵衣的舞姬翩然而至,在軒逸宮的大殿之上和樂而舞。今夜家宴氣氛融洽,所有暗地裡的勾心鬥角陰謀詭計似乎均是隱入了歌舞昇平之後,大殿一側安王一雙兒女伴着德太妃上演着承歡膝下天倫之樂,大殿另一側,瓏瑜公主和新晉駙馬琴瑟和鳴佳偶天成。

她性子偏冷,方纔一番情緒過後便是沉靜下來,玉指輕執了銀筷,揀着案上喜歡的吃食用了一些,動靜之間皆是華貴雍容;他亦不是喜愛熱鬧的,長指托起案上酒樽飲下清酒,清潤桃花目暈染酒香,舉手投足皆是風致傲然。

這樣兩個人,同是冰肌豔骨,同是寡淡冷情;這樣兩個人,位列同席,各自無話,遠遠望去便似一副濃墨重彩的畫,以豔色繪風骨,奇異無比,卻又相得益彰。

今夜的皇宮家宴,便是這兩人吸引了殿上所有的注意力。

對面的那個女子,那張她自幼便覺得無甚特別只能勉強算作清秀的容顏,如今看在冷芳若眼裡,卻是那般光彩奪目。

僅是短短數月,瓏瑜便已從那不諳世事天真無害的傻樣蛻變成了如今這般深不可測尊貴魅惑的姿態,讓她驚異不已。如今那端坐在高位之側的女子,氣質清冷容姿豔麗,那周身隱隱縈繞的威儀氣場,便是同她身側那張舉世無雙的臉襯在一起,也絲毫不顯遜色。

而她的駙馬,有着一張豔絕天下,幾近讓人無法直視的絕色容顏。她從未想過,這個世上竟有人能長着這樣一張臉,那雙妖嬈桃花目,溫潤含情,清澈透亮,猶如花海深處的一汪清潭,風情流轉之間眸光瀲灩,攝人心魄。

這樣一個人,一舉一動,無論是揚眉還是輕笑均是風致入骨;這樣一個人,湖邊初遇,一路行至軒逸宮,他的言行舉止表情神態無不透露着,他在意瓏瑜。

他的目光總是淡淡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的時候那雙淺茶色的眸子會淺淺帶上光亮,微微抿起的薄脣亦會揚起清淡笑意。擂臺比武狼狽受傷,殿上文試妖嬈獻舞,駙馬大選時關於他的傳聞她聽了很多,而原先這些她嗤之以鼻不屑嘲諷的傳聞,在看到那張臉之後,絲絲均化成了嫉妒怨恨。

最後,便是這個她原以爲瓏瑜選無可選被逼接受的斷袖駙馬,亦是這麼一個世間難求的男子!

爲什麼,爲什麼總是瓏瑜?爲什麼,爲什麼偏偏是瓏瑜?!先是蕭寒,再是這個北豐國皇子,瓏瑜那丫頭何德何能,她憑什麼盡享齊人之福讓這麼多優秀的男子鍾情於她?!

瓏瑜,冷秀顏,尊貴的身份,帝王的寵愛,無憂無慮的童年,衆星捧月的如今;而她冷芳若,罪臣之女寄人籬下,想要的一切均是靠自己辛苦得來!

廣袖之下纖細五指緊握,垂下的杏目中亦是帶上一抹冷色。好,既然老天爺如此厚此薄彼待我不公,既然我冷芳若這一生註定了一切都要靠自己爭奪,那我便靠這一雙手毀了瓏瑜的一切,把她所擁有的全部都奪過來!瓏瑜的江山,瓏瑜的皇叔,瓏瑜的婚禮,便由她冷芳若來逐一毀個遍!她一定,要讓她嚐嚐痛失所有的痛楚,她一定,要把這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從雲端拽下來狠狠踩在腳下,叫她痛不欲生!

——

一席宮宴,夜意闌珊。馬車從南宮門行出,未幾便是到了別院沁心居,錦衣男子從車上下來,舉步進了別院後門。

早已退避了下人的後院廂房外,一聲玄衣的男子俯身行禮:“主子有何吩咐?”

身側侍衛燕回揚手推開房門,來人未作停留徑直入內,清冷男聲從前方傳來:“命人盯緊冷齊灃冷芳若二人,事無鉅細,每日來報。”

“屬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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