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反覆發燒,給我媽急得,說是要去請醫生。
我外婆的聲音很輕,她說請醫生來也可以,但是未必能好。
“小川這樣,怕是中了小人的邪,她腳腕上那個傷口看到了吧?”我外婆的聲音,特別清晰,我媽急得都要哭出來,說我這是造的什麼孽。
我媽在我牀前守了一晚上,把醫生叫上門來,也是難爲了醫生,說只是尋常發燒,打了退燒針,可還是迷迷糊糊燒了一晚上。
我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媽沉沉地睡了過去,渾身都是汗漬,臭烘烘的,坐在牀頭的男人猛地睜開眼睛。
“噓。”沉硯輕聲道,就跟做賊似的,他冰涼的手落在我的額頭上。特別疼惜,他輕聲道,“燒退了就好了。”
沉硯說昨晚我睡過去,我外婆從我口袋裡翻出了一個小人偶,渾身漆黑的小人偶,上面撩着兩條紅線,怕是我被人用巫蠱術給害了。
中了小人的邪。才成了現在這樣子。
我的心跳還沒恢復過來,沉硯給我倒了杯水,遞了過來。
我伸手接過那個茶杯,冷不防手裡一滑,落在地上,我怔住,茶杯碎開的響聲。緊跟着門也開了,沉硯急忙躲到玉鐲子裡,也就是那一瞬間,嚇得我抖了一下。
外婆進來,眼眸冷冽:“什麼聲音?”
外婆問我剛纔在跟誰說話,我搖頭,說我在自言自語害怕吵醒我媽。
外婆眼底滿是狐疑,我暗自嘆了口氣,這就跟偷晴似的,沉硯嗤嗤的笑聲在耳邊炸開,他真的壞死了。
“你好好躺着,要喝水叫我就是,怎麼這麼不小心,被人下了降頭。”外婆沉聲道。將那小人偶娃娃遞給我,恐怖的巫毒娃娃。
我將那娃娃拿在手心裡,會是誰呢?
我自覺地沒有招惹過誰,難不成是在醫院裡?
陸婉宜的那張臉出現在腦海裡,我倒是覺得她最有可能,爲了替阿深報仇,她指不定會對我動手。
外婆說她給我解了這個降頭,我才能醒過來,不然得一直髮燒燒下去,輕則成個傻子,重則再也醒不過來。
外婆眯着眸子:“我倒是要看看,誰那麼大的膽子。”
“在楊家村,除了楊雪絨她們,沒人會對我動手,可他們已經死了啊。”我輕聲道,暗自分析起來,我覺得楊家村裡的人是不太可能,那只有出了村子。
我懷疑是陸婉宜動的手腳,在醫院裡,她也是接近過我的。
外婆說先不着急,她問我身體好些了沒,我從牀上站起來,除了有些虛之外,其他倒也沒什麼。
“你今天留在這裡,他想要你的命,肯定還會上門來的。”外婆輕聲道,她視線掃了我母親一眼,猛地像是想起什麼一樣。“你別聽你媽的話,去陸家送死。”
我怔住,點頭,外婆說了陸婉宜請了靜肆,保不準就想打我陽壽的主意。
我心底不是滋味,起身出門轉了一圈,在我外婆別墅附近的花園裡走了一圈。可每走一步,都覺得身後有人跟着我似的。
一回頭卻什麼都沒有。
“會是什麼人呢?”我輕聲跟沉硯說,他要我繼續往前面走,是個穿黑衣服的人,身材嬌小,雖說籠罩在黑暗之中,但能看得出來是個女人。
我走過那棵桃樹。用餘光平瞥了一眼,看到那抹黑影緊跟着過來,我頭皮發麻。
在沉硯要我回頭的時候,我猛地轉身,三步並作兩步過去,可就在我接近那個黑裙女人的時候,她轉過頭來,卻是一箇中年婦女,一臉茫然地看着我。
“跟丟了。”沉硯輕聲道,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人,不知道我又惹了什麼人。
那人太過警惕,後來又假裝引誘了兩次,可沒有一次成功。
我之後便回了外婆家,外婆擺在桌案上的香臺。上面落了三枚銅錢,有草木灰的痕跡,外婆說那人來過了,又走了。
“畏首畏尾,怕是不好對付。”外婆沉聲,我媽從樓上下來,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媽聽完外婆說的話之後。當下吼道:“指不定就是陸婉宜,等會你跟我去一趟醫院探探她的口風。”
“靜肆已經在陸家了……”外婆的意思,是她打算親自去會會靜肆,而不是我母親帶着我過去送死。
外婆對我媽越發有一種嫌棄的感覺,她總感覺我媽在將我推入火坑,我坐在那兒不說話,第一次覺得自己家裡的水那麼深,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些事兒。
幾番爭執之下,外婆打算跟我們一起去醫院找陸婉宜,她說得去談談這事兒。
陸婉宜好像早就知道我們要來似的,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端坐在那兒,身影憔悴。
“我都說過了,可以幫你兒子,你偏偏不要。”
“我怎麼可能放心讓你對阿深動手,你們一家都沒安好心。”陸婉宜輕聲道,目光如炬,瞪着我,我沒多說什麼,外婆笑笑,說陸晉深再這麼拖下去。纔是有麻煩。
陸婉宜眼底含淚:“都怪你們家小川,她就是個害人的主。”
“陸婉宜,你可別亂說,我們來幫你也只是看在之前阿深的面子上,要不然誰還想着來管你。”我媽沉聲,她們兩人又有要掐架起來的趨勢。
我外婆呵斥一聲,才稍稍緩和了些。
“你找了靜肆。索性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外婆沉聲,“想着拿小川的陽壽續命,我勸你最好不要打這樣的主意,背地裡做什麼小動作!”
陸婉宜變了臉色,大概沒有想到我外婆竟然是這麼直白的人,她變了臉色:“你以爲拍電視呢,陽壽盡了,還能續?”
“都是明白人,不用跟我裝傻。”外婆冷聲道,氣場極其強大,完全壓制着陸婉宜,“你要執意這樣做,可以去跟靜肆說說,金水秦家。他知道的。”
“你這老太婆,可別威脅我。我就阿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死了,我就得跟你們拼命!”陸婉宜咬牙,等着我們。
我媽狠狠地回了一句:“陸婉宜,你別得寸進尺。”
場面一度僵持不下,還是外婆起身。主動往陸晉深那兒過去,陸婉宜一副護着兒子的模樣,想過去,可被我媽攔着去路。
外婆伸手,撩起那些白布,她嘆了口氣,說陸婉宜耽誤阿深。
“瞧瞧這蟲子,再養下去,身上的腐肉都得吃完了,他第一天回來,我就說了,去我家老頭子那裡弄些藥過來。”外婆輕聲道。
我的視線落在陸晉深的身上,猛地感覺他的手動了一下,我後退一步。可又像是我眼花了一樣。
看不真切。
外婆鬆開手,對我媽說走吧,也別留在醫院裡,這兒陰氣太重。
陸婉宜一副兇狠的樣子,一路看着我們離開,她才放鬆下來。
“媽,你也沒必要這樣。”
“給個下馬威。以後也好辦事,你不懂靜肆那人,手段狠毒,我怕小川這反覆發燒只是一個開始,你也別忘了,小川的八字,還不是你給泄露出去的。”外婆沉着一張臉。看着我媽。
我媽臉色難看,掃了我一眼,她說她也不是故意的,趕巧陸婉宜過來跟她商量結婚的事情,說是要去算個良辰吉日。
她沒多想,才着了陸婉宜的道,誰知道那時候陸婉宜已經知道陸晉深受傷而我沒有回來的事情。
我媽悔恨的很。憋屈極了,哽咽着開口:“我這不也是想着小川嫁個普通人嗎?”
“唉。”外婆嘆了口氣,說陸晉深跟我緣分淺,也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要真是結婚,他不得暴斃在婚禮現場,到時候越發不好辦了。
外婆盯着我看。說我再過個兩年,怕是要成爲厲鬼中的香餑餑了。
這話可不好聽。
回去外婆家的時候,剛巧是正午時分,我藉着頭疼爲理由,將自己鎖在房門裡,我媽給我去辦手機了,外婆自顧自地在自己房間裡。
沉硯從玉鐲子裡出來。嘴角帶着一絲笑意,盯着我看:“怎麼?偷晴的感覺,刺激嗎?”
“別瞎說,我是正兒八經的人。”我皺眉懶得跟他在這兒打情罵俏,身上疲倦地很,抱着小兔子玩偶躺在牀上,我的腦子裡飛速旋轉,到底是誰做這樣的事兒,真的是陸婉宜請的那位靜肆大師嗎?
沉硯纏了過來,將我攬在懷裡,他輕聲道:“虧得我下手快,不然你就成了別人嘴裡的香餑餑了。”
“外婆瞎說的,你又吃醋?”意識道某人的神色略微有些不對,我嗤嗤地笑了起來。故意逗着他玩兒,沉硯說他纔沒那麼小氣,吃什麼醋。
他捏着我的手,放在嘴邊,細聲道:“多災多難,你啊,我擔心地很。”
“死不掉就行。要是哪天真的死了,跟你做一對真正的鬼夫妻……唔。”我的脣瓣猛地被堵住,嚇了我一跳,男人輕輕撩了一下,喘息聲濃重,他說不準我這樣胡說。
“傻姑娘似的,什麼死不死的,活着纔好,身嬌體肉的。”
咳咳,我差點嗆着,下一句是不是易推倒,我憋笑,眸色頗深,伸手一把掛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