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半月訓斥陸渺渺,說她壞了規矩。
她可不想染上血債,可是陸渺渺一心以爲是我們害了她姐,畢竟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人,沒有誰會爲了陌生人去安魂。
尤其楊安還是愛而不得,這越發讓陸渺渺他們懷疑我們的動機了。
她甚至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好人。
陸渺渺渾身顫抖,可就在這會兒,身後傳來奇怪的響聲。
便見着顧玄武變了臉色,他盯着沉硯,伸手便要與沉硯過招。
沉硯鬆開我的手,身子略微往後側了一下,他步子後退。顧玄武的招數詭異,是之前一直沒有見識過的。
“你到底是誰?”顧玄武咬牙,我皺眉,他明明知道沉硯的過往,爲什麼要這樣做,“如陰司親臨的陰兵符,不可能會出現在沉家手裡。”
“你師父也有一張,何必在意這些?”沉硯說的輕巧,他一直在後退,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響。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往這邊逼近,整齊劃一的步子,越來越清晰。
“我是害怕被人擋槍使,你明明有陰兵符,怎麼可能對付不了陰帥?”顧玄武步步緊逼,他這般問道。
沉硯卻只是輕笑一聲,他渾身上下都繃着,他冷聲道:“你師父沒有告訴你嗎?使用陰兵符會折損三魂七魄,對人產生磨損,甚至可能會致人瘋癲。而對我,更是會造成直接的影響。”
他的身子顫抖,我忙上前:“師父,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事情。”
我已經感覺道沉硯的不妥,一把攔在顧玄武的跟前,不能由着顧玄武這樣試探下去。
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等那道光在這條隧道里閃現的時候,我看到一羣身穿鎧甲的人,帶着頭盔,手執長劍,一步步朝這邊過來。
我猛地捂住嘴巴。陰兵行,這就是傳說之中,在極陰的地方可能會出現的陰兵借道。
顧玄武急忙收手,他一把拽着沉硯,到了旁邊,這纔給陰兵讓開一條路子。
我緊緊地捂着嘴巴,生怕身上的氣息會引得陰兵注目,他們死之前就是一支完整的軍隊,死之後依舊帶着征戰的信念,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我與沉硯對視一眼,他眼底的擔心流露出來,可此刻他不能過來,看着這隊陰兵從我的面前過去,那肅殺的氣息,快要將我壓迫至死。
我捂着心口,感覺支撐身子的那些支架都要崩開,這是強大的氣場。
我靠在巖壁上,實在不行,我的手被撐開一道口子,白骨從裡頭露出來,眼見着他們就要離開,最後那個忽而頓住腳步。
我忙捂住手上的傷口,倒吸一口涼氣。他轉身,透過那頭盔,陰冷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我以爲他會轉身往我這邊過來,可他只是逗留了一秒,便轉身跟着大部隊走了。
我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下來了。顧玄武卻是臉色鐵青,第一次見到雲淡風輕的他,嚇成了這樣。
陸渺渺她們早就不見了蹤跡。
我不知道陰兵行究竟代表了什麼深意。
但能確定地唯獨一點,是沉硯的陰兵符將他們引出來的,沉硯又是什麼人,他爲什麼可以做到這樣。
等陰兵散去。那魔障一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重複,猶如身臨其境到戰場一般。
沉硯忙從對面走過來,一把將我擁在懷裡,不,確切地說,他是倒在我的懷裡,他的身子完全支撐不住,重重地壓在我的身上。
“你怎麼了?”我輕聲道,眼底全然都是擔心的神色。
我甚至有些害怕,身子都在顫抖,沉硯輕聲道:“沒事,用陰兵符。耗損太多,休息一會兒就沒事的。”
沉硯的聲音變得很虛,那種氣若懸絲的感覺,臉色蒼白一片,我很害怕,他本就是一縷魂魄,虛無縹緲的,如果就在我的指間,煙消雲散的話,我該去哪裡找他?
顧玄武皺眉,貌似關切,走上來一步:“你沒事吧?”
沉硯搖頭。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整個人都掛在我的身上,就那麼在隧道里站了許久許久,一直到我整個人都麻木了。
他才稍稍動了身子,可是雙手越發的冰冷,我伸手想要攥緊他的手,可他都只是輕輕擦了過去。
“沒事了。”沉硯輕聲道。
顧玄武一愣,依舊執着於他的身份:“就算魂魄不全的你,對付一隻鬼母總不至於需要陰兵符,你……”
顧玄武步步緊逼,也讓我的頭有點暈,沉硯不願意說出來,可他依舊覺得沉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師父……”我祈求的眼神看向顧玄武,他卻只是掃了我一眼,說這一切都是爲了我好。
顧玄武難得語重心長,嘆了口氣:“你跟他,勢必不會再分開,你我師徒一場。我得對你負責!”
我的脣瓣上下顫抖,想說什麼,可卻到了嘴邊,說不出口。
沉硯冰冷的聲音,在隧道里迴響:“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負了她的。”
噗通……
沉硯踉蹌了步子。卻在那一瞬間重重地摔了下去,我猛地怔住,顧玄武急忙將懷裡的鬼嬰遞給我,他伸手去查探沉硯的情況。
此刻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地很,我重重地拍了他臉上幾下,可是絲毫反應都沒有。
“怎麼辦?師父?”我急得哭腔都出來了,手足無措,站在那兒看着顧玄武。
他皺眉:“他早前就受了重傷,只是一直忍着,難怪鬼母出來的時候,他強撐着身子用了陰兵符。”
顧玄武攥着沉硯的手。貌似想要找到那張陰兵符,可是無奈,他並不知道喚符的紋路,只是輕嘆一聲。
“把他收進玉鐲吧。”顧玄武沉聲,說什麼具體的情況還要等下山才行,可就在我們走到隧道口的時候。陸村長忽然出現了,她就像是潛伏在這裡很久一樣。
陸村長慌了神色,她結巴地開口:“村裡……村裡出事了。”
奇怪了,陸家村那麼閉塞,也很排外,就算出事了。跟我們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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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那位朋友也出事了。”陸村長大抵是害怕我們丟下不管,急忙喊道。
我側目,沒有時間跟她在這裡耗着,我現在內心急迫,就差沉硯會出事兒,可是這個死女人偏生攔在前面。說什麼再不過去,楊安就要死了。
她顫抖的指着陸家村的方向:“觀音,觀音顯靈了。”
我皺眉:“什麼泣血的觀音,只是陸渺渺使得手段,爲了把我們趕走而已,你把陸渺渺找出來就是了。”
陸村長說這次怕是真的顯靈了,早前幾次都是在裝離奇嚇唬人,可是今天她再次開門進去的時候,卻發現觀音面前橫着一具屍體。
“她們……她們見了那觀音之後,就開始手舞足蹈,嘴角帶着笑意,跳着跳着。等停下來的時候,就倒在地上,口吐鮮血,七竅都開始流血,然後自己攥着自己的脖子,慢慢窒息死掉。”
陸村長說已經不是第一個了。但是進去之後,她沒有看那觀音的眼睛,才得以逃了出來。
她說楊安現在也在祠堂裡面。
我的心咯噔一下,顧玄武作勢要折回,我立馬在楊安和沉硯之間做了一道選擇,我吼道:“不,師父,我們耗不起。”
“沉硯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他不會有事的,你只要把玉鐲子保管好就行。”顧玄武冷聲道,他跟在陸村長的身後。
我抱着鬼嬰。急忙跟上,他不走,說句實話,我就是再想着下山也不可能,我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我的心酸澀難受,整個都腫脹起來。被酸楚填的滿滿的。
我在害怕,連走路都不太穩,下去的路,滑了好幾次,險些掉進村裡的池塘裡。
可是顧玄武壓根就不管我,匆忙往前面去。我到了祠堂門前的時候,發現裡頭有三個女人,在跳着詭異的舞步。
我怔住了,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女人,正是陸渺渺。
我走過去。蹲下身子,拍了陸渺渺一下,她嚇得急忙跳了起來,尖叫出聲:“啊”
“說吧,泣血的觀音,是不是你的傑作?”
大概是聽到熟悉的聲音,陸渺渺才擡頭,只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她擺手:“不是……絕對不是。”
“你還在裝什麼,爲了把我們趕走,你褻瀆神靈,這就是報應。”我咬牙。
陸渺渺說不是的,她也只是按照半月婆婆說的做,這在陸家村也不是什麼秘密,從最早開始的觀音泣血,都是做出來嚇唬別人的。
也是爲了增添神秘的氣息,畢竟這村子裡都是女人,就怕不要命的人會闖進來。
要說陸村長也是技高人膽大,這樣的事兒都敢做。
如今卻突然成了真的,嚇得她雙腿都站不穩,就那麼顫巍巍地盯着我看。
顧玄武皺眉,上前攥着其中一個女人的手,可就在顧玄武觸碰道那個女人的時候,她忽然渾身抽搐,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不能碰啊。”陸村長吼道,我側目,再去看那些人,一個個神色古怪,可也看不出是被什麼附身了,這難不成是集體中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