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玥和周景安走出雅間。
婉娘與和遠不再說話, 一同看來,婉娘欲言又止,和遠怔愣地望着地面。
襄玥想起什麼頓住, 輕聲徵詢周景安的意見:“王爺您稍等一下。”
周景安心一跳:“有何事?”
襄玥沒想太多, 順嘴答:“我有些事想問問那位公子。”示意和遠的方向。
周景安擰眉, 他想說:“不準。”
但襄玥的目光姿勢都太過坦蕩, 他硬攔着反不像回事。周景安強耐不悅, 頷首後走到一旁停下。
襄玥走向茫然看着他的和遠,見和遠清雋的面上突然舒展開,婉娘也是現出喜色, 都是真情流露。
襄玥有些好笑,低聲與他們說着什麼。
…………
周景安站的位置“恰好”, 恰能聽見他們說話但聽不清。
只聽得襄玥聲音輕柔, 愉悅的樣子。
周景安心內輕嘆口氣, 襄玥時常含笑,卻不是會和隨意什麼人都友善的性子。但襄玥對那陌生的紅衣男子, 很有幾分寬容溫和,甚至怕他難堪,接過他遞的茶盞後請他坐下。
襄玥側臉柔和,周景安不想再看,然雙眼不受控就是直直落在襄玥身上。
襄玥忽朝他看來, 周景安不願讓襄玥發現他的不安, 立時別開眼。
周景安垂着眼, 不一會兒, 一抹白色衣角闖入他暗淡的眼。
襄玥走到周景安身旁, 拽住他的衣袍:“我們走吧。”
袖袍處的力道不大,周景安卻像是被千鈞之力所壓, 順從地隨着力道往外走。他視線暼過靠在牆上安靜笑着的鬆懈的男子身影,沉了一瞬,最後專注落在襄玥身上。
兩人背影漸漸消失,一黑一白,一寬和一冷然,可他們走在一起,在長廊雅樂間就是一幅畫。
和遠想到襄玥聽完他的話,聽到長樂王時微蹙眉,搖頭。
和遠理解地點頭,長樂王是皇室貴胄,誰會願意去得罪。
他以爲他的情緒藏得很好,卻聽襄玥歉意地道:“那是我夫君。”她看的方向是周景安不動如山般矗立的方向。
和遠什麼都懂了,難掩苦澀地笑。
下一刻,襄玥說:“你若願意,我可以同我夫君商量一下邀你到府裡一舞。”
…………
襄玥有些疲憊,因此在周景安說坐馬車回府時順從地同意。
坐上馬車後,襄玥心內緩緩升起悔意。
實在是因爲,周景安周身的氣壓頗低,在逼仄的馬車內,更顯得無處不在。
襄玥本想說的話一下子都憋了回去。
就這麼沉默地回府,到扶月閣與雲竹院的分叉處,襄玥正要開口。
周景安背過身道:“我還有事,你先回去用膳。”
不待襄玥回答,周景安快步走了。
襄玥微頓,她想把和遠的事與他說一誰,原打算兩人一同用膳時慢慢說。
現在,襄玥只得立刻跟上去,長話短說:“王爺,長樂王想要聽雨淵的和遠兩日後後入府……就是今日的紅衣男子。”
周景安微頓,長樂王的牀間秘事,在京中不是秘密,想到那什麼…和遠的好顏色,周景安立刻便明白了。
也因爲明白,他眼內淺淡的歡喜慢慢消失,淡淡嗯一聲。
襄玥繼續:“我想請他來衛王府跳三日舞可行?”
周景安看她一眼,襄玥眼中有期待和商量,卻沒有信任,信任他一定會幫她。
周景安聽到自己說:“好,你自己安排。”
這日之後,周景安似乎又忙碌起來。
也如他所言,和遠入衛王府一事,直至和遠離開,周景安一句也沒有過問。
不知不覺,襄玥在王府內悠然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許久都沒有見到過周景安。
襄玥晃盪着鞦韆,身邊只有喵兒和姜嬤嬤。姜嬤嬤狀似無意地嘆息王爺太忙,都無暇休息。
此時,襄玥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其實她和周景安,若不有意去尋求交叉點,那就如同天空中的太陽和雨水,疏離陌生,格格不入。
襄玥突然樂了,這樣也不錯。
又很快斂了笑,襄玥泄憤般用力蹬下鞦韆。
周景安讓她順心了,另一個讓她如獲意外之喜,迫不及待想要見到的人,卻像一直看不到她的暗示,再沒有出現過,在偌大的魏皇城裡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