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和姜嫺一起去的人,除了陳知青,還有韓一舟以及韓一舟的忠實簇擁者鄭知青。
臨走前,曹知青突然拉住姜嫺,不無擔憂:“姜嫺……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我習過一些拳腳功夫,要是有什麼問題,我可以幫你一起打壞人。”
趙大丫也跟着道:“是啊,我也去,我倒要看看,誰敢再欺負你!”
趙大丫的熱心腸姜嫺早就領教過了,她沒想到曹知青是這麼個外冷內熱的人。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鎖定了陳知青和柏知青,不僅是她們跟潘文芳有舊怨,還因爲通過短暫的相處,她發現陳知青和柏知青本就是心胸狹隘,爲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犧牲一切的人。
這種人最容易鼓動。
挑動陳知青的話術她同樣對柏知青也說了一遍。
如今看來,若說陳知青還有點勇氣,甭管爲了什麼,她願意跨出爭取的這一步,那柏知青就連陳知青都不如了,姜嫺看得出來,柏知青心中對潘文芳的恨意比之陳知青更甚,但她只敢躲在陰暗的角落慫恿旁人,想着別人爲她衝鋒陷陣,她好坐收漁人之利呢。
姜嫺也看到,柏知青剛剛拉着陳知青好一陣嘀咕。
陳知青突然跳出來,她十有八九添薪加柴了呢。
除了這兩人,姜嫺卻沒有對曹知青說過什麼,在姜嫺看來,曹知青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辜之人,她既沒有和任何人產生過矛盾,只是過着屬於自己的小日子。
姜嫺從不認爲自己是好人,利用旁人達到自己的目的已經成爲了她信手拈來的本能,可即便是利用,她也不忍打擾曹知青這般的人的寧靜,硬要拉人家蹚渾水她還真做不來。
她拉住曹知青的手拍了拍,笑嘆:
“又不是要去打狼,哪裡需要這麼多人,真要有什麼,那不是有韓知青和鄭知青麼?人去多了動靜太大,要是被發現了,反而不好。”
她亭亭往那兒一站,就像一副畫,回眸間,雙眸脈脈,含着無數欲語還休的風情。
曹知青只覺得被她清淺一句話,便如春風拂面,任誰都不忍拒絕她。
韓一舟起先頭腦發熱,等真的說出願意和姜嫺跑一趟的話後,理智有些回籠。總覺得有一點懊惱,這會子,看到這樣的姜嫺,他啥也不記得了。
只覺得,哪怕赴湯蹈火呢,又有何懼。
於是,兩男兩女一起往徐家而去。
路上,姜嫺輕聲道:“如果那個菸灰缸真是徐家的,潘知青又心虛的話,她一定會去找徐詩雨的,但她肯定不會走大路去徐家找徐詩雨的。”
姜嫺用了兩個“肯定”字眼,只爲了強調兩點,其一,只要潘文芳真的如同他們猜測的去徐家了,就證明她落水這事跟潘文芳和徐家都脫不了關係。
其二,沒有哪個被抓了個現行的壞人還會光明正大的去找她的同夥的。
除非她有恃無恐。
然而,顯然,潘文芳被她隨便一詐,就慌慌張張的露出了馬腳,絕不可能有這種底氣。
當然,更重要的是,從隱蔽的小路跟蹤,他們這一幫人也不容易被對方發現。
這話她看起來是和大家說的,實際上主要是針對韓一舟,陳知青的分量可不夠,但韓一舟不同,他可是所有知青裡實際上的領頭人,他的意見很大程度上,能代表知青們所有人的意見,並且在整個麥收大隊的書記、生產隊長等村幹部那兒都是有分量的。
如此,她無論如何都要帶上韓一舟的。
姜嫺提前探過,從周揚平家到徐家,除了大路,隱蔽又稍稍好走的小徑有兩條,一條短一點一條長一點。
要姜嫺選,肯定是選那條短一點的。
而選錯也沒關係,最終,殊途同歸,都通往徐詩雨家的後門。
而若是她沒打聽錯,徐詩雨所住的房間是側面的廂房,靠後門很近。
韓一舟此時早就被姜嫺迷昏頭了,他滿腦子就一個念頭,幫了姜嫺,那姜嫺以後是不是都會用這種崇拜、依賴的表情看自己。
再說,都走到這兒了,他哪裡好意思在美人面前反悔?那他還是不是男人了?
姜嫺說完話,他絲毫沒有猶豫,立刻拍板:
“那咱們就走小路吧,姜嫺……還有陳知青,晚間路途崎嶇,你們跟在我們後面就行,我們在前面開路,姜嫺認識路不?你只需要替我們指路就行,其實不指也沒關係,我們也可以慢慢找。”
韓一舟覺得,哪怕姜嫺什麼都不用做,只在一邊站着,他看着都喜歡。
姜嫺自然是要指路了。
於是,順着姜嫺走的路,幾人居然很快就看到了匆匆而去的潘文芳。
那踉踉蹌蹌又步履匆匆,時不時往後看像是有什麼猛獸追在身後的樣子,明顯有很慌張啊。
四人立刻掩在樹後,陳知青咬牙:
“果然來徐家了,真的是這個賤人。”
其餘兩個男知青沒說話,但臉色也不好看。
姜嫺一臉的泫然欲泣,語氣卻堅決:
“咱們跟上吧。”
在事情沒塵埃落定之前,放心還太早了。
四人默默無聲,悄無聲息的在後面跟着,一直控制在距離潘文芳不遠不近的距離。
近則容易被發現,遠則看不清。
就這距離,也是姜嫺不着痕跡引導的,韓一舟到底過於保守,而且他心思多,不知想到了什麼,有點畏縮,鄭知青只聽韓一舟的話,陳知青又衝動過了頭,她爲了調整這個距離,費了好大的勁,這屆知青真不行,太難帶了。
不一會兒,潘文芳到了徐家後門口,她先是敲了三下門,然後迅速藏在徐家後門堆放的草垛子後面。
寂靜的夜晚,這三聲敲門聲尤爲明顯。
姜嫺四人甚至聽到裡面有人問:
“誰啊?”
一聽聲音,姜嫺嘴角一勾,真巧,正好是徐詩雨呢。
不過,她腦海之中迅速的閃過一絲不對勁,潘文芳找徐詩雨爲什麼鬼鬼祟祟的,這要是她同夥,她趕緊的進去,然後商量對策啊。
她幹嘛躲在草垛子後面,跟見不得人似的。
和她同覺得不對勁的,還有躲在更遠的樹上的顧珩,顧珩自己也不懂自己什麼心理,他出來之後,抽了根菸,突然看到潘文芳匆匆出來了。
於是,他想都沒想,自己就跟上了潘文芳,看到潘文芳往徐家來的時候,顧珩全身有片刻的僵硬,然後,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