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安已經回來了,臉色很不好,剛進院子,就看到了她的女人和女兒扭打在一塊兒,沒有半分形象可言,可把蘇靖安給氣的,畢竟後面還跟着一個大皇子不是?
他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紫的,一看就知道被氣的,有些訕訕然,畢竟自己的女人被外男看到大打出手,怎麼都是不好的。老臉尷尬的起了紅色,對着鳳夙痕連忙告罪,生怕把這位爺也給觸怒了。
大皇子只是擰了擰眉,並沒說出什麼懲罰的話,只是那眸子一眨也不眨盯着扭打在地上的蘇傾暖,眸子中的陰鬱更多,薄脣抿了抿,他想,他還當真是被這女人給騙了。
溫柔可人,賢良淑德?都他媽見鬼去吧!
也不知道他當初眼睛得瞎到哪種程度,纔會認爲這女人是個頂好的!曾經有一度,他真的在想,如果有朝一日,他成了天啓的主子,那麼陪着他君臨天下的女人一定是蘇傾暖。
只是……呵呵,他冷笑兩聲,自己不過是被一張披着美人面孔的女人給騙了。他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沒有當場發飆,已經是涵養了……
蘇傾暖手撐着地上,擡眼間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瞬間委屈了,鼻頭酸酸的,眼淚簌簌的留下了,水汪汪的大眼無限幽怨的盯着鳳夙痕。
可是,這個男人是心狠的,曾經他或許對她有真感情,或許是有過喜歡的,只是到了現在這一刻,剩下的只有厭惡,因爲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了被騙,鳳夙痕又是那麼驕傲,蘇傾暖的存在,一直提醒着他那段眼瞎的日子。如果可以,他真心不想再多瞧上一眼,可笑的是,當初居然是自己求的她。
“大皇子,救救暖兒啊,救救暖兒啊……”,這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她哭得可憐,本來美人兒垂淚也是一番美景,只是剛纔朝她下黑手的人不止一個,所以形象悽慘的不得了。髮髻歪歪扭扭,還有青絲被勾出,臉上鼻尖也都是灰,脣上的脣脂也溢出了嘴角,那模樣看起來就跟罵街的潑婦差不多。
鳳夙痕聽到她的呼喚,厭棄的眼神更明顯,反倒是旁邊的蘇傾羽,哭得楚楚可憐,別看她比蘇傾暖小,心計可一點兒也少,從大皇子進院子裡的時候,她就眼尖的瞧着了,她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知道自己溫柔可人,眼眸更是柔得可以滴出水來。
擡眼間瞧着鳳夙痕,只是一眼,又怯怯的低下頭,像受了驚的小兔子,只留下白皙光滑的脖子,那模樣可勾人得厲害。
鳳夙痕也看了她一眼,自己不是重欲的人,女人於他而言,並不是必需品,只不過眼神停留的時間長了一些,蘇傾暖暗恨,指甲掐着自己肉痛,她不可能不疼,他怎麼可以?他以前摟着自己的時候,不是承諾過,此生只愛她一人嗎?
她這天真的想法,真是可悲又可嘆,鳳夙痕這種渣男,從來都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女人只是她生活的調劑品,哪裡會有真心,多瞧蘇傾羽一眼,只不過是因爲覺得這女人有趣,也看得過眼。
他就是再急色,也不會在這個當頭做出什麼不該的舉動,是以淡淡的離開了,那降紫色的朝服,看起來是那麼的冷漠……
鳳夙瀾久等絕還沒有來,打算再派人去催催,剛跨出門口,就看到他的好皇兄了。
諷刺的挑了挑嘴角,還真是無處不在,至於他和蘇傾暖之間的那點僵硬,他同樣看着眼裡。
鳳夙痕見他出來,瞬間變換了一張面孔,變換過程熟練不已,沒有半分生澀感,想來平日裡也時常變臉,這已經成爲了他的一種習慣。
他溫潤的笑了笑,挑眉問着,“七弟,蘇二小姐還好吧?”,這話不知是客氣,還是打算剜他的心,誰人不知?蘇傾泠就是他的心尖子!
鳳夙瀾皺眉,臉色不愉,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陰鬱的掃了下面的一圈兒女人還有蘇靖安。
被盯之人無一不是心頭打了一個寒顫,就如同一頭兇獸盯着,隨時可能咬上一口。
最後,鳳夙瀾冰冷的說道:“蘇靖安,你不該給本公子一個交代嗎?”
蘇靖安摸摸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感覺背心發涼,連直視鳳夙瀾的勇氣都沒有,心頭只有兩個字在盤旋,交代……交代……
他倒是想給啊,只是證據呢?
鳳夙瀾可以不給證據,反正他一向那麼蠻橫,可是蘇靖安那裡有這個膽兒,就單單是江氏出身的國公府,要給他使絆子太容易不過了。
他低頭哈腰的答道:“是是是……老臣一定給七皇子一個交代!”,心下卻駭然。
鳳夙瀾朝他身邊的侍衛使眼色,讓他去把碧玉給拖到院子裡來,讓她交代誰是幕後黑手,雖然這辦法低級了一點兒,但是以碧玉的性子,算是識時務的一個丫鬟,就算她不交代也沒關係,他還有後手。
再說了,多少年他沒試過嚴刑逼供了,這次莫要他從新熟悉一下那些手段。
嚴刑逼供什麼的,鳳夙瀾從來部分場合,反正近段時間來,他也不屑於披着溫潤謙和的麪皮,彪悍霸道纔是他的本性。
反正現在全京城沒有幾人不怕他,這樣也好,讓人忌憚總比讓人踐踏的來得好。
當下就讓人在院子裡嚴刑伺候,碧玉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小臉兒一白,腿兒打着哆嗦,結結巴巴的想要求饒,可是隻是擡眼看見,就瞧見鳳夙瀾那發紅的眸子,紅得深沉又妖豔,森森的嗜血味道瀰漫了出來。
他微微擰了一下眉毛,侍衛會意的讓人堵上上碧落的嘴,免得這死丫頭大吼大叫的擾了貴人的親近。
這才一板子下去,碧落就痛得面容扭曲,看起來有些恐怖,幸好侍衛堵住了她的嘴,不然還不得叫得天翻地覆,饒是隻發出嗚咽聲,鳳夙瀾還是嫌刺耳,眼色不自覺的深沉了一兩分。
你侍衛瞬間會意,下手更重……
蘇傾暖心頭髮麻,她扯着江氏的袖子,心頭緊張得要死……
萬一鳳夙瀾這個凶神抓出了她怎麼辦?另一方面又暗自自我安慰,她現在倒是盼着,最好打死了碧玉,免得把她牽扯其中。
鳳夙瀾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淡淡的對侍衛開口,“先別把她打死了,問出誰纔是下毒的幕後兇手,當然如果確實問不出也無所謂,大不了把這裡的女人全宰了就是了……”,他噙着優雅的笑容,吐出的確實惡魔的話語。
現在不光是蘇傾暖緊張了,連帶着其他的女人也都害怕了。
蘇靖安有心求情,可是他沒那個膽兒啊,多少年不曾有過年少時分的銳氣,他只能下意識的期盼的望着鳳夙痕。
這裡說話最有分量的莫過於她,說不準他開口,事情還有兩三分轉機。
可是鳳夙瀾是誰?皇帝老子的面子都不樂意給,更何況是鳳夙痕?
兩人本就不對付,他爲何要聽他的?
鳳夙痕其實心頭也不樂意求情的,因爲一旦開口,他感覺莫名的低了鳳夙瀾一等。
可是,這蘇輕暖不是別人,是他未來的側妃,而來一向也在意臉面問題,又怎麼會容忍鳳夙瀾*裸的打臉?
他不鹹不淡的說道:“七弟,父皇不是說過嗎?查出真兇,自會給蘇二小姐一個交代!”,言下之意就是你莫要胡來。
其實他還有更好的說辭,只不過他心頭還有另外的想法,藉着鳳夙瀾了結了蘇傾暖也未嘗不可,這樣他皇子妃的位置上還可以空出來,京城還有不少貴女,總能挑到合適的。
不得不說,人渣就是人渣,無恥都不需要秀下限的!
鳳夙瀾噙着冰冷的笑容,譏誚的看着他,道:“大皇兄這是打算拿父皇來壓我?可惜,就是父皇來也沒用,本公子做的決定何時更改過?如果找不出真兇,靖安侯府從此消亡!”
嚇得蘇靖安一張老臉一抽一抽的。
絕這時候總算是姍姍來遲,鳳夙瀾的臉色稍微好轉了一些,當下也管不了這些,只交代侍衛不論方法,不論手段,一定要審出結果來!
這可爲難了侍衛,又要動刑的,又不能發出聲音,可不是個好差事啊,侍衛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張苦瓜臉。
鳳夙瀾和絕已經進了屋子,絕主動說起,今日他去了城外,所以回來得慢。索性蘇傾泠建設的那中藥作坊已經步上正軌了,這次還帶回來了不少成藥,可以準備試營運階段。
簡單交代了一下,就專心查看蘇傾泠了,只是這次的脈象很怪,初看脈微欲絕,可是久候之下又有延綿之勢,他靜下心來,在仔細感受着。
鳳夙瀾也不打擾,只是面上的焦急之色越顯,因爲上一次中毒,絕就沒有辦法,如果這次也是這般,要到哪裡去找毒手藥王呢?
哪隻,絕尷尬的摸摸頭,不好意思的說道:“爺,屬下感覺蘇小姐沒中毒,至於爲何會昏迷,這就不知了”,難倒真是他學藝不精?可是他近段時間可在認真琢磨呢,醫術上突破不大,卻也更嫺熟一些。
絕的話鳳夙瀾不知該不該信的,他沉思了一小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麼,會心一笑,原來這壞丫頭真是讓他擔心的!
剛纔看到傾兒的睫毛顫了顫,以爲是自己看花了眼,沒想到卻被這丫頭給騙過了。
她既然樂意演,他就不會拆穿,不過等這事兒過來,看他不好好揍他屁股,居然敢矇騙起他來了。
鳳夙瀾交代了絕兩句,若是有人問起,要怎麼說話,主要是矇蔽太醫院的太醫,畢竟裡面也不全是飯桶。
而他自己呢,則頂着一張臭臭的臉,看誰都像欠他十萬兩銀子似的!
這個時刻,皇上也已經過來了,而宮廷的侍衛就是不同凡響,沒幾下下去,碧玉就交代清楚了,說是蘇傾暖讓她做的。
不僅如此,她還交代了,蘇傾泠以前身子那麼弱,是吃了相剋的事物,這也是江氏安排的。
人就是這樣,一旦能豁的出去,就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反正她現在也快沒命了,拉個墊底的也是好的。
現在想來,她確實可悲,她這一生總想着出頭,總想着過人上人的生活,到頭來背叛了小姐,卻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真真的可悲。
難得的留下了一滴眼淚,不知裡面有沒有悔悟。
玉竹此刻心頭也有些不好受,她求着和碧玉說上最後一席話,此生只怕是沒機會了。
碧玉此刻仔細的瞧着玉竹,小丫頭張開了,真好看,清秀可人,帶着嬌憨的味道,可見蘇傾泠待她真心好的,她想,若是從前沒有受到蘇傾暖的蠱惑,若是沒有再小姐落水那一刻落井下石,那麼她的命運會不會改寫呢?
她想,是會的吧,畢竟小姐是個心善的,只是後悔也無用了呢?
她只是趁着最後的力氣,叮囑玉竹好好伺候小姐,這纔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玉竹沒有哭,也不敢哭,侍衛拖着碧玉往外走,這種沒有家屬的,註定是孤魂野鬼,也只落得一個棄屍亂葬崗的下場。她到底不忍心,偷偷的跟出去,給了侍衛一個小荷包,讓他好歹把碧玉給葬了,一張草蓆裹着,一塊樹皮立的碑,說不盡的淒涼……
這邊,鳳夙瀾命令侍衛對蘇輕暖動手,畢竟剛纔碧玉都交代得清楚了,可蘇傾暖的身份到底不同於丫鬟,何況皇上在這裡,侍衛哪裡敢越過自己真正的主子?
蘇傾暖當即抓住機會求皇上主持公道,說是這不過是碧落的一家之言,不足爲信,皇上有些爲難,清官難斷家務事,而且小七也是這個態度,他還真有些頭疼。
御醫診斷之後也出來了,也不知絕暗示沒有,總之,太醫都統一了口徑,說是蘇小姐和上次中的是一樣的毒。
鳳夙瀾當下派人去暖閣和飛鳳閣搜,暖閣裡倒是沒有搜出東西來,畢竟唯一的一包都給了碧玉,可是在飛鳳閣裡搜出了些痕跡。
對於鳳夙瀾來說,母女倆都是一夥兒的,當即讓人把她們拿下,蘇傾暖不經嚇,花容失色的尖叫了出來。
畢竟碧玉就是當着她的面兒打死的,落到了鳳夙瀾的手裡,她只怕會更慘,他就是惡魔,不,比惡魔還恐怖。
皇上此刻也不好說什麼了,這其間不管是真是假,鳳夙瀾總歸是拿出的證據,就這一點,他就沒有在開口的餘地。
這裡最開心的莫過於梅姨娘了,她想,江氏壓在了她頭上那麼多年,終於要倒臺了,這侯府的後院還不是她的天下。臉上浮起了隱晦的笑容,蘇靖安瞪了她一眼,才收斂了些許。
蘇傾暖可憐兮兮的瞧着鳳夙痕,這個時候她都在期盼鳳夙痕能救他,畢竟上次在皇宮的時候,也是這般情形,他也救她了!
可惜她不懂,今時不同往日,鳳夙痕對她已沒有多少感情,憑什麼要救她呢?平白惹得一身騷。
他只當做是不經意間扭開了頭,自始至終沒有爲她說過一句話,蘇傾泠的心涼了,真的,她想,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從什麼時候開始,從端午之後吧,如果這個時候她還不懂,當初他要的不過是他的勢,那麼這些年生,江氏的教育真真的白費了。
既然你無情,就別怪我無義!
蘇傾暖這刻力氣大得出奇,居然掙脫了侍衛,跪倒在皇上跟前,說是這一切都是大皇子支使的,她有罪,頂多也是從犯,這溫潤清雅的大皇子纔是幕後的主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