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習容玩兒着扇子,目光淡淡在她們臉上一一滑過去,陳麼麼確實是個會挑的,這幾個女孩兒樣貌個個都生得端正,算不上好看卻也不醜。
穆習容挑了兩個閤眼緣的,付了錢便帶着人走了。
“你們可有名字?”
兩個女孩搖頭,相視一眼對穆習容道:“還請小姐賜名。”
“嗯……”穆習容略一沉吟,頃刻便有了主意,“那你們就一個叫秋風,一個叫春知吧。”
兩人欣喜地笑了,異口同聲道,“秋風,春知,謝小姐賜名。”
馬車逐漸從城西的小路駛向長安街靠近皇城的路,秋風春知兩人同時懵住了,一時有些沒底。
她們二人是孤兒,在外流離這麼多年,早就學會了看人接物。
她們見穆習容穿的衣服並不是很上乘的料子,便覺得穆習容不過是尋常有些家底的人家的小姐,但她們對主家如何並不太看重,只要有活計可以營生,其他艱險,熬一熬便都可以過去。
可現下看這行路方向,似乎是在往大昭威武將軍穆府去啊。
難道她們的小姐竟然將軍府出來的人?!
那她們是不是能見到哪位威震沙場的大將軍和哪位才冠京城的才女穆婉衣了?
兩人想到這種可能,隱隱都有些興奮,而正如她們所料,這輛馬車確實駛進了將軍府,雖說走的是偏門
穆習容將二人形狀盡數收至眼底,卻也只是淡笑不語。
一進門,穆習容明顯感覺到今日這將軍府比往常熱鬧上許多,傭人們都整齊守在廳邊,丫鬟們魚貫而入,手上都拿着一個盛衣盤,上頭放着疊地四四方方的華鍛衣物,像是將裁縫請進門了似的。
“二小姐看中的先送過去,然後再去送五小姐相好的,千萬別出了什麼岔子,聽清楚了嗎?”將軍府的女管衣在前頭一通指揮,丫鬟們領了命便將一批次的衣服送進了對應的院子裡。
“你們去前頭問問,這是在幹什麼。”穆習容轉過身,對二人吩咐道。
“是,小姐。”秋風躊躇了幾步,最終上前。
這任務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但這是她的新主子的第一道命令,她必須得做好。
秋風上前和管衣嬤嬤說了幾句話,那管衣嬤嬤果然不耐煩起來,皺眉道:“我們這可只有二小姐和五小姐,你們家小姐是那家小姐?”
秋風急急地又說了幾句,管衣卻直接要趕人走了。
“林管衣。”穆習容看不下去,走上前喊住林妤錦,語氣冷然道:“在這將軍府裡,我不算個小姐,難道你算嗎?不如我向你行個揖禮,稱呼你一聲小姐?”
這林妤錦仗着背後有柳霞眠撐腰,在將軍府裡行事頗爲囂張,對原主更是動輒打罵,有次甚至想叫男人來侮辱原主,若不是原主那天僥倖不在府中,恐怕早就被玷污了。
林妤錦看見穆習容,囂張的神色卻絲毫沒有收斂,這三小姐在將軍府裡本就和下人一個地方,連她的親生父親都拋棄了她,又怎能叫林妤錦這樣的勢利小人另眼相待呢?
再者,她聽大夫人說這穆習容很快就要嫁進攝政王府了,進了攝政王府的女人和死人有什麼區別?
於是她神色愈發輕蔑,笑道:“老身當是誰呢,原來是三小姐,三小姐是剛從尚書府裡回來嗎?”
連一個下人都敢當面諷刺穆習容,可見原主之前過得多悽慘低微了。
既然如此,她便也不用客氣了。
“秋風、春知,將她押住。”
秋風春知一時有些懵怔,但還是選擇聽從新主人的話。於是上前一左一右地將林妤錦的手捉住,壓在身後。
她們雖然看着瘦弱,但是常年做的是粗活,大多時間是被當做男人用的,力氣自然不小,林妤錦一時竟然難以掙脫。
“你、你要做什麼?”林妤錦雖然心裡覺得以這個廢物三小姐的懦弱無能的性子不敢對她做什麼,但她見穆習容一步步逼近,到底還是一下慌了。
穆習容笑着沒說話,直接用行動回答了她的問題。
“啪!”
“啪啪!”
她揚手便是乾脆利落的三個巴掌,那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林妤錦的臉上很快浮起一片紅腫。
林妤錦霎時怒瘋了,朝周圍的人吼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將這個廢物拿開!”
要是換在平常,早就有人爲了討好林妤錦上前將人救下,末了還要羞辱打罵穆習容一番。
可今日不知爲何,見到這樣的穆習容,她們面面相覷着,卻是萬萬不敢上前,只敢站在近旁看着。
“主子我今日高興,賞府裡的下人一個教訓,好讓你們日後在主子房裡的路行得更端正敞亮……”穆習容目光一寸寸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微微眯起的眼中透着危險,語氣森冷,“你們若是還有人想受賞的,大可以現在就上前來。”
被這目光掃過的人一下退後了好幾步,誰也不敢再說話了。
林妤錦見她們不幫她,咬牙切齒地對穆習容咒罵道:“你這將軍府的廢物!污點!倒追男人的賤蹄子!當初就該將你淹死在水裡!你和你的母親一樣,都是個賤貨!”
衆人聽見這辛密皆是神色一變,倒只有穆習容從頭到尾神色如初,“當真聒噪。”
穆習容擡手,又欲掌嘴,卻被身後一道聲音喝停了,“住手!”
但穆習容很快聽出了這人的聲音,只頓了下,沒理會,這次半點沒收着,直接用了十足的力道,林妤錦的臉一下被狠狠打偏過去。
慣性之下,林妤錦竟連身子也踉蹌了下。
那響亮的一聲,彷彿不是在打林妤錦,而且打在了柳霞眠的臉上。
“混賬!”柳霞眠怒道:“我叫你住手你沒聽見嗎?!”
在下人來稟告說穆習容掌了林妤錦的嘴,她還頗爲不信,如今親眼看到了,叫她怎能不惱?
林妤錦是跟了她多少年的人,從她嫁入將軍府起便一直在她身邊照顧,打了林妤錦,和打了她這個將軍府大夫人的臉有什麼區別?
這老三倒正是敢!
“聽見什麼?”穆習容反問,又說:“孃親,抱歉啊,女兒的耳力不太好,孃親的聲音聽在女兒耳中便如蚊子鳴蒼蠅叫,聽得很是不清楚。
“畢竟正如林嬤嬤所說,女兒不過是將軍府的廢物和污點,身上有些毛病也是正常的,還望孃親……原諒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