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掐着脖子,細聲細氣道:“到底是誰害我?是誰?誰害了我,我就讓誰下陰曹地府陪我!”
芳菲歇斯底里地哭泣,不敢大聲,生怕惹惱了落水鬼,不容分說就把她拖下陰曹地府作陪。“我……我只是帶個話給夫人,讓她好生照顧着您。”
“好生照顧?”月兒低沉問道,“怎麼照顧?”
芳菲懼怕到了極點,月兒問什麼,她只好如實作答。“好像……好像是要從您的湯藥裡做文章。”
顧蓁蓁心腸歹毒,近身的侍婢就是個走狗,她們串通王秀清沆瀣一氣,這才暗害了聶繡雲。月兒身上溼漉漉,靠近芳菲,芳菲身上碰到了流水的觸感,登時就一氣兒厥過去了。
月兒撩開覆面的頭髮,莫千亭從屋檐上一躍而下,看着主僕二人生生被嚇昏在屋裡屋外,分明就是做賊心虛。“莫大哥,把惡婢帶回去好好審審。”
灼華館書房燈火通明,夭夭整宿未眠,喝了一壺濃茶,滿口都是苦澀。莫千亭背了芳菲回來,月兒更換了平素的衣裳一同進屋。
莫千亭把芳菲扔在夭夭桌案前,芳菲甫一落地就炸醒了,驚魂甫定,連忙捂着胸口前後張望,跟前擺着一張冰冷徹骨的黑臉,左右兩個門神似的人物。
芳菲揉了揉眼睛,驚詫道:“我怎麼會在這兒?”
月兒沒好氣道:“你當然不該在這兒,你這等惡毒的婢子,非要下陰曹地府不可。”
芳菲是聰明人,一聽月兒的聲氣,再看月兒烏黑如瀑的長髮粘溼地垂在背後,突然明白過來,剛纔的落水鬼就是月兒假扮的,看樣子這一局她是落入了下乘,趕緊跪行上前。“王妃。”
夭夭冷透了心腸,狠狠瞪她。“照直了說,你還有條活路。”
芳菲這丫頭最會見風使舵,跟着顧蓁蓁嫁入七王府,雖說顧蓁蓁和顧夭夭都是七王爺的平妻正妃,但是在王爺心中孰輕孰重,明眼人一看就清楚,就七王府說到底顧夭夭纔是正主子,顧蓁蓁不過是橫插了一腳自討沒趣罷了。
芳菲爬到顧夭夭腳下求饒,夭夭一擡腿踹開她,惡婢的嘴臉可怖,觸碰到她的鞋襪都讓她渾身起慄,直犯惡心。“王秀清和顧蓁蓁到底是怎麼暗害我孃親的,如實說來,我可以給你一條生路,否則扔進池子裡做個落水鬼,諒你那個主子也沒有底氣給你伸冤。”
“是是是!”芳菲跪在冰冷的墁磚上忙不迭地頷首,“只要王妃給我一條活路,我必定知無不言。”
夭夭冷冷一笑,斥聲道:“你這是跟我談條件?”
芳菲打起苦情牌,道:“芳菲不敢。芳菲只是一介賤奴,主子讓我做什麼便做什麼,實在沒法選擇。您行行好,就當可憐貓貓狗狗,給奴婢一條生路吧。”
夭夭說好,怕死的人有怕死的好處,懂得敬畏生命珍惜自己也不是什麼錯處。“要是隱瞞半句,明日池子裡多一具浮屍。”
芳菲知道顧蓁蓁是指望不上了,論膽色不如顧夭夭,論心機不如顧依依,半輩子都在王秀清的呵護之下,除了吃喝玩樂耍威風,別的一無是處。她能趁早換個碼頭,也許還能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