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皇兄皇弟爲了避嫌,沒有一個人上過霧靈山祭拜過尉遲雲哲。尉遲雲臻此番前去輕車簡行,帶了三四名精銳扈從,生活起居上只有壽慶和月兒隨行照料。
車輪滾滾在寒天冷雨中前行,尉遲雲臻跟夭夭坐在車廂裡。尉遲雲臻知道夭夭怕冷,特意讓人備了加厚的隱囊軟枕,臨時加厚了車圍子,車廂裡帶着貔貅紋暖手爐,凡所能想到的,他都盡力周全。霧靈山不算遠,但也要一兩天的車程,孤單寂寞的一路上有夭夭陪着,心情上總歸是鬆泛一些。
夭夭撩起車簾子,一陣寒風灌入,連忙撤下手,“呀,真冷,今天會下雪吧。”
尉遲雲臻見夭夭搓起手來,便把暖手爐遞給她,夭夭接過暖手爐,他仍舊不夠放心,索性挨着夭夭邊上坐着,一雙大手過去捂着夭夭的小手,大手合十小手就嚴嚴實實地藏在裡面。“還冷不冷?”
夭夭笑開了顏色,“王爺,您的手真熱。”
“霧靈山會更冷些,你要是怕冷就靠近我,我暖着你。”尉遲雲臻有私心,怕路上孤寂,一定要讓夭夭陪着他,可看她瑟瑟發冷,心疼得發酸。安車還在長安大街上奔走,這會兒掉頭回去,個把時辰夭夭就能窩在灼華館中烤炭火了。你僵着一張臉,踟躕了片刻,道:“我送你回去吧。”
夭夭搖了下尉遲雲臻的手,眨着眼笑,道:“我陪着您吶,不就是去趟霧靈山嘛,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的,我也陪着您。”
尉遲雲臻點點頭,欣然領受了夭夭的好意。夭夭嘴上說着不回去,不管她心裡是不是這麼想的,既然已經上了車,來回折返虛虛耗費了光陰也是浪費。
安車出了長安城走官道往東北方向,一路上夭夭很少說話,連着尉遲雲臻都不太講話,這一趟不是遊山玩水,而是上山去祭拜亡人,生的時候權貴富極,沒想到走的時候卻落魄無依。
生在帝王家最是無情,生死從來都不由自己掌控,厲害能活到自然而逝的王爺是極其少數的,不知道他尉遲雲臻有沒有這個命數。
雨水粘連,從早到晚,下得很是惆悵。入冬的天氣,天黑得很快,上一刻還亮着,說句話的工夫就黑透了。
趕在天黑透之前,安車之行到了霧靈山腳下的護陵驛,尉遲雲哲好歹是當朝王爺,即便不入皇陵被髮配安葬在霧靈山上,還是新修了護陵驛,有專門的黃門日夜看護守衛。工作是輕省的,給王爺的陵墓修葺花草,防止盜墓者打擾王爺的安寢。
調守四王爺陵墓的都是宮裡來的老人,或者是犯了錯的小太監,幾乎沒有什麼前程可言。一輩子守着一座來不及獲罪的王爺的陵墓,就這麼過完一生。
尉遲雲臻一行人在護陵驛過夜,守陵太監送來了熱茶熱菜,躬身謙肅道:“七王爺,這兒沒有什麼好招待您的,怠慢之處還請您多多包涵。”
“本王臨時起意,來看望皇兄,你忙自己的便是,好生照看着四王爺,這裡不必伺候了。”尉遲雲臻擺擺手,讓守陵太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