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下起了淅瀝的小雨,寒風一刮,雨水順着往窗上蹭,溼溼嗒嗒的,又入了一層冬寒。
尉遲雲臻在灼華館用了早膳,家臣來傳話,繡坊送了把竹編躺椅呈上給七王爺。尉遲雲臻沒有跟繡坊訂過躺椅,按說繡坊出繡品,跟竹編的躺椅扯不上關係,可他再一回想纔回憶起眉目來,讓家臣把躺椅送去柏舟堂,他人也去了柏舟堂。
這把躺椅是有來歷的,別人不清楚,但尉遲雲臻心裡明鏡似的,那是尉遲雲哲送他最後的禮物。當初聽尉遲雲哲說要編一把躺椅,他只是隨口一說也要一把,沒想到雲哲還真是記到了心上。
編好了躺椅,已經是入冬的天氣了,人躺上去發涼,雲哲有心送去繡坊,特意命人繡了夾棉的椅面,從椅頭繡到了椅尾,洋洋灑灑的青竹林圖紋。他躺在上面,軟乎乎挺暖和的,心頭卻凝繞着烏壓壓的痛心。
他合上了眼,默默傷悼。這陣子忽略了尉遲雲哲,雲哲已經入土爲安了,因雲哲之死不光彩,觸怒了尉遲佑玄,所以尉遲雲哲沒有入皇陵,而是葬在了長安城外的霧靈山上。
他一個人關在柏舟堂中,雙手搭在躺椅扶手上閉目養神。到了晌午之前,壽慶趕回來回話。“王爺,您讓奴才辦的事都辦妥了。”
尉遲雲臻問道:“老夫人的眼疾治得好麼?”
壽慶連連點頭,“治得好,治得好。洛公子說就是要費些工夫,吃上三兩月的藥,再用貴重的補品調理調理身子管好。”
“那就好。”尉遲雲臻擺了擺手,讓壽慶出去。“去灼華館回話去吧,顧夭夭這會兒等着你去報信。”
壽慶連聲說好,王爺是真的關心王妃的喜怒哀樂,只是王爺心底太深,藏着的事太多,不願意拿出來與人分擔,他寧願一個人扛着。
壽慶撐着一柄油紙傘往灼華館走去,到了門口月兒巴巴等着他,見到他上前替他熄了傘。“壽公公,這一趟辛苦了,您裡面請,王妃正等着您呢。”
壽慶笑嘻嘻同月兒說道:“呦,王爺和王妃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剛纔王爺緊着讓我來跟王妃回話,說王妃等着奴才,沒想到還真是。”
夭夭客氣,一早給壽慶備了點心,犒勞他來往趕了一趟。壽慶把繡雲的眼疾鉅細無遺地說了一遍,讓夭夭放寬心,“老夫人的眼疾能治,就是費些工夫,不礙事的。王爺送了那麼多貴重的補品,再加上洛公子對症下藥,小半年就能治下來。”
夭夭心下大安,“孃親一切都好麼?有沒有同你說什麼話,讓你轉給我的。”
壽慶喜色飛揚,左右看了下,採青和月兒都是夭夭身邊的人,但說無妨。他嘿嘿笑道:“老夫人讓您別擔心她,她在府上一切都好。就巴望着您跟王爺和和美美過日子,早日給王爺開枝散葉。”
壽慶當着人的面說這種大實話,夭夭別過臉,這話她信,繡雲對她就這麼點盼望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