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前看着人家一家三口溫言絮語,之後周蘭湘和顧依依聞訊趕來,又是哭哭啼啼地一通關懷,按說這檔口上繡雲也應該過來表達下關心,畢竟七王妃和顧蓁蓁回來的消息應該已經傳遍了顧府纔是。可是左等右等卻不見繡雲,夭夭心裡着急,總有不好的預感。
她腳下的步伐走得飛快,衣袂乘風飛揚,到了雅舍門口,冬日慵懶的陽光打在屋瓦上好似碎裂一般,躍動不起一絲的繁華。門庭冷落,進院枯葉迎風一掃,正好當着她的面撲來,她用手擋了擋,朗聲喊:“孃親。”
接連喊了好幾聲,何嫂從門裡出來,見了夭夭驚喜萬分,她搓了搓雙手,跨下石臺,屈膝要跟夭夭見禮,夭夭快步上前扶起她。“何嫂,你這是做什麼?免禮免禮了。我孃親呢?”
何嫂一言難盡,往回看了看,嘆了聲。
繡雲聽到夭夭的聲音,笑上眉梢,只是腿腳動作有些慢,先讓何嫂出來迎着夭夭,自己慢慢摸索着出門,依着門緣,努力去看清楚夭夭,伸直一隻手臂,大老遠去夠,嘴裡唸叨:“夭夭,我的夭夭回來了?”
夭夭擡起手在繡雲眼前晃了晃,繡雲眼神黯淡,好似蒙上了重重疊疊的烏翳,她上前抓起繡雲的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道:“娘,您的眼睛怎麼了?我走之前不是大有好轉了麼?”
繡雲安慰夭夭,怕她難受,便道:“娘不礙事的,過陣子就好了。”
何嫂在一旁忍不住,說道:“自打你被人擄去後,她日哭夜哭,想你想得厲害,睡不着覺,也不吃飯,眼瞅着一天天看不清楚。”
“請了郎中看過沒有?”夭夭心急,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掉,問道,“難道父親沒有給孃親請郎中麼?”
何嫂剛要說話,卻被繡雲截停,“郎中來看過,吃些藥,過些日子就好了。如今你回來了,我心上總算安定下來了。”
夭夭狐疑地看着繡雲,再看看何嫂,問道:“何嫂,你說,孃親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何嫂支支吾吾搖了搖頭,道:“夫人心放寬些,自然就好得快些。”
忽而來了陣西風,夭夭扶着繡雲往屋裡進,院子裡冬意正隆,入了裡屋仍舊不覺溫暖。夭夭問道:“府上的人沒往雅舍送炭火麼?”
繡雲連忙說有的,“不覺得冷,便省着沒用。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怎麼就這麼金貴了。”
夭夭回頭衝月兒使了個眼色,月兒心神領會,在雅舍裡逛圈探探情況去。
繡雲的手冰冷入骨,怕凍着夭夭,從夭夭手裡撤出來。夭夭拉過她用雙手暖着她,“孃親,我離開長安的日子讓您受苦了,您不說我也知道,父親以爲我不見了,自然不會對您上心。”
繡雲語重心長道:“夭夭,老爺千不是萬不是,畢竟是你父親。沒有他,便沒有你。哪有子女去訓斥爹孃的,那是不孝,蒼天在上,菩薩會看到的。”
夭夭點頭應下,繡雲菩薩心腸,但人善被人欺,她最是清楚。她嘴上恨不得顧蓁蓁倒黴,可到了節骨眼上還是捨己救她,可她是怎麼報答她的?不遺餘力挖她牆角,往尉遲雲臻榻上爬。看來她骨子裡的那份莫名的善良真是隨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