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空無一人,如果魅蘿現在殺了楚暗月,肯定沒有人能知道,也沒有人可以救得了。楚暗月試探了一下被牽制住的雙手是不能行動了,看來得智取脫身了。
楚暗月輕笑道:“我憑什麼該死?就因爲蕭青宇喜歡我嗎?”
魅蘿恨聲說道:“你還敢提他!”雙目卻是一紅,淚涌出來差點落下來。
難道出什麼事情了嗎?楚暗月想着心口卻是一痛。
該死又來了,楚暗月皺眉,算算日期,怕是該吃解藥了。
“出什麼事情了嗎?”楚暗月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一個不慎讓眼前的女魔頭要了她的命。
魅蘿恨恨的說道:“他爲了你不肯忘記現在的記憶重修開始,那我爹爹給他尋得藥全都沒用!他本來都活不長!你爲什麼還……”魅蘿忍不住了,她一個人撐得太久了,久到她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久到她心底裡只有一個蕭青宇,久到現在……那麼絕望。
“到底怎麼回事!魅蘿!”楚暗月厲聲說道,到底是原主的感情,她就算對蕭青宇無意,也要把這件事好好解決。
魅蘿終於失聲痛哭,爬在楚暗月的身上開始嗚咽,楚暗月身子猛然僵硬,是久才拍拍魅蘿的背,低語道:“先說說怎麼回事吧。”
楚暗月坐在臺階上,看着眼前梨花帶雨的魅蘿,不禁一聲嘆息。
當日魅蘿按照楚暗月出的主意,把蕭青宇打暈了帶到了水蘿山莊,請魅蘿的父親,上一任水蘿山莊的主人相俞爲蕭青宇看病,卻不曾想蕭青宇已經無藥可醫。
蕭青宇的病,應該說是一種蠱,噬心蠱,以寄主心頭血肉爲生,寄主會因爲噬心蠱的吞食久而久之心脈衰竭而死,這期間所能承受的痛苦……並不是楚暗月的繞心生所能比擬的。
然而萬物相生相剋,噬心蠱的壓制方法早被水蘿山莊的人知曉,所以在蕭青宇十幾歲的時候求醫到水蘿山莊門外被相俞拒絕後,因爲噬心蠱的力量暈倒在莊外,被魅蘿所救,魅蘿對蕭青宇一眼傾心,甘願跟着蕭青宇回到京城,每月放自己的心頭血壓制噬心蠱讓其沉睡,蕭青宇對魅蘿的感情很純粹,朋友,恩人,卻唯獨不是愛人。
這一次魅蘿之所以堅持讓蕭青宇跟她回水蘿山莊,是因爲相俞說有辦法去除蕭青宇體內的蠱毒,只要以蠱治蠱,拿另一種忘蠱種入蕭青宇體內,兩蠱相爭,因爲當初養蠱的願意,噬心蠱必死無疑,但代價就是蕭青宇會忘記一切,生活會重新開始。
蕭青宇不願意,他不想忘記,因爲楚暗月。
魅蘿當時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蕭青宇都無動於衷,他只是淡淡的說道:“我不想忘記月兒,魅蘿,對不起。”
魅蘿最後還是放棄了,她尊重蕭青宇的選擇,她就給蕭青宇說,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而我喜歡你是我的選擇,你干涉不了。
至於蕭青宇,因爲噬心蠱的原因,只剩下三年左右的壽命了。
楚暗月聽着魅蘿平淡的訴說着這
一切,彷彿她只是一個過客,什麼事情都不關乎她一般。
“你說你該不該死?”魅蘿沉默了好長時間,方纔說道。
楚暗月不語,給魅蘿遞上剛剛拿過來的一壺酒,魅蘿清然一笑,接過酒仰頭喝了起來。
“魅蘿,無論如何,對不起。”楚暗月遲疑了半晌方纔說道,“我不喜歡蕭青宇,卻耽誤了你的幸福。”魅蘿陪了蕭青宇十年,哪個女人願意拿出來十年又十年去等一個不可能的人?楚暗月捫心自問她做不到,所以在對魅蘿的歉意的同時,也是十分敬佩。
“呵呵。”魅蘿苦笑,臉上的悽苦之意卻是更甚,“這都是命數。”
楚暗月拿過一壺酒與魅蘿對飲起來,魅蘿深看了楚暗月一眼,笑的很是無奈。
今夜醉酒的人,不止楚暗月與魅蘿。
醉風閣蘇連徹醉成爛泥臥在桌子上,口中喃喃不知道在說什麼,封禹一杯一杯的喝着,朦朧的雙眼裡隱隱約約浮現一個身影。
“月頻……”
我該如何才能與你……在一起……
睿王府,蕭自城舉杯淺酌,暗黎有些擔憂的看着他,暗夜低聲問道:“主子怎麼了?”
暗黎搖頭,“剛剛回來就這樣,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個人的對話自然是被蕭自城聽去了,蕭自城隨手一掃自己手邊的酒壺,空谷子身形一動十分詭異的出現在他身邊。
“老師……”蕭自城擡頭想站起身,沒想到腦袋一陣暈眩。
“別起來了,咱師徒倆一起喝。”空谷子輕笑道,“不知道以我這將行就木的的身軀還能陪你喝多少次酒。”
蕭自城知道空谷子的身體越來越差,離大限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嘿嘿。你小子。”空谷子看出來了蕭自城心裡的想法,自己給自己斟上一杯酒,獨自飲了起來,“你師傅我還沒有死呢,不用一幅哭喪的表情,以後啊,有你哭的時候。”
蕭自城給空谷子又斟滿了酒,
空谷子微笑着看着眼前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徒兒,心裡突然就很滿足。
金國驛館,剛剛撲滅火把澹臺水墨安排好的澹臺啓明沒有回房,獨自一人待在房頂上,舉着一壺酒自己對月斟酌起來。
澹臺啓明桃花眼微斜,月光皎潔好似一層白紗,把他籠罩在夜色中勾勒出一副絕美的畫面。
“楚暗月……”
澹臺啓明輕聲喚着那個曾經最熟悉的人的名字,如果不是聲音裡帶着一絲莫名的敵意,會讓人輕易地以爲,他在喊着情人的名字。
“好久不見。”
澹臺啓明眼神裡閃過一絲殺意,他的聲音墜入夜色之中,再也尋覓不見。
歡顏宴,自前朝一直流傳的京城世家一年一度的宴會,由皇家舉辦,依特定的比賽選出世家裡最優秀的男子和女子,金銀之類的獎賞先不用說,如果男子在歡顏宴上出彩奪魁,來年殿試結束後有很大的機率
可以謀個好職位,女子如果運氣好的話,皇帝會賜爲縣主身帶誥命,從此就算脾氣名聲再不好,婚姻大事也不用愁了。
今年歡顏宴因爲與蕭韞遠的生辰相差無幾日,所以蕭韞遠生辰宴上會親自對歡顏宴的勝出者進行嘉獎。能親得皇帝的賞賜還能在外使面前露臉,這是多少世家子弟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世家對此事都很重視,早早的就請了夫子教導,希望可以一舉奪魁。
歡顏宴被定在了十六日的皇家獵苑。燙金的紅色帖子被楚天虎遞給了楚暗月,楚暗月輕笑道:“父親那日可去?”
楚天虎搖頭道:“雖說金國齊國使者在樑國,但齊國邊境那邊並不安穩,我要去巡查,外使走之前都不能回來。”
“那可惜了……”楚暗月把玩着手裡的請帖,突然笑了起來,“那就等着父親回來了。”
“嗯。”楚天虎點頭就離開了。
對於楚暗月……楚天虎並不能向以往那樣一味寵溺了,畢竟她背後……是蕭自城,雖說楚天虎對於蕭自城的拉攏並沒有反對,內心對這個女兒已經開始疏遠,兩個人的關係說是父女,更不如盟友來的貼切。
楚暗月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楚天虎只是名義上的父親,她對他了可沒有半點父女之情。
因爲明天就是歡顏宴,十五這天晚上楚暗月還是去了一次醉風閣。
楚暗月看着桌上放置的燙金請帖,突然有些好笑,自己手中是有兩份了嗎?“封公子這是何意?”
封禹淺笑道:“歡顏宴上,封某希望能見到姑娘的風采。”
“公子說笑了。”楚暗月斟滿一杯清茗,推到了封禹的面前,“月頻只是煙花地裡的一葉,歡顏宴那種地方可是月頻可以指染的地方?這帖子還請公子收回去。”說着又把那帖子推回了封禹的手邊。
封禹無奈道:“姑娘才華世家小姐中無人能及,這歡顏宴花魁的名分,封禹只認姑娘一人。”
楚暗月沉默,歡顏宴的帖子除非世家子女人人皆有,否則千金難求,儘管如此,每一年只要可以跟世家沾上點親戚的小官商人等等,都會爲了自己的兒子女兒求歡顏宴的帖子,也便利了宮裡封禹這樣做,肯定是花費了不少銀子。
封禹看楚暗月沉默心裡有些拿捏不準,他挺希望月頻可以去歡顏宴一展風采,如果月頻奪冠,他就有理由……
楚暗月良久才展演一笑,“既然如此,月頻遵命。”
封禹大喜,與楚暗月交談良久方纔離去。
楚暗月倚窗而立,看着封禹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凸顯一絲狠仄。
“我很期待……你明天看到我的樣子。”
封禹,是你封家對不起我在先,封雲,封決,封燕婉,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既然拉攏不了你們封家,那就毀滅,徹底毀滅!
楚暗月冷笑看着手中的請帖,點燃燭火,請帖緩緩燃起,映着楚暗月的目光,在烈火中化爲灰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