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簡蘇就向容銘辭別,藉着去寺裡上香的名義,獨自出了睿王府。
容銘站在府前,目光復雜的看着馬車慢慢遠去,手掌中不知何時滲出了些許汗水,卻又在一瞬間被吹乾,自掌心涼至心間。
“王爺,王妃已經走遠了,我們該回去了。”君杉站在容銘身後一步出,順着容銘的視線看着馬車,眼神中滿是暗色,卻只能斂下去,恭敬的開口。
容銘收回視線,心中起起伏伏,百般滋味在心頭縈繞,最終也只不過化爲一絲苦笑,然後轉身回去。
馬車緩緩的朝着前面駛去,夜裡漸涼,不知何時下了一場小雨,地面還有着雨水存在的痕跡,馬車駛至城外,在地面留下淺淺的車轍印,簡蘇從馬車上跳下來,自己提着裙子朝着山上走去。
許是因爲雨後,許是因爲山間,空氣很清晰,簡蘇脣邊含着淺淺的笑意,一步一步的邁上臺階,緩緩的朝着山上走去,剛剛走了一段,前面的臺階上就有了一方玄色的衣角,簡蘇擡眸看去,脣邊的笑意頓時更深了一些。
太陽初升,細碎的陽光透過林間灑在聞人遲的身上,聞人遲目光溫和的看着簡蘇,擡手朝着簡蘇伸去,“丫頭。”
簡蘇眉眼俱是溫柔,朝着前面走了兩步,擡手將自己的手放在聞人遲的手掌中間,輕聲道:“阿遲,我們走吧。”
聞人遲點頭,也不多言,直接拉着簡蘇的手朝着上前走去,山路蜿蜒而上,站在下面擡眸看去,好似天階一般,延伸至天空之中。
“阿遲,你可聽過一個關於天階的傳說麼?”簡蘇跟在聞人遲的身邊,一步一個腳印,忽的開口問道。
聞人遲腳步驀地一頓,眼神中極快的劃過了一道幽深之色,握着簡蘇的手掌也倏地收緊了一些,偏頭看着簡蘇,沉聲道:“你說什麼?”
簡蘇稍稍皺眉,不明白聞人遲爲何變了神情,卻還是按照自己原先的想法說道:“傳說中,有一個從人間通往天上的天階,若是有人揹着自己心愛的人走上去,他和她就能永遠的在一起,永不離分。”
而隨着簡蘇話音落地,聞人遲也驀地朝着前面走了一步,直接在簡蘇的面前蹲了下來,語氣平靜如常,“上來。”
“啊?什麼?”簡蘇驀地愣在了原地,看着聞人遲的後背,一瞬間沒有回過神來。
“本座揹你上去。”聞人遲神色極淡的順着臺階往上面看着,眸底卻好似有着隱忍的痛意,彷彿許久許久之前,他也曾爲誰流盡了一身骨血。
簡蘇回過神來,聽着聞人遲語氣中不容拒絕之意,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抹柔色,乖順的趴在聞人遲的背上,雙手環着聞人遲的脖頸,輕聲道:“阿遲,你可要辛苦了。”
聞人遲極淡的點了點頭,直接揹着簡蘇朝着前面走去,目光中滿是幽深之色,若是世間真有佛,可會有佛降下一點慈悲……
習武之人的力氣與常人不同,聞人遲揹着簡蘇走上山上的寺廟,氣息也依舊如常,並無一絲混亂,簡蘇從聞人遲的背上跳下來,極快的打量了一圈周圍,然後就朝着寺廟內走了去。
寺廟裡,聞人遲已經早早的派人過來打點,裡面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聞人遲直接帶着簡蘇去了後院準備好的禪房看了看,讓她休息了一會,等到天色稍暗,就帶着她朝着後山走了去。
“阿遲,我們現在去哪?”簡蘇跟在聞人遲的身後,眼神中有着絲絲疑惑之色,不解的問道。
“後山的一棵梧桐樹下,埋了一罈好酒。”聞人遲迴頭看了簡蘇一眼,直接擡手將簡蘇半攬在懷中,然後繼續朝着前面走去。
簡蘇聞言眼神中卻是不由的閃過了一抹驚喜之色,等着走到梧桐樹時,墨一已經把酒挖了出來,還準備了酒碗放在不遠處的亭子內,一臉悲苦的躲在樹上。
簡蘇直接擡手倒了一碗,送入口中,簡蘇的眼神中陡然閃過了一抹亮光,笑道:“阿遲,你可還藏有這樣的好酒。”
聞人遲極淡的掃了她一眼,見她爲了一碗酒,就像個二傻子一樣的盯着他傻笑,不由輕輕的搖了搖頭,擡手擋住簡蘇的眼睛,淡淡道:“丫頭,本座自是有的,只是,你要拿什麼來換?”
“我不是你的妻子麼?喝你口酒而已,還要拿東西來換麼?”簡蘇不滿的擡手抓着聞人遲的手掌,企圖將聞人遲的手掌取下來,卻是沒有什麼效果,只能一邊跟聞人遲的手掌作鬥爭,一邊開口說道。
聞人遲的眸色陡然一一深,耳邊不斷的迴響着簡蘇剛剛說的那句話,幽幽道:“丫頭,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真小氣,喝口酒都要拿東西來換。”簡蘇掙扎了許久都沒有將聞人遲的手從自己的眼前挪開,也就放棄了,不滿的嘟囔道。
“不是這一句。”聞人遲輕輕的搖了搖頭,也不在乎簡蘇是不是看得見,淡淡的說道。
簡蘇聞言一怔,當即想了想自己的剛剛說的話,臉頰上當即出現了淺淺的粉色,輕聲道:“我是你的妻……”
簡蘇的話沒有說完,聞人遲驀地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另一隻手捏着簡蘇的下巴,是簡蘇輕輕的擡起頭來,在她的脣邊落下了淺淺的一吻。
簡蘇一怔,原以爲聞人遲會淺嘗輒止,聞人遲鬆開了簡蘇一會後,定定的看了她許久,然後重新覆上簡蘇的脣瓣,溫柔繾綣。
簡蘇微微晃神,透過聞人遲指尖縫隙看見他眼神中的柔色和虔誠之色,不由擡手攀上了聞人遲的脖頸,許久之後,聞人遲鬆開簡蘇,簡蘇稍稍低着頭,坐着原處輕聲喘息着,臉頰上滿是粉色。
“阿遲,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簡蘇整理好了心情,剛一擡眸就看見聞人遲正看着她,簡蘇當即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了視線,輕聲說道。
“丫頭,你着急了?”聞人遲聞言脣邊緩緩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曼聲說道。
簡蘇聞言一怔,回過神來,當即瞪了聞人遲一眼,你才着急了,你們全家都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