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着聞人遲面色恢復如常的時候,夜已經深了,簡蘇安靜的靠在聞人遲的身邊,面色已經不似之前那般蒼白,只是脣邊還殘留着乾涸的血跡,看上去分外讓人心疼。
聞人遲低眸看她,微涼蒼白的手指輕輕的覆上簡蘇的臉頰,溫柔的摩擦着,簡蘇輕輕皺眉,有些不舒服的蹭了蹭,聞人遲極淡的勾了一下脣角,稍稍移開手指,簡蘇這才重新睡了過去。
“丫頭……”聞人遲目光中流轉着絲絲的柔情之色,伸手放在簡蘇的脖頸後,輕輕的擡起簡蘇的頭,動作溫柔的輕吻了一下簡蘇的脣瓣。
霎時間,屋內的氣壓冰冷了起來,聞人遲眸光微閃,擡手將簡蘇半攬在懷中,目光極淡的朝着屋內一側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幽幽道:“睿王,你怎麼還在這裡?”
容銘脣邊含着一絲薄涼的笑意,以往溫和平靜的眼眸中滿是透骨的寒意,直直的看着聞人遲,冷聲道:“你爲何在蘇兒的身上下蠱?”
聞人遲聞言神色不變,眼神中滿是淡漠之色,胳膊環着簡蘇的肩膀,幽幽道:“與爾何關?”
“如何與我無關!國師,你莫要忘了,蘇兒本該是我的妻子,我既將她託付於你,你怎能如此待她!”容銘冷嗤一聲,垂在身側的手掌緊緊的握起,手背上滿是暴起的青筋,眼神中也滿是猩紅之色,看起來很是駭人,卻又擔心擾了簡蘇休息,始終不敢上前動手。
聞人遲輕輕垂眸,並沒有在乎容銘的話,只低頭在簡蘇的脣邊落下一吻,將她脣瓣上乾涸的血跡拭去,然後起身抱着簡蘇朝着牀榻走去,小心的將簡蘇放下後,才極淡的掃了一眼容銘,然後徑直的朝着外面走了去。
容銘面色陰沉,眸底卻難掩對簡蘇的擔心,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睡過去的簡蘇,然後纔跟着聞人遲走了出去。
守在門前的慕青正迷迷糊糊的睡着,開門聲驀地響起,慕青剛要睜開眼睛,脖頸後就驀地一痛,再次暈了過去。
聞人遲神色不變,甚至於沒有多看慕青一眼,院中忽的刮來一陣涼風,徹骨的寒意順着衣領灌入體內,玄色的衣袍在風中揚起,和黑夜融合在一起。
容銘站在距離聞人遲兩步遠的地方,掌心運着內力,卻是始終都沒有打出去。
聞人遲極淡的掀了一下脣角,幽深詭譎的眼神中並沒有什麼波動,語氣極淡的道:“睿王怎麼不動手?”
“你如今受了重傷,本王若是對你動手,豈不是在乘人之危!”容銘目光微沉的看着聞人遲,沉聲道:“雖說,本王真的很想揍你!”
“乘人之危?睿王,你總是比較在乎這些君子道義。”聞人遲輕蔑的勾了一下脣角,轉身看着容銘,幽深的眸中滿是平靜之意,淡淡道:“於本座而言,只要能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這就是你在蘇兒身上下蠱的原因?”容銘眸色一暗,危險的盯着聞人遲,沉聲問道。
聞人遲自然的點頭,狹長而又幽深的眸中沒有一絲內疚和自責,語氣極淡的道:“然。”
“砰!”一道勁風從容銘所在的方向襲來,直接越過聞人遲,重重的打在了聞人遲身後的大樹上,大樹微晃,上面僅剩的葉子也盡數落完。
聞人遲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落葉,極淡的勾了一下脣角,還未開口,容銘就又閃身到了聞人遲的身側,直接擡手拎着聞人遲的衣領,眼神中滿是猩紅之色,沉聲道:“聞人遲!”
聞人遲脣角微掀,幽深的眼眸中也極快的閃過了一抹危險之色,徑直的擡手運着內力朝着容銘拍了過去,容銘眸色稍暗,立刻側身躲了過去,同時也不得已的鬆開了拎着聞人遲領子的手。
“睿王,本座和丫頭之間如何,都是本座和丫頭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今日看在你爲了救丫頭,損耗了自己內力的份上,本座不與你多計較。”聞人遲目光極淡的看着容銘,擡手輕拂了一下袖子,語氣微冷的說道。
“國師,從蘇兒來到徐國開始,蘇兒的事情本王就管定了!”容銘面色微冷,看着聞人遲眼神中滿滿的佔有慾,不由輕嗤一聲,直白的告訴聞人遲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聞人遲的眼神一瞬間危險了下來,眸底漸漸泛紅,薄涼的道:“睿王,你這是要逼着本座重蹈覆轍麼?”
“既有前車之鑑,本王就絕對不會允許你再傷害蘇兒一分!”容銘聞言眼神中也陡然閃過了一抹暗色,腦海深處的記憶緩緩浮現,簡蘇一身白衣,從高處落下,他纔剛剛將簡蘇抱到懷中,鮮血就從白衣內緩緩滲了出來,那樣的鮮紅,那麼的刺眼……
“本座從來也不會傷了丫頭一分!”聞人遲好似也想起了什麼一般,眼眸通紅,好似冬日裡覓食的雪狼,危險而又駭人。
容銘極淡的勾了一下脣角,好似突然冷靜下來了一般,眼神中滿是淡漠之情,沉聲道:“國師,你應該明白,若是本王不放手,到最後蘇兒會是什麼結局,本王這世讓你,不是爲了讓你在蘇兒身上下蠱!”
聞人遲身子驀地一震,以往無悲無喜的眼眸中驀地涌上莫大的荒涼,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語氣極淡的道:“那蠱本爲一對,若是丫頭因他出事,本座也不會再活。”
涼風四起,玄色的衣袍在風中劃過冰涼的弧度,容銘眸色複雜的盯着聞人遲看了許久,聞人遲卻是沒有再跟容銘說下去的意思,直接轉身朝着房間走了去。
容銘站在院中,涼風席捲落葉,寒意慢慢是滲入體內,容銘擡眸看天,眼神中滿是複雜之色,不知過了多久,容銘上前叫醒慕青,讓她回去休息,自己也轉身離開了別亦閣。
沒有人會知道,將自己最心愛的人交付給別人是什麼感覺,而且是眼睜睜的看着那人走進房間,自己卻是再也沒有資格上前。
容銘忽的笑出身來,笑聲中蘊含着說不出的悲涼和蕭索之意,腳下驀地踉蹌一步,容銘停下腳步,水滴從面前落水,這夜,好像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