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容銘衣袖一展,從容的帶着輪椅從馬車上落下來,見簡蘇一直看着面前巡撫準備的府邸,不由不解的問了一句。
簡蘇輕輕的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個巡撫爲了討皇上的歡心,也是下了不少的力氣。”
容銘聞言眼神中也不由閃過了一抹嘲諷之色,淡淡道:“這是自然,萬一皇上滿意,這個巡撫將來封官加爵,也不會是什麼難事。”
簡蘇點頭,心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隨口議論了一句就不想再多說了,推着容銘緩緩走進院子,一樣就看到了前院擺着的戲臺子,當即挑眉道:“這晚上不是還有什麼節目演出吧?”
“國師素來喜歡聽戲,巡撫佈置這些,也是正常。”容銘聞言淡淡的點了點頭,語氣平靜的解釋道。
聽戲?那個妖孽的聞人遲,居然會喜歡這麼無聊的活動啊。
簡蘇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然後眼神中驀地閃過了一絲亮色,立刻蹲下來看向了容銘,笑道:“王爺,你也是堂堂一品親王啊,這個巡撫這麼會做事,肯定也會討好你啊,王爺,你喜歡什麼啊?”
容銘淡淡的笑了笑,目光溫柔的看着簡蘇,輕聲道:“怕是要讓王妃失望了,這裡的巡撫是跟本王有仇的。”
“啊?一個巡撫居然敢跟王爺有仇?”簡蘇聞言瞬間睜開了眼睛,不解的問道。
容銘輕輕的點了點頭,解釋道:“這裡的巡撫是皇上的親信,叫李立,早些年的時候,本王路過,見他剋扣百姓,就拎着鞭子當着衆人的面抽了他一頓……”
“呃……王爺,不得不說,你抽的實在是……太好了!”簡蘇聞言一怔,眼神中先是閃過了一抹不可置信,然後就重重的點了點頭,笑着說道。
當衆抽人,實在解氣啊!
夜幕漸漸降臨,天色稍稍暗了一些,容涵就下令讓所有隨行的官員及其妻妾到前院聽戲,簡蘇跟着容銘坐在一邊,看着戲臺上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由打了個哈欠。
“唱不盡興亡夢幻,彈不盡悲傷感嘆,大古裡淒涼滿眼對江山。”一道幽遠綿長的聲音在臺上響起,簡蘇下意識的擡頭看去,然後倏然睜大了眼睛。
臺上那人一身紅衣,面若桃花,身似拂柳隨風搖曳,一顰一笑,一言一語,別有一番風流韻態,神似絕代佳人。
莫風月?
簡蘇下意識的朝着聞人遲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神色淡漠平靜的看着戲臺,卻又在下一刻偏頭對着她幽幽的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容涵。
簡蘇順着聞人遲的目光看向容涵,見容涵神色複雜的盯着台山的莫風月看着,不由神色微怔,那種神情,好像不單單是認識而已。
簡蘇很快就回過神來,極淡的看了一眼依舊幽幽笑着的聞人遲,然後看了一眼戲臺上的莫風月,眼神中滿是深思之色。
“王爺,那人應該是個男兒身吧?”簡蘇正要擡手端起茶杯淺抿一口,卻看見容銘正朝着她看着,簡蘇心中微震,然後再次看了一眼臺上的莫風月,小聲的問道。
容銘聞言一怔,擡眸朝着戲臺上那人看了一眼,然後才點了點頭,輕聲道:“對。”
“一個男子,居然能把身段和嗓音練到如此地步,真是不容易。”簡蘇輕嘆了一聲,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聲說道。
容銘點頭,淡淡道:“不過是爲了生計罷了。”
爲了生計?看來容銘並不認識莫風月了,莫風月不是在京城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而且莫風月不是小倌倌麼?怎麼又變成了一個唱戲的了?聞人遲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說,今晚還會有什麼變故麼?
簡蘇正想着,臺上的莫風月就驀地一轉身,水袖輕揚,哀聲唱道:“七月七夕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誰知道比翼分飛連理死,綿綿恨無盡止。”
最後一句戲詞聲音尚未落定,莫風月身側搭戲的另一個人就驀地轉過了身子,眼神中陡然閃過了一抹厲色,水袖中銀光微閃,直直的朝着前面衝了過去,尖聲道:“拿命來!”
簡蘇心中一驚,驀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着那人不要命的朝着皇上容涵衝去,眼神中的迷茫之色不由更重了一些。
“護駕!”一邊的蕙貴妃看到這一幕,眼神中也不由閃過了抹驚恐之色,連忙拉過一邊的宮女擋在了自己的面前,花容失色的大喊道。
容涵也不由的有些失神,看着面前銀晃晃的匕首,正欲躲閃,一抹紅色的身影卻是驀地撞了上去,直直的擋住了那一柄匕首。
匕首刺入皮膚的聲音在那一瞬間聽的異常的清晰,容涵倏然之間瞪大了眼睛,連忙擡手將身前的人攬在了懷裡。
這時周圍的侍衛好似一瞬間都反應過來了一般,立刻就上前將那刺客制住了。
“風月!”容涵有些失神的抱着莫風月,哀聲喊道。
“皇上……皇上,其實,風月一直都知道你是皇上,可惜風月身份卑賤,更是男兒之身……原以爲和皇上再不得見,如今臨死前能看到皇上最後一面,風月,風月也知足了……”莫風月腹部插着一柄匕首,殷紅的鮮血順着傷口流出,將原本鮮紅的衣衫染成了暗紅色,只是他的神情卻好似帶着一絲解脫,目光更是無比的深情。
“不,朕不允許你死!太醫,太醫!”容涵神情悲痛,當即將失血過多的莫風月攔腰抱在懷中,大步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同時大聲的喊道。
周圍的侍衛聞言頓時急急的朝着另一側的院子跑了過去,而在場的衆人都愣在那裡,一個個的表情都妙不可言。
蕙貴妃神色陰冷的站在那裡,手中的帕子已經要被撕扯的爛掉了,整個人的身上都冒着濃濃的冷意。
商王容昊則是神色陰鬱的盯着剛剛容涵抱着莫風月離開的方向,眼神中滿是憤怒之意,好似剛剛容涵做的事情,是爲天理所不容一般。
簡蘇久久的怔愣不已,雖然心中大概已經猜出了容涵和莫風月的關係,但是大庭廣衆之下,一國之主這樣毫無遮攔的抱着一個唱戲的,還是個美的妖冶的男子走掉,是不是有些欠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