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貴妃總是覺得,長孫明月無論說話還是辦法,都會讓她時常察覺耳目一新的感覺,所以她才覺得自己控制不住這個養子,一心一意的扶持着長孫明月。
就好像現在一般,他竟能將她曾經所做的一切都查出來,雖然他並不知道原因,但是能查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是很不錯了。
“皇上可知道寄人籬下的感覺麼?”驀地,熹貴妃忽然說出了這麼一段沒頭沒尾的話。
長孫明月皺了皺眉:“母后有話不妨直說。”
熹貴妃淡淡的笑了,但在燭光的照耀下,她那浮現在靜止妝容上的笑容,卻摻雜着怎麼也抹不掉的怨恨。
“明明是一起進宮,但卻有的人什麼都有,有的人什麼都沒有,有的那個人可以什麼多不用做,就能得到老天爺的眷顧,沒有的那個人哪怕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也不過都是徒勞而已……”
原來,當年熹貴妃之所以接近滿繡貴人,完全是爲了往上爬,因爲熹貴妃和滿繡貴人不同,滿繡貴人是一進宮就得到了皇上的青睞,從此平步青雲。
但熹貴妃呢?
她雖然家世顯赫,但卻一直找不到任何出頭的機會,不過是在皇宮短短的幾年,卻已經先行嘗過了人世間所有的爾虞我詐。
她不服氣,也不任命,終於她找到了機會,成爲了滿繡貴人的閨蜜,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能夠一次又一次的偷偷買通宮裡的人,將滿繡貴人的孩子變成死胎。
而她,則總是在滿繡貴人之後的一個月誕下皇上,第一個是長孫子儒,第二個就是長孫明月,而其實,這兩個孩子都是滿繡貴人的。
因爲孩子只有半個月左右的差距,又有宮人和太醫幫忙矇蔽皇上,所以老皇帝始終並不曾察覺到什麼。
只是後來,滿繡貴人似乎是知道了什麼,並且當面和熹貴妃對峙,那個時候,熹貴妃是什麼?在皇宮裡腳跟還不曾站穩,若是此事被宣揚了出去,那不單單是她,包括她身後的整個家族都要面臨問斬。
熹貴妃也正是因爲如此,對滿繡貴人起了殺意,不但找來宮人整日在滿繡貴人的寢宮裝神弄鬼,更是聯通宮外家族的人買來秘藥,不停的下在滿繡貴人的飯菜裡,時間久了,滿繡貴人最終神志不清的含着怨恨離開了人世。
而熹貴妃,也終一步步接替着滿繡貴人,最終成爲了皇上身邊的貴妃。
其實這個故事挺老套的,宮裡的妃嬪想要得到寵愛的畢竟之路都是殘忍,而熹貴妃的手段雖然談不上和善,但卻也並不是太過血腥。
只是,這話聽在長孫明月的耳朵裡,卻是尤其的刺耳,他冷冷一笑:“既然所有的事情已經按照母后計劃的進行,母后後來爲何還要陷害武家二小姐?”
熹貴妃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任何的溫度:“明月你不懂,皇上的愛從不是天長地久的,女人要想在這個皇宮裡立足,就不能依靠皇上的愛而是要靠自己本身,別人想不明白,但我卻想明白了,我要想成爲人上人,就一定要站的比所有人都要高,哪怕是……皇上。”
卻是,武家原本的二小姐,真的就像是武青顏曾經推測的那般,那個女孩子並不傻,也並不是什麼鳳女,所有的一切都是熹貴妃一個人自導自演的罷了。
熹貴妃爲了等到今天,便在提前了許多年前設下了陷阱,與磐箬大師一起道破了天機,算出在不久之後,會有一道異界的亡魂劃破天脈,而異界的亡魂帶着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未知的勇氣,膽量和學識,只要能夠將此人收買在身邊,這個天下早晚會成爲囊中之物。
熹貴妃對此從了私心,讓磐箬對外宣稱武家二小姐是天女,因爲在一次她去武家的時候,便察覺到武家二小姐是個性子懦弱,膽小怕事之人。
不出她意料,武家二小姐被定爲天女之後,武家便因爲光宗耀祖,而她則趁機前往武家,打着看望天女的旗號,將武家二小姐設計退下了閣樓。
武家二小姐因此癡傻,而熹貴妃又派出另一名心腹佯裝成一代天師來到武府說服武振剛和大夫人,並趁着異界靈魂劃破天際之際,讓那道士想辦法殺死武家二小姐,但卻必須要保住真身,這樣才能夠成爲那靈魂的容器。
只是那道士一時誇下海口難以收場,引得武振剛要下令燒死武家二小姐,遠在皇宮的熹貴妃得知此事之後,只能讓長孫明月出面阻止。
後來的一切,便就是武青顏穿越來之後的事情了,其實熹貴妃早就知道武青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纔想要極力的撮合長孫子儒和武青顏,因爲在她看來,長孫子儒是個比較好受她控制的傀儡。
只是熹貴妃沒想到,武青顏竟然和長孫明月早就暗生情愫,不但是不打算和她站在一起,更是處處和她作對,無可奈何之下,熹貴妃纔打算讓磐箬給武青顏離魂。
既然不能被她所用,那就索性一併除去!
長孫明月平靜的聽完熹貴妃的話,忽而又笑了:“那麼,母妃當年想要殺掉回宮途中的我,也是因爲算出我會妨礙到母后是麼?”
這件事情,饒是武青顏一直想要隱瞞着他,但最終還是被他知道了,而他也知道,當年皇太后也是因爲查到了熹貴妃便是幕後主使,所以纔會被熹貴妃下毒滅口。
“是又如何?”熹貴妃見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保留的,索性全盤皆出,“對於我來說,沒有用的人都會成爲我的絆腳石,而事實證明,我當年的決定是正確的,只是沒想到你的命竟然如此大。”
長孫明月無奈的笑了,是他的命大麼?不是,那是因爲那個時候慶幸武青顏鬼使神差的穿越而來,不然只是個孩童的她,又怎麼能夠逃得出熹貴妃的魔掌?
“母后果然是步步爲營,只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長孫明月忽然覺得自己累了,索性躺回到了牀榻上,慢慢閉上了眼睛:“母后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想我要休息了。”
熹貴妃沒想到長孫明月竟然如此的平靜,尤其是他那句人算不如天算,讓她忽然心中一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你到了現在還留着後手?”
她實在是想不到,長孫明月如今的身邊還能有誰,韓碩,武博弈等人已經分別讓她囚禁了起來,如今均是關押在天牢之中,濮陽元老也被她囚禁在了宮外。
長孫明月不睜眼,只是淡道:“母后既然如此的神機妙算,又何苦還要來詢問我?我累了,要睡了,如果母后還不累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母后站在這裡看着我睡覺。”
熹貴妃有些沉不住氣了:“你……”
她一直想讓長孫明月傳承下來子嗣,所以雖然是軟禁,但並沒有和長孫明月把最後的一層臉皮給撕破,可是如今,她見長孫明月軟硬不吃,不禁真的是有些繃不住了。
“你這根本就是無謂的掙扎,難道皇上不想離開皇宮,有着原本就應該有的自由麼?我答應皇上,只要皇上願意留下子嗣,事後我一定會派人送皇上出宮,畢竟你我母子一場,我養育了你這麼多年,也不想看着你慘死在我的手上。”
屋子裡,一時間陷入了安靜之中,因爲長孫明月並沒有繼續回答熹貴妃的話,他就像是真的是睡着了一般,安然的躺在牀榻上,面色平靜,呼吸均勻。
熹貴妃在原地站了好一會,見長孫明月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不禁冷下了口氣:“若是皇上不肯乖乖配合的話,就別怪哀家使用強制手段了。”
語落,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濃烈的香氣。
長孫明月靜靜的躺在牀榻上,一直到聽聞院子裡熹貴妃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出來吧,我知道你一直都沒走,現在又何必假裝不在?”
一抹黑色的身影,從陰暗處走了出來,看着躺在牀榻上的長孫明月,淡淡地笑了:“該清楚的都已經清楚了,接下來要如何?”
長孫明月捲翹的睫毛輕輕顫了幾下:“秦月等人已經離宮數天,算起來應該也想辦法見到她了,按照她的脾氣,若是得知此事的話,會盡快趕來,只是……”
雖然他一直不想將武青顏牽連進來,但秦月的出宮勢必會透出消息給她,她的性子並不是他能夠阻止的,也不是任何人能夠阻止的。
不過現在她就算回來,想來也應該問題不大了,畢竟他現在把熹貴妃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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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明月說着,朝着那抹黑影看了去,忽而露出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不知道她見到了你會是怎樣的熱情澎湃,希望你能夠承受得住纔是。”
黑影嗤笑出聲,無奈的嘆氣:“熱情澎湃?依照我看應該說驚心動魄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