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秦月與榮姑娘幾人終是來到了趙國,只是初來趙國的他們,不敢太過聲張,先是買了趙國的服飾之後,又在客棧住宿了幾日,商量着如何進宮去找武青顏。
趙國雖然不大,但趙國的皇宮守衛還是很森嚴的,他們一來不想驚動任何人,二來更是不想惹禍上身,如今他們心裡都很清楚,現在不比曾經,如今在他們的身邊,已經沒有了武青顏幫着他們擋風遮雨,他們必須要步步小心纔是。
正在幾個人一籌莫展之際,皇宮忽然張貼出了皇榜,說是太子妃最近食慾欠佳,吃什麼都沒有胃口,也一直笑不出來,太醫們用盡了渾身解數也無法治療太子妃身上的怪病,皇上,皇后以及太子殿下因爲此時愁眉不展,若是有能人異士能夠治療好太子妃的怪病,趙國君主將以厚禮感謝。
此時的秦月,已經帶着榮姑娘幾個人在趙國的皇宮門前徘徊了許久,見皇宮竟貼出了皇榜,也是並沒有多想,只當也許是他們的到來終是沒能夠瞞住武青顏,而武青顏爲了能讓他們幾個順理成章的進宮,所以纔想出了此辦法。
如此一想,秦月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撕下了皇榜,交給了看守皇榜的士兵:“在下不才,能人異士算不上,但卻精通一些偏方,在下願意進宮幫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太子殿下解憂。”
他因爲當武青顏是裝病,所以說話時候的表情尤其的肯定,以至於那看守皇榜的士兵,連猶豫都沒有,便是將秦月幾個人帶到了侍衛隊長的面前。
侍衛隊長大致的打量了秦月,榮姑娘等人幾眼,見這些人雖然面生,但面目白皙,手指乾淨並不像是偷盜之人那般的五指粗實,油頭粉面,再加上這皇榜貼了幾天了,一直沒等來敢進宮看病的人,上面已經對他施壓了,也是爲了能夠交差,他並沒有多加審覈秦月等人,便是將他們幾個帶進了宮。
一路上,秦月等人均是忍不住的欣喜,因爲就要見着武青顏了,隨着侍衛隊長將他們幾個交給了內務總管,又隨着內務總管將他們帶領到了武青顏的寢宮,這一番的折騰下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
“你們是一起的?”小德子站在寢宮前,打量着秦月等人。
秦月點了點頭:“這些都是我的姊妹弟弟,因爲是家族的偏方,所以只有我一個人怕是心有餘力不足。”
小德子點了點頭,一邊帶着他們往寢宮裡走,一邊小聲囑咐:“太子妃很怕吵鬧,你們一會說話一定要小聲一些,還有就是太子妃尤其的害怕陽光,你們切忌無論你們想要如何給太子妃看病,均是不可以打開那些封在窗子上的板子。”
秦月點頭應允:“是,勞煩公公了。”
他只是當武青顏在做戲,還是沒有當真,倒是跟在他身後的榮姑娘,總是覺得哪裡好像不太對勁兒似的。
若是說武青顏是有意讓他們進宮才裝病的,那麼根本就沒有必要那麼麻煩,就憑着武青顏那本事,真是想要裝病,只需要動彈動彈舌頭就可以了。
可是爲何……
還沒等榮姑娘想完,小德子便是推開了裡屋的房門,隨着他帶着衆人邁步進去,纔剛還面帶笑意的秦月不由得僵硬在了原地。
其實不單單是他,就連榮姑娘,雙喜和麟棋,瞧着那在滿是燭火晃動下的武青顏,均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不大不小的房間裡,堆滿了點燃的蠟燭,地面上鋪着一層厚厚的波斯地毯,屋子裡的牀榻和軟榻還有桌椅板凳,已經盡數被搬了出去,可以說,整間屋子除了蠟燭之外,便是隻剩下了那鋪在地面上的地毯。
而武青顏,他們的主子,此刻就披頭散髮的頹坐在地毯的中間,面頰白的沒有血色,一雙眼睛空洞像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娃娃。
對於秦月等人的到來,她並沒有半分的觸動,而是仍舊自顧自專心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口中還唸唸有詞。
“花園裡,地圃下,有你有我還有他,終一日,全走散,不見南山,只剩嵐……”
這,這這……
榮姑娘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在地上,這還是她那個意氣風發的主子嗎?
麟棋死死地握着自己的一雙拳頭,要不是爲了顧及不讓大家暴露,他早就一拳朝着小德子掄過去了。
他好好的師傅,爲何變成了這般?趙國人究竟是對他師傅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禽獸不如的事情!?
“小姐……”雙喜眼睛一酸,眼淚直接就流了出來,還好屋子裡的光線暗,小德子並沒有看見。
小德子察覺到了榮姑娘幾個人的氣色不對,正要開口,秦月當先緩了口氣,儘量讓自己保持輕鬆的將小德子拉到了一邊。
“敢問這位公公,太子妃病發之前可有什麼徵兆?”
小德子想了想:“倒是沒有,只不過那段日子,太子妃一直喊着頭疼頭疼,還時不時的流出血淚,而且太子妃曾經還總是自言自語,說是記不住了,記不住了……”
秦月點了點頭,將小德子的話一一不落的記下:“可還有其他?”
小德子搖了搖頭:“倒是沒有了,只是……”他有些餘驚的小聲又問,“這位先生,您看我們太子妃是不是招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眼下這寢宮裡的宮人們都是人心惶惶的。”
說實話,小德子一直覺得白瞎武青顏這個人了,原本是個好主子,還是挺精明的一個人,但不知道怎麼的,好端端的就變成了這樣。
初開始的時候,皇后娘娘還會過來看看,但是這時間長了,皇后娘娘也是疲乏了,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下面的人是這般的樣子。
現在別說是皇后娘娘了,就連太子殿下都是很少過來了,對於太子妃的病雖談不上不聞不問,但也是從剛開始的心急如焚,到了現在的順其自然了。
秦月現在也拿捏不準武青顏這是怎麼了,所以並沒有直接回答小德子的問題,只是輕聲道:“我們家族的偏方是不能讓其他人觀看的,不知道公公可不可以行個方便……”
“沒問題。”還沒等秦月把話說完,小德子便是主動的走到了門外,在外面關上了裡屋的房門。
說實話,現在太子妃這般的不人不鬼,要不是仗着有秦月等人跟着他進來,他也是不敢進來啊!
隨着房門被關上,秦月才轉頭朝着其他幾個人看了看,大家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之後,小心翼翼的朝着武青顏靠了過去。
他們爲了不讓武青顏受到驚嚇,均是慢慢的蹲在了武青顏的身邊。
“小姐……”
“師傅……”
“主子……主子……”
四個人異口同聲,均是擔憂的看向了武青顏,在他們的眼裡,無論武青顏變成了什麼樣子,都和嚇人,可怕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們只是心疼,疼的難受。
一直都在把玩着自己手指的武青顏,緩緩揚起了面頰,朝着蹲在自己周圍,曾經是她最爲親近的幾個人看了去,愣愣的左右看了看,忽而“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
“是你們幾個啊?我認識你們……你們叫,叫什麼來着?”武青顏伸手,朝着他們一一的指了去,可猛地,她痛苦的抱起了腦袋,“疼,好疼……”
這是……
到底是武青顏手把手帶出來的徒弟,麟棋雖然不太敢肯定,但還是輕輕地開了口:“這是被藥物外力催眠的副作用,師傅並沒有忘記我們,只是有什麼東西剋制她的記憶,不讓她想起我們。”
秦月皺了皺眉:“你肯定?”
麟棋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沒錯的,以前我聽師傅講起過關於催眠的手法,有藉助外力的,還有就是通過藥物的。”
榮姑娘心疼的將武青顏抱在了懷裡,朝着麟棋看了去:“你有幾分的把握治好主子?”
麟棋咬了咬脣:“八分,但我需要時間。”
秦月聽聞,拍了拍麟棋的肩膀:“你儘管的想辦法,但還是要考慮一些時間的,畢竟現在大齊那邊也不消停,我也不確定我能在這裡拖延多久。”
“好!”麟棋一邊一點頭,一邊已經打開了自己的藥箱,並將隨身攜帶的所有醫書和自己曾經做過的筆記全都翻找了出來。
秦月已經起身朝着門外走了去,他知道,麟棋所謂的時間,是需要一直陪伴在武青顏的身邊,那麼他現在就需要找到一個理由,讓他們這些人可以順理成章的留在武青顏的身邊。
只是……
到底要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纔不會惹人起疑呢?
雙喜疼的眼淚直流,看着窩在榮姑娘懷裡的武青顏,輕輕地呢喃着:“小姐……我是雙喜啊!”
武青顏愣了愣,緩緩朝着雙喜看了去,可她一雙眼睛再次空洞了起來,笑着重複着剛剛的順口溜:“花園裡,地圃下,有你有我還有他,終一日,全走散,不見南山,只剩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