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顏在皇后這裡一呆就是一小天,等她吃了晚膳從鳳棲宮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去。
一直等在外面的小德子見武青顏出來了,趕緊將事先準備好的外披,披在了武青顏的肩膀上。
“太子妃還是奴才第一個瞧見,能在皇后娘娘的寢宮裡呆這麼長時間的人,想來太子妃一定很受皇后娘娘的喜愛才是。”
武青顏並沒有回答小德子的問題,反倒是問他:“你……知道我是誰麼?”
小德子一愣,全當武青顏是在開玩笑:“太子妃可是在拿着奴才打趣?太子妃現在是太子殿下身邊唯一一個得寵的娘娘啊!不但是如此,更是大齊皇帝指明嫁過來聯婚的對象啊!”
武青顏皺了皺眉:“大齊的皇帝?”
她確實是聽聞這個稱呼很熟悉,但在哪裡聽過還真的就是想不起來了,她發現現在有很多事情,她明明覺得很熟悉,但就是想不原因,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就好像她知道她是聯婚過來的,也知道她以前是大齊的人,但爲何會聯婚,又在大齊發生過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小德子如此一聽,不由得也是心中一驚:“太子妃當真是忘記了?要不要奴才宣個太醫來給您瞧瞧?”
武青顏卻擺了擺手:“先無需聲張,而且我失憶的事情,斷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
小德子點了點頭:“是。”
武青顏根本就不記得怎麼走回自己的寢宮去,或者說,她可以自己走回去,但你要是問她怎麼走回去的,她卻說不出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健忘症一般,很多東西她自己去做可以,但你讓是要她描述的她,她的腦袋就會呈現一片的空白。
武青顏並不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就會健忘,所以她覺得她現在經歷的事情十分蹊蹺,眼下這事在她還弄明白之前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安靜的院子裡,站着一抹清瘦的人影,小德子瞧見了那人影,便是主動退了下去,並沒有隨着武青顏走進院子。
倒是武青顏,瞧見了那個人轉了過來,不禁輕輕的一笑走了過去:“你怎麼過來了?”
曲默然摸了摸她有些微涼的手指,攬住了她的腰身,帶着她往寢宮裡走:“纔剛忙完手頭上的事情,便是過來瞧瞧你,不想聽宮人們說你去了母后的寢宮,我也是沒想到你會在母后的寢宮呆這麼久。”
武青顏柔柔的笑了笑:“難得去看看皇后娘娘,自然是要呆的時間長一些。”
在她的記憶裡,這個男人是她的夫君,是趙國的太子殿下,雖然她知道自己纔剛被聯婚,應該和他不是很熟纔對,但不知道爲何,她就莫名的想要靠近他,就覺得在他的身邊是安全的,而他這個人也是他可以去信賴的。
曲默然拉着武青顏進了裡屋,自顧自的脫下了長袍,可等他轉過身子,卻見武青顏還愣愣的站在原地,他不禁微微蹙眉,帶着幾分狐疑和試探,朝着她走了過來。
“怎麼還不就寢?可是哪裡不舒服?”
他說着,便伸手撫摸上了武青顏的額頭,自然而然之中帶着幾分難以察覺的僵硬。
武青顏雖然沒有躲避他的觸碰,但卻實打實的道:“睡覺可以,但我總覺得你好像不應該睡在我這裡,至於是因爲什麼我不知道,但就是感覺你應該離開纔對。”
曲默然楞了楞,隨後笑了:“難爲你還彆扭,不過也無所謂,我向來是尊重你的,還是你睡牀我睡榻好了。”
他說着,當先走到了軟榻邊上,先行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武青顏又站在原地看了半晌,這才轉身躺在了牀榻上,雖然她睡了整整一個下午,但不知道爲何,還是困得難受,如今也是纔剛碰着枕頭就又睡着了。
隨着武青顏的呼吸平穩,先躺下的曲默然緩緩坐起了身子,他像是昨天晚上那樣,起身走到了牀榻邊,坐在武青顏身邊的同時,看着她的睡臉發呆。
看樣子,昨兒晚上給她服用下去的藥已經生效了,她已經開始對以前的自己產生了遺忘,如果那個人沒有騙他的話,那麼再過不久,武青顏便會徹底的忘記曾經,轉而開始接納他給她的記憶,只要將她的曾經徹底的抹殺,那麼這個女人就是真真實實屬於他的了。
“咕咕咕……咕咕咕……”
空空蕩蕩餓得院子裡,忽然想起了布穀鳥的叫聲,曲默然眼中極其快速的閃過了一抹不耐煩之後,起身走出了屋子。
因爲他事先交代過,所以現在這寢宮裡並沒有值夜的宮人,偌大的院子裡,只有一個女子背對着他而站。
“你怎麼就這麼過來了?”曲默然皺了皺眉,走到了女子的身邊。
雖然這寢宮裡已經沒有了值夜的宮人,但皇宮是什麼地方?人多口雜?保不準就被哪隻眼睛給看見了。
那女子幽幽一笑,並不介意,面頰上遮蓋着的黑色輕紗,將她整個五官全都遮蓋住了,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有效果了?”女子雖然是這般的問,但從她的口氣裡聽得出,她是有十足把握的。
曲默然點了點頭,並不隱瞞:“她確實是開始失憶了,但這也不表明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別忘了我們的交易,是要她徹徹底底成爲我的女人之後。”
女子低低的笑了:“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
曲默然轉身想走:“既然知道,現在就別再出現。”
誰知,就在他轉身的同時,那女子卻忽然拉住了手臂,不由分說的摟住了他的脖頸:“我今兒晚上過來,是先來討要利息的。”
女子說着,已經迫不及待的吻上了曲默然的脣,一雙手也急切的在曲默然的身上摸索了起來。
曲默然的眼中,極其快速的閃過了一抹厭煩,但是很快,那抹厭煩便是被他壓了下去,他似快速的斟酌了片刻,猛地抱起那女子,朝着旁邊的屋子走了去。
“呵呵呵……呵呵呵……”
隨着曲默然和那女子的離開,漆黑的院子裡,只剩下了那女子發出的低笑聲遲遲不肯散去。
大齊,皇宮。
原本漆黑的天色,忽然燈火通明瞭起來,無數官兵的聲音響起在了宮門的方向,很是驚天動地。
秦月和蓉姑娘等人,正打算趁着今兒晚上逃出皇宮,卻忽然聽聞了這震天響的聲音,當即隨着衆人一起朝着窗外看去,不禁都是傻了眼。
雙喜的聲音有些發抖:“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那個方向應該是御書房的位置。”
秦月擰了擰眉:“確實。”
容姑娘想不明白:“不是說皇上一直都在御書房住着呢麼?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就在衆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大力的踹開,秦月下意識的將其他的人護在了自己的身後,定睛看去,竟然是韓碩。
雙喜一看見韓碩,當即將面頰垂了下去,她雖然還是喜歡他,但對於長孫明月利用武青顏的事情,她永遠都和韓碩過不去。
倒是一邊的蓉姑娘,將手中的包裹塞在了雙喜的手裡,隨後笑着走了過來:“這不是韓副將麼?這麼晚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韓碩似乎很是着急,也沒空和他們幾個人打馬虎眼,一邊朝着門外觀望着,以便快速的道:“你們不是原本就計劃今兒晚上要離開皇宮麼?東西收拾好了沒有?趕緊走!我現在就送你們出宮!”
衆人誰也沒想到,他們秘密謀劃的事情,竟然會被韓碩知道,一時間搞不清楚韓碩用意的他們,不但是沒有上前,反倒是後退了一步。
韓碩見此,氣不打一處來:“我在路上再和你們解釋,快一點,眼看着這造反的人就要衝進宮了,你們要是再不走,就誰也別想走了。”
秦月和容姑娘是屬於那種深思熟慮的人,而且他們和韓碩的交情並不算有多深,再加上韓碩曾經站在過長孫明月那一邊,所以眼下要他們就這麼相信,他們怎能相信?
麟棋是個沒有主意的,但他見秦月和容姑娘均是沒動彈,自己索性也就不動。
倒是一直垂着面頰的雙喜,在韓碩的焦急之中揚起了面頰,當他看見韓碩那一副急的火燒眉毛的樣子,再次掙扎了一會,才第一個走了過去。
“我相信你。”
韓碩雖然背叛過武青顏,但他從來沒做過傷害她的事情,而且如今皇宮那邊傳來的動靜並不消停,她相信韓碩是真的想要帶着他們離開。
韓碩沒想到,一直不和自己說話的雙喜,竟然會第一個站出來走向自己,溫暖的同時,對着她感激的一笑。
雙喜點了點頭,平靜的再次垂下了面頰。
秦月和容姑娘都是知道雙喜和韓碩之間的感情,再說他們是一個集體,他們的主子總是和他們說,不拋棄,不放棄,如今既然雙喜選擇了相信,他們就算是有疑慮,也要暫時的去相信韓碩,因爲他們不能和雙喜分開。
“乒乒乓乓——!”
外面已經響起了兵器交織的聲音,韓碩帶着衆人從後門出去,繞過後院,徑直朝着皇宮的側門走了去。
在路上,衆人一邊跟隨着韓碩的步伐,一邊聽韓碩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