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饒曼之所以能夠在曲默然的身邊如此得寵,自然是和她拿捏的分寸得當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她以爲,曲默然去看那個女人,無疑不就是圖個新鮮罷了,等這新鮮感一過去,便會再次回到自己的懷抱裡,畢竟論姿色,論伺候人的手段,她堅信沒有人可以超過自己。
只是她沒想到……
在往後的幾天裡,武青顏總是想着各種各樣的理由,讓曲默然從她這裡離開,然後在武青顏所在的營帳裡,一呆就是好幾個時辰,雖然她也旁敲側擊的和看守的士兵打探了,那些士兵都說並沒有聽見裡面傳出過什麼聲音,但她這顆心卻很是不舒服。
就好像現在這般,她這飯還沒吃上幾口呢,曲默然便是再次被武青顏給喚走了。
孟饒曼這次是當真坐不住了,獨自一個人在營帳裡來來去去的走了許久,最終咬了咬牙,決定要好好會一會那個傳說中的野女人!
與此同時。
武青顏在營帳裡一邊喝着茶,一邊自顧自的下着棋,好像不過才一段的時間,她真的就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一樣。
曲默然進來的時候,便是瞧見了這樣的一番景象,爐子裡燃着淡淡驅蚊蟲的香料,武青顏鬆散着頭髮坐在椅子上,雙腿蜷縮着盤在身前,清瘦的身子上穿着的是他扔在這營帳裡的衣衫。
這樣的景象對於曲默然來說是陌生的,因爲他身邊的所有女人,整日都是在精心打扮的,可能她們就是連睡覺的時候都會盤着精美的鬢髮,因爲她們不知道曲默然會什麼時候出現在她們的面前。
可是如今這個女人……
察覺到他的到來,武青顏微微揚起面頰,趕緊對着他招了招手:“趕緊過來,這裡的棋被我下死了。”
曲默然愣了愣,隨後邁步走到了她的身邊,微微垂眸看着那散亂成沙一樣的棋子,毫無戰術的擺在棋盤上,不禁笑着搖了搖頭。
“你這棋下的還真是不可救藥。”不知道從什麼開始,他竟是也能和她心平氣和的說話了。
武青顏不認可的挑起了長眉:“你都不知道我下的是什麼,做什麼這麼早的就評價?”
曲默然笑了:“哦?那你下的是什麼?”
武青顏用手點了點棋盤:“五子棋。”
曲默然一愣,擡眼朝着武青顏看了去,當他確定武青顏確實並不是說謊的時候,纔再次低頭朝着棋盤看了去。
話說,他還是第一次聽聞什麼五子棋的說法。
武青顏靜靜的看着曲默然半晌,忽而笑了:“想學就直接說嘛,我又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若是你想學,我倒是可以教教你,如何?”
曲默然看着她那得意的樣子,忍不住勾了勾脣,復而轉身坐在了她的對面,一邊整理着棋盤上的棋子,一邊瞭然的又道:“說吧,你有什麼目的?”
他堅信,人從來沒有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如此親近的,這麼多天,他一直陪着她在這裡演戲,就是想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武青顏沒有半分的遲疑,直接點頭:“你還真是明白我。”
曲默然譏諷的笑了笑,並沒有繼續開口說話,而是靜靜的等着,等着武青顏開出要求。
武青顏佯裝沒看見他臉上的譏諷,摸着肚子皺了皺眉:“我教你下棋,但是今兒晚上要給我夾菜,我要吃雞腿,那種油油膩膩的雞腿。”
這……
曲默然倒是驚訝了,他見過女子對着他要金子,要銀子,要銀票,要衣服的,還從來沒見過有女人管他要雞腿的。
武青顏一邊收着棋子,一邊用餘光瞄着曲默然臉上的表情變化。
驚訝嗎?她的目的就是讓他驚訝,像是他這種花天酒地生長在女人堆裡的男人,一定是見慣了女人使媚,見過了女人爲了想要得到珠寶而對他百般的討好,當然,也正是這麼一種的討好,讓他有了優勢,看女人的時候總是願意居高一等,像是女人天生就應該委身在他的金錢和魅力之下。
她確實是要靠近他,讓他以最快的速度相信自己,但她卻不能用其他女人的老套路,老手段,不然先不說這個男人會不會懷疑自己的動機,估摸着噁心就會噁心一陣子。
他既然沒見過女人最爲自然的一面,那麼她就做一個最自然的自己給他看,他既然沒見過女人在拋開金錢之後,那種最爲原始的可愛,那她就展現給他看個明白。
當然,她從來不是什麼傻白甜,但是沒辦法,要想靠近這個男人,現在這傻白甜就是必經之路。
忍着自己都有些受不了的反胃,武青顏再次擡眼朝着曲默然看了去:“別說你這家大業大的太子殿下,連個雞腿都請不起我。”
爲了達成目的,噁心自己就噁心了……
曲默然在她的注視下,快速的收斂起了自己眼裡的思緒,招呼着一名士兵走了進來,低聲的耳語吩咐了幾句,隨着那士兵出去了之後,他才雙腿交疊在了一起,慵懶的靠在了椅背上。
武青顏並不知道這男人在賣什麼官司,不過還沒等他多想,曲默然便是先行開了口:“已經派人去給你準備你想要的了,那麼現在……”
武青顏會意,不等他把話說完,直接拿起了幾顆棋子,一邊說着一邊擺在了棋盤上:“其實五子棋的下法很簡單,這樣……或者是這樣……再或者是這樣……誰先擺滿了五個子而且能練成一條線的話,誰就算是贏了。”
曲默然皺了皺眉,有些不太敢相信:“就這麼簡單?”
武青顏挑眉:“不然呢?”她說着,將白子放在了他的手上,“不過這五子棋學起來簡單,但若是想要精通的話,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曲默然掂量了一下手裡的棋子,按照剛剛武青顏所教的那番步驟,放在了棋盤中,武青顏見他這是打算和自己下一盤,不禁也是來了興致,執起黑子緊跟其後。
話說武青顏這五子棋之所以會玩的不錯,完全是因爲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沒有什麼娛樂的項目,而她這種人又不是很喜歡熱鬧,所以便拉着自己的室友整天整天的下五子棋,以至於她的室友總是吐槽她,不應該當大夫,應該去當棋師。
曲默然從一開始就將五子棋想象的太過於簡單了,所以在武青顏最終五子練成線,興高采烈的大笑時,不禁有些懊惱的搖頭。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吶。”
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武青顏一愣,臉上的笑容一頓,不過還沒等她多想,便是見着落地的簾子被人掀了起來,隨着雞肉的飄香,孟饒曼竟是滿臉的笑意走了進來。
武青顏倒是沒想到這個女人會這個時候出現,不過雖然有疑惑,面上卻不動聲色。
“這位姑娘,這是太子殿下吩咐奴家給您準備的雞腿,您嚐嚐火候如何?”孟饒曼笑着上前幾步,客客氣氣的將手中的托盤擡高了幾分,舉起在了武青顏的面前。
她語氣恭敬,態度客氣,滿臉的笑意迎人:“若是火候不夠,還望姑娘別嫌棄,畢竟這裡不比在宮裡。”
這女人,無論是從言談還是從舉止,讓人挑不出一丁點的毛病,但她越是這樣,武青顏便越是想笑。
好壞話都讓她給說了,還真是堵人嘴巴堵的滴水不漏。
武青顏笑了笑,接過雞腿大呲呲的咬了一口,滿口的油膩差點沒讓她吐出來,我靠的!這娘們是故意的吧?因爲這雞腿根本就沒放鹽!
孟饒曼見武青顏咬了口雞腿,心裡止不住的暗笑,這雞腿她不光光是沒放鹽,而且烤的時候還特意刷了很多的油,別看外表金黃,實則一口下去油膩難當。
她不知道曲默然爲何要派人通傳她,讓她來給這個野女人做吃的,但她可不是良人,也別指望她伺候誰。
不過這點心思,她只能在心裡想想,絕對是不能表露出來的,所以她纔會在雞腿上動手腳,她要的就是這個野女人生氣,然後當着曲默然的面無理取鬧,她跟在曲默然的身邊不算短了,很清楚曲默然喜歡什麼,又厭煩着什麼。
武青顏忍着一陣陣想要吐的衝動,將最裡面的雞肉嚥了進去,在瞄着孟饒曼那一雙閃爍着得意笑容的眼,忽而扯了扯脣角。
和我玩陰的?你還不是個頭。
孟饒曼眼看着武青顏慢慢擰起了眉頭,心裡已經樂得不行了,這個野女人果然是忍不住了,看樣子馬上就要發火了!
而她,只需要在那個野女人發火的時候,裝作楚楚可憐,這戲也就算是圓滿了。
然,就在孟饒曼心裡小算盤打的響亮的時候,只見武青顏猛地將雞腿放在了盤子裡,然後一把握住了孟饒曼的手。
這樣的動作是完全出乎於孟饒曼的意料之中,以至於她臉上的笑容登時全部消失,滿是防備的冷下了口氣:“你想要做什麼?”
武青顏小嘴一撇,竟是乾巴巴的嚎了起來:“這位美女還真是親人啊!不但是這麼晚了還巴巴的給我烤雞腿,還知道我現在身上傷勢嚴重,不適合吃太過鹹的東西,所以不在雞腿上撒鹽巴,雖然這位美女可能習慣了做好事不留名,但我卻不能揣着明白裝糊塗不是?”
孟饒曼纔剛繃緊的身子,此時已經僵硬的好似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了,她千算萬算,真真就沒算出來,這個野女人竟然會來這麼一手。
如今可好,她當着太子殿下的面,將自己悄悄動手腳的事情給掀了出來,自己一會是要如何解釋?才能讓太子殿下相信自己不放鹽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