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除了韓碩之外,其他的人都像是踩在了馬達上,不停的哆嗦着,臉白的如剛剛從麪缸裡鑽出來一樣。
就連那跪在地上的張丞相,都是大汗淋漓,直感覺自己那急速跳動的心臟,快要爆炸了一般。
他來的時候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韓碩請他出來,他哪裡敢往後退?整個朝野哪個不知道韓碩是長孫明月身邊的親信?
但是眼下,他就算再不知道,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雖然他還弄不清楚自己的這個豬外甥是怎麼惹到了三皇子,但看三皇子那臉上的笑容,他知道這次自己的豬外甥是在劫難逃了。
大齊人都知道,二皇子一旦不笑,準定會出人命,而眼前這位三皇子笑的越是好看,殺人便是越不眨眼。
長孫明月瞧着他們的樣子,脣角挑了挑,似有似無的笑了:“張丞相估計也是好奇出了什麼事,其實我也很好奇,不如張丞相先問問你的外甥,他們爲何會半夜前來吧。”
張丞相不敢不從,慢慢站起了身子,咬牙切齒的朝着自己的外甥看了去:“你這個孽障!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鬧成了這樣,大漢哪裡還敢不說實話?不過他這話裡的成分卻添加了十足的水分。
“舅舅,這事也不能怪我啊!今兒有個毛賊偷了我的銀子,我帶着人追,路上遇到了一個騷娘們,那娘們不但對我們惡語相向,更是對我們拳打腳踢,最後我無奈報出了舅舅您的名字,那騷娘們害怕了,丟下了這藥鋪的印章便是跑了。”
他說着,瞄了瞄自己的袖子:“舅舅,那印章就在我袖子裡。”
張丞相伸手掏出了他袖子裡的印章,轉身賠着笑臉道:“三皇子,恐怕今日的事情是個誤會,您也聽見了,我外甥說是被一個女子所……”
沒等他把話說完,長孫明月又是笑了:“那印章可是這鋪子的?”
張丞相瞄了一眼,鬆了口氣:“正是。”
真是嚇死他了,原來不過是一場誤會。
然,還沒等他把這口氣徹底鬆出去,長孫明月的聲音卻再次響了起來:“他們口中的女子,可是長相清秀,眼含狡黠?一身布衣,卻手腕帶着琉璃舍利?”
韓碩聽着長孫明月這樣的描述,已經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了。
張丞相心下一緊,轉身正想示意自己的外甥不承認,誰想還沒等他轉過身子,他那豬外甥的聲音便是喊了出來。
“沒錯!就是她!就是那個騷娘們!”
張丞相是死的心都有了,狠狠地剜了自己的外甥一眼,恨鐵不成鋼,你不說話是不是能死?是不是能死!
人家三皇子既然形容的如此貼切,就證明這個人三皇子是認識的,你說一聲不是,這事不就是板上釘釘的誤會了麼?
可現在……哎!
“三皇子,這事兒……”張丞相舔着老臉,還想解釋什麼。
長孫明月卻不打算再給他任何機會:“那還真是不巧了,張丞相外甥口中的那個……女子,是我的皇子妃。”
知道什麼是天雷滾滾,接連被雷劈的滋味麼?
張丞相現在是體會的徹頭徹尾。
其實不單單是他,隨着長孫明月的話音落下,其他的人已經是面如死灰了……
他們自己說了什麼他們哪裡記不得?騷娘們,一起嚐嚐人家的味道,這些作死的話,真是悔的他們腸子都冒青光了。
韓碩一想起剛剛那滿口噴糞的敗類,口口聲聲喊得騷娘們,是在說武青顏,“唰!”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滿身殺氣的上前一步。
“放肆!皇子妃和三皇子豈是你們可以侮辱的?”
豬外甥雙腿一顫,瞪着眼睛瞧着那長劍冒出的寒光,屁股一緊,嚇得差點沒拉出來:“三皇子開恩啊!我知道錯了!都是我有眼無珠,鼠目寸光!還望三皇子大人大量啊——”
其他的那些人,聽見了豬外甥的求情,也是跟着哭爹喊娘了起來。
“三皇子啊!我們知道錯,下次再也不敢了!”
“三皇子您可千萬別和我們一般計較啊!我們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安靜了沒多久的屋子,再次熱鬧了起來,這些膀大腰圓的男人們,一個個哭的昏天暗地,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簡直是壯觀的不行。
長孫明月從始至終都是淡然的,如今更是脣角含笑:“敢問張丞相,辱罵皇子妃是什麼罪名?”
張丞相一抖:“當立即問斬。”
長孫明月施施然的又問:“那侮辱皇子呢?”
張丞相死的心都有了:“誅,誅九族……”
“哦,這樣啊。”長孫明月點了點頭,一副你看着辦的表情。
張丞相心在淌血,淚流滿面。
豬外甥聽着這話,只當長孫明月這是要往死裡整他,嗚嗷嗚嗷的趕緊解釋:“舅舅!我們從進來開始,三皇子一直並未對我們說過一句話啊!”
潛意思就是,是三皇子自己不表明身份,這事也不能全怨他啊!
張丞相再是忍不住,起身一巴掌抽在了豬外甥的面頰上:“廢物!三皇子是什麼身份?你又是個什麼玩意兒?三皇子豈能和你說話?”
豬外甥被打的耳根子嗡嗡的響,乾巴巴的嚥了咽吐沫,原來人家三皇子不是好欺負啊!而是人家從開始到現在,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張丞相廉政公明是大齊都知道的事情,明兒個張丞相還要上朝,若是累着了就不好了。”長孫明月說着,對着身邊的韓碩又道,“切了他們的舌頭,剜了他們的眼睛,割了他們的耳朵,剁了他們的手腳。”
張丞相知道,長孫明月叫他來,又不讓他動手,不過是想讓他知道他這豬外甥到底是怎麼死的。
可如今事情鬧成了這樣,三皇子不誅九族,他已經是感激涕零了。
“微臣謝三皇子開恩。”還是先謝恩,別求情了,殺幾個總比誅九族來得好……
那些大漢眼看着張丞相跪謝,知道是保不住他們了,他們本能的想要轉身就跑,卻因爲被點了穴道而無法動彈。
他們本能的想要大喊大叫,卻眼看着韓碩提刀走來,而嚇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韓碩的動作很是麻利,切舌,剜眼,割耳,剁手腳,一氣呵成,連卡頓都沒有。
“啊——救命啊——”
“三皇子,我們再也不敢了——”
殺豬一般的嚎叫,終是炸響在了前廳,不過此時的韓碩,已經收刀回到了長孫明月的身邊。
這樣的血腥,如此的殘忍,張丞相看的是一個勁兒的乾嘔。
長孫明月瞧着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人,卻笑得自如:“不知道張丞相可帶家丁來了?”
“嘔——”張丞相一邊乾嘔着,一邊點頭,“回,回三皇子的話,帶了。”
“帶了就好。”長孫明月對着身邊的韓碩揮了揮手,“將這些將死之人扔到張丞相的馬車上,勞煩張丞相派人送到亂屍崗吧。”
韓碩點了點頭,幾個大步上前,連扛帶拖的將那些半死不活的大漢拉了出去。
張丞相面如死灰,驚恐的渾身顫抖,卻說不出一個“不”字。
長孫明月再次拿起了身邊的書卷,微微垂眸:“對自己的家人好是好事,但若是一位的縱容,只會釀成大禍,今日的事情就當是個教訓,張丞相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以後該怎麼做纔是。”
這張丞相雖然在朝野之中的名聲很好,而且潔身自好,從來都是公事公辦,但他卻有一個缺點,就是太過在意和保護自己的家人,說白了也就是寵溺過縱。
雖然今日的事情起因不在張丞相的身上,但若是沒有他一味的縱容,那豬外甥也不能到今天的目中無人。
既是縱容,便要接受所有的結果,如今他不過是讓張丞相有個血一般的記性,也算是放了他一馬。
張丞相在朝野之中摸爬滾打了十年,怎能看不出長孫明月是在變相懲罰自己?
“三皇子的話,微臣一定銘記在心,時辰不早,微臣先行告退。”懲罰就懲罰吧,這樣的懲罰已經算是輕的了。
長孫明月點了點頭,繼續看起了書卷。
韓碩再次進來的時候,擰了擰眉,想起長孫明月還不曾用膳,轉身拿起了拖把,拖起了地面上的血跡。
很多人都不知道,長孫明月有着很嚴重的潔癖,他的東西別人碰不得,他吃飯的時候也不能聞到其他的味道。
一般這種事情在府裡都是下人做,或者說,有的時候就連下人都拿捏不準長孫明月的潔癖程度,可如今沒有下人,他就只能自己動手了。
寂靜的前廳,只有韓碩時不時拖地的走動聲,長孫明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靠在軟榻上,看着手中的書。
在裡屋全神貫注處理好武博弈傷口的武青顏,疲憊的抻着懶腰走了出來,冷不丁竟看見韓碩拿着個拖把拖地,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韓碩,你什麼時候找了一份家政的兼職?”
韓碩沒好氣的掃了她一眼,一副都是你惹出來的,還好意思說的表情。
武青顏擰眉,走到了韓碩的身邊:“韓碩,你有兒子麼?”
韓碩一愣:“你魔怔了?”
武青顏釋然:“那我就不可能抱着你兒子跳過井。”她說着,語重心長的拍了拍韓碩的肩膀,“你放心,我沒興趣上你媳婦,所以你不用總是苦大仇深的看着我。”
韓碩氣結:“你……”
長孫明月放下了書卷,走到了她的身邊,拉着她坐在了凳子上:“吃飯吧,涼了對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