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不只是一個人的事,單方面的錯過也許還能因爲另一人的沒有錯過得到彌補的機會,雙方面的錯過就難免讓人心生遺憾了。但九尾在情感上過於遲鈍,而紂王卻是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一瞬間九尾的心中所想,他們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清晨錯過了什麼,自然就不會有所遺憾。
而在紂王在外奔波兩天回到王宮的此時,接到膠鬲手下鹽道已經被人完全整合並且穩掌手中的消息的時候,簡單的一個遺憾明顯已經不能表達出某些準備對這條鹽道出手的人的心情了。
所有人都知道倒賣私鹽相當賺錢,而在賺錢的同時還能借此與不少有權有勢的人搭上關係,以此壯大自己的人脈,但真要倒賣私鹽卻不知是張口說說那麼簡單。
鹽有出處,而在朝爲官的人中只有膠鬲掌握了一處不小的製鹽地,再加上入朝之前他便以此爲營生,纔有了他入朝之後以官職便利扶持手中鹽道,直至今日佔據成湯鹽道三成的局面。若是其他人想在鹽道之中佔有一席之地,要麼他能得到新的鹽源,要麼他能從膠鬲哪裡分上一杯羹。
前者自是不必多說,朝廷對於鹽源的掌控一向嚴格,即便是真的有被漏掉的鹽源,身處朝歌、根基也在朝歌的這些朝臣很難比地方勢力更早得知,更不要說是從他們手中取得所有權。
至於後者則更是希望渺茫,沒誰會在沒有足夠的好處情況下將自己的東西拿出來分給他人,再說這些想要在鹽道之中插上一腳的朝臣就算真的能付得出這個代價,也不一定會願意出,畢竟能讓膠鬲動心的利益,絕對會比他願意讓出來的要多得多。
既不能開闢新的道路,又不想做賠本買賣,這些眼紅私鹽所能夠帶來的暴利的朝臣們能夠想到的辦法,也就只有取而代之了。但膠鬲與他們同朝爲官,擁有的人脈又不是一般人能比,若不是權傾朝野,誰想動他的東西都得做好被剮一層皮的準備。
但機會從來都不只是等來的,有時候認爲創造更能讓人儘早達成目的
。
既然做着不能見光的事,膠鬲也就沒有指望自己能有善終,但死分兩種,痛快的與痛不欲生的,他盡力使自己能夠活得更久,但若是終有一日自己不得不面對死亡,膠鬲情願自己死得痛快一點。
炮烙的慘無人道已經在膠鬲心底烙下了陰影,至於蠆盆,只是想像了一下萬蛇噬骨的感覺,就足以讓他心亂到覺得自己必須銷燬這麼一個東西的地步。
也是比干等人會挑時間,在膠鬲心不安的此時前來,讓他沒心神去多想他們來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真的就只是因爲同他一般心不安,不安到也讓他們認爲銷燬蠆盆一事勢在必行。
事實上比干他們來的原因當然不會真的就這麼簡單,雖然並不能確定每一個去規勸紂王的人最終都只能落下一個死,但若是真能借紂王除掉膠鬲,讓膠鬲手上的鹽道成爲無主之物,讓自己有機可乘,他們當然不會介意多走幾步路,多說幾句話,將膠鬲推出去……即便未能如願的話會讓膠鬲因此記恨上他們。
畢竟風險總與利益並存,他們從未天真的以爲這世上還能有白吃的午餐,相比於得罪膠鬲的下場,得到私鹽的誘惑明顯要大太多。
而有着暴君之名的紂王的確沒讓比干等人失望,膠鬲真就死在了摘星樓。但事情的走向卻在這之後全然脫離了比干等人的掌控,他們明明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了只要膠鬲一死就拿下他手下鹽道的準備,爲什麼到最後卻讓人捷足先登?
不論是想出這個計劃的比干,還是被因爲時間不足怕自己準備不夠充分、拿不下這條鹽道的比干拖上船的微子、箕子、楊任,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沒能想通這個問題。
“這件事情你們怎麼看?”比干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他卻知道這件事的確有發生,要不然此時聚在自己這裡箕子、微子以及楊任三人也不會陰沉着一張臉。
而楊任是四人當中臉色最爲難看的一個人,畢竟爲了同比干等人一起收攏膠鬲留下的鹽道,
他動用了自己所能動用的所有勢力不說,更是花費了大量的財力,到最後卻落了個什麼都沒能撈到的下場,沒被氣死大概只是因爲憋着這口氣。
出錢出人的當然不只是楊任一個人,他氣成這樣也不是沒有其它原因。楊任家境還算殷實,卻及不上比干等人的雄厚,老實說經過這次毫無收穫的消耗,他的積蓄已經是所剩無幾。
所以相比於其他人,楊任的反應也來得更爲激烈一些,他煩躁地敲了敲椅子扶手,道:“還能怎麼看,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找出那個比我們快一步的人,就算他現在已經將這條鹽道吃進了嘴裡,也要讓他吐出來才行!”
依着橫在楊任心中的那口氣來看,他這話絕對不只是說說那麼簡單,但在座的其他三個人卻不像他一般,因爲掏空了錢財而氣得沒有理智可言。
箕子看着說着這話的楊任微不可聞地皺了眉,對比干道:“亞相可有查到些什麼?”
比干搖頭,道:“沒有,在這之前我已經讓人去查過了,別說查出到底是誰搶在了我們前面,就連現在是誰掌控着這三成鹽道,我手底下的人都還沒有查處點痕跡來。”
微子道:“能在兩天之內雷厲風行的收攏鹽道而不驚動我們,想來這個人也不會簡單。”
箕子點頭,道:“只有錢沒有權的話,就算有人真能收攏鹽道,也沒可能做得這麼幹淨……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朝堂上的人,再不濟也是個在朝堂上有靠山的人。”
楊任見箕子已經有了思緒,忙道:“那依太師之見,最有可能的人是誰?”
箕子有些不耐煩楊任的急躁,但面上卻沒表現出來,他道:“爲了預防現在這種情況的發生,在動手之前我就派了人去留意朝堂上幾個有權勢的大臣,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在這兩天都沒有動作。”
箕子說着這話拿出一張名單,等比干三人都看過之後,又道:“老實說除了這幾個人,我不認爲還有誰能有這麼幹淨的善後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