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手上各握了一把上了劇毒的匕首,默默地在地下忍着痛楚的傷勢,壓着焦躁的心情等着楊鼎的到來。突然心中一動,剛剛感覺到小蟲蟲的出現,耳邊便聽到那聲蟬鳴由遠而近,緊了緊手中的匕首,屏住呼吸,甚至閉上了眼睛,努力地感覺着地面上的變化,尋找着漸漸靠近的那一縷幾乎細不可聞的腳步聲。
清晰地感覺到小蟲蟲在我的頭頂上方明顯地停了一下後,便慢慢向前飛去,緊接着便是楊鼎似乎壓抑着激動的心情,但仍然有些急促的呼吸聲,正漸漸靠近。
當楊鼎的一支腳剛剛輕輕地踏入陷阱的時候,我的手指飛快地拉動了繩索,圈套瞬間發動了。
帶着楊鼎一聲驚怒的叫聲,落葉中的繩索在出現的一剎那也牢牢地套住了他的一支腳,並急速向上拉去。楊鼎的身體剛被拉離地面,已經反應了過來,手中的飄零刀已經快速地斬斷了縛住他的繩索。繩索一斷,頭頂的樹葉中預留的藥粉伴着十數條蛇從天而降,罩向半空中的楊鼎。
楊鼎似乎根本不以爲意,並未落地,揮舞着手中的長刀,把落下的那些蛇都切成了數段。而就在此時,當楊鼎將要落地,而手中的長刀正忙着清理空中的長蛇時,我發動了,衝破薄薄的土層,對着他的下盤,我無聲地攻了上去。
我剛一破土而出,上方的楊鼎就察覺了,手中的長刀立刻向下掃來,卻由於先機已失,身體又正在無力地下降,雖然極力想避開,卻依然被我的長匕首刺中了左腳。用左手的短匕擋開了斬向頸部的一刀後,我向着一邊滾了過去。我心中大定,就算你對那些**、幻藥不在乎,這可不是一般的毒藥,可是無藥可救的“見血封喉”啊,你就等着死翹翹吧。
從楊鼎的口中發出了一聲狂怒的咆哮,就如同一隻垂死的野獸,他剛一落地,卻是想也沒想,就用手中的長刀斬向了自己中毒的小腳。隨着又一聲淒厲的慘嚎,楊鼎飛快地爲短了一節的小腳點穴止血後,用刀拄在地上,滿臉冷汗,大口地喘着粗氣,一雙如野獸般閃着兇光的眼睛向我惡毒地望過來。我卻有些看呆了,真沒想到他會如此決絕地揮刀自殘。不過這個舉動絕對是明智的,雖然失去了一段小腳,但生命是保住了,不過我卻絕不會再放他離開了,面對如此狠辣的對手,不一次性解決,要是給了他喘息的機會,我以後估計連覺都睡不安了。
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殺意,楊鼎慢慢收回了手中的長刀,我這才清楚地看到了他的那把飄零刀,似乎比一般的刀要長一尺,特別是刀柄,好像能雙手同時握住。他這時正是雙手同握,高舉過頭頂,只用那支獨腳站在地上,似乎要向我發出最後的一擊。
我凝神靜氣,收住準備向前的身軀,揚起兩把匕首,正要迎接他的進攻,卻見楊鼎轉身就跑,不對,是轉身就跳,還別說,這一跳還跳得挺遠,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打算這麼單腿跳着離開。
我楞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閃身向他追去,心裡有些好笑,他騎着馬,我是追不上,他不會以爲就一支腳了,我還追不上吧。
很輕易地追了上去,衝着他的後背正準備再來一下,楊鼎突然回身向我撲來,猙獰的面孔不再有剛纔的驚慌,雖然只剩下一支腳,卻彷彿就以這支腳爲中心,全身旋轉着向我鑽了過來,手中的長刀劃出刺骨的寒風,無比凌厲的攻勢片刻間便把我罩在了他的刀光中。
望着他兇殘中帶着一絲得意的目光,我再一次意識到我又上當了。他從一開始就以逃跑來誘我靠近,如果我當時轉身就跑的話,他根本就追不上我,儘管我一直都沒有逃跑的想法,但他還是把我引到了他的身邊,控制在了他的攻勢之中。
有些勉強地抵抗着他瘋狂的進攻,我明白他是想盡快把我滅了,他才能安心療傷。我雖然在努力地想掙出他的包圍圈,卻是十分地吃力,每次都是快要衝出去了,卻又被他指向了要害,不得不被迫回頭防守,再一次陷入被動。
隨着身上一再受傷,我的形勢越來越危急,已經有些手忙腳亂顧此失彼了,而楊鼎的嚎叫越來越得意,似乎已經看到了最後的勝利。
我手中的匕首始終無法再次傷到楊鼎,眼看着再這樣下去,我是必死無疑,我咬了咬牙,暗下決心,準備拼着再硬受他一刀,也要把匕首再次插入他的體內。望着空中劈下的長刀,我舉起了左臂向着刀鋒生生地迎了上去,右手的長匕首同時向他小腹紮了過去。就算拼着失去一臂,我也要把他斃了。
他應該是看出了我的打算,刀勢不變,眼中卻閃過一絲輕蔑,而身體也隨着刀勢轉動起來。按照如此趨勢,就算是失去了左臂,估計也碰不到他的衣角,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下來,可是招式已經用老,現在想收都收不回來了。
正在這緊急時刻,一聲蟬鳴,一道銀光飛速向楊鼎的眉間射去。周圍的空氣似乎也一瞬間如入冰窖般的寒冷了下來,那一股逼人的氣勢,使得楊鼎驚駭的同時,不得不回刀擱擋。而小蟲蟲卻在碰上長刀之前就轉身飛回了林中。
就是這一下,便替我解了圍,我來不及對它表示感謝,右手中的匕首繼續向前,雖然沒有刺到他的小腹,卻再一次扎中了他的那支獨腳。
楊鼎似乎楞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地望了望我,目光最後落在了他的那支獨腳上,雖然停頓了一下,但還是揮出了長刀。在一聲更加悽慘的哀嚎聲中,楊鼎摔倒在地,痛苦地來回翻滾了起來。
望着地上不停翻滾的楊鼎,我也有些發呆。
隨着哀叫聲漸漸低了下來,楊鼎抱着兩節斷腿坐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我剛剛回過神來,又被他哭得不知所措起來。
“你他媽到底是誰呀?爲什麼這麼對我?”楊鼎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號着。
我再次楞在了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楊鼎擡起狼狽不堪的面容,怨毒地望着我,狠聲說道:“老子殺人無數,栽在這我認了,是漢子就給我個痛快!”
嘆了口氣,我擡腳向他慢慢走去,我現在也不想和他再說什麼了,望着他更加短小的身形,我也準備把這次刺殺快一點結束了。
在離他還有兩步距離的時候,楊鼎原本抱在腿部的雙手突然揚了起來,兩團烏黑的東西向着我的胸口疾射而來。我早有防備,輕鬆地躲到了一邊,心中不禁冷笑,俗話說事不過三,如果我連續三次都被他算計到,那也就不用再出來混了。
在我冷冷地注視下,楊鼎見最後的攻擊落空了,再一次瘋狂地咆哮起來,惡毒的咒罵聲不絕於耳。
見他一點都沒有尋死的自覺,我也不準備靠得太近去承受他垂死的掙扎,我選擇了最直接的辦法,點燃了手中的火摺子。
見到了我手上的火光,楊鼎似乎開始慌張起來,在他有些絕望的“不要”聲中,我點燃了他周圍的枯葉。
有些近乎於殘忍地望着熊熊大火中那個扭曲的人影,在他無法忍受最終爬出來的時候,一刀結束了他,也結束了這一次的任務。
在這片樹林中,我又休息了幾天,直到傷勢基本上痊癒了,才帶着那把飄零刀再次上路。當再次來到了興慶府的時候,本來打算藉着去探望李馨潔的時候打聽一下那塊令牌的真實威力,但最終還是沒有去,對於這塊在西夏似乎非常有用的令牌,我目前還不想就這麼還給了她,說不定以後還能用得上。
在準備離開興慶府的時候,很意外地發現了飄雨樓的獨門標示。按照指示在一家小客棧中找到了飄雨樓的屬下,似乎飄雨樓在各地的聯絡點都是客棧。出示了我的那枚小銅錢後,瞭解了一些樓中最近的指示,才得知方姑娘讓我不用回汴京了,而是直接去鄱陽湖北岸的湖口鎮。似乎有事要讓我去做。看來催得還比較緊,說是讓我看到指示後即刻動身。我丟下那把飄零刀,交待了幾句後,便騎上馬,一路向南奔馳而去。(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