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后頭戴鳳冠,身穿鳳羽袍,坐在金鳳殿的殿堂大座上。窗外射來的陽光照射在衣服上,金絲寶珠閃閃發光,奢侈而榮耀,讓一邊的侍女不敢直視。
她出身武官世家,爺爺乃是前朝的一品驃騎大將軍,位高權重,勢傾一時,朝廷上的不少權臣武將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
作爲重臣的女兒,宋皇后從小的待遇就不一樣,對於平民百姓一輩子都進不了的禁宮,她卻可以每天出入,並且深受皇太后喜歡,等於是在皇宮中長大一般。
耳睹目染着,她甚至親眼見到過嬪妃因爲得罪皇太后而被賜死的場面,很小的時候,她就明白深宮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繼承着父輩血液的她非但沒有因此而懼怕,反而更想着有遭一日坐在這高高在上,主宰他人生死的位置上。
十 六歲,她便被選拔入宮,順利當上貴妃,後來又設計陷害唯一的對手,將蘇貴妃關入冷宮,終於榮登皇后寶座,這些年來可謂是春風得意。
然而石城王於荊棘谷大戰的消息傳來後,卻讓她頗有幾分懊惱,對於這個同樣有繼承楚國大統權力的大皇子,她一直有着隱隱的擔憂。
自從大皇子意外封王之後,她便暗中派人一路追殺方陵,沒想到對方卻依舊安然趕到了封地。
她對於此事一直耿耿於懷,好幾次甚至從噩夢中驚醒,總覺得這將是一個禍害。恰逢八王之亂,她便乘機催促陛下下令勤王,考驗臣子的忠誠,好製造機會讓大皇子去送死。
結果,石城王真的奉旨趕往了定州前線,然而事與願違的是,他不僅沒死,還靠着荊棘的伏擊戰名揚天下。
早知道這大皇子有這樣的能耐,她就該在幾年前這母子二人還在冷宮時就偷偷下手,只是時機已過,現在後悔也沒辦法了。
正想着,侍女進來通報,宰相崔易選來了。
宋皇后眉宇間的煩惱稍稍淡了些,揮揮袖袍令人放行,崔易選邁着大步走進來,那白眉如勾,眼銳如電,身爲當朝一品宰相,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雖然現在穿着便服,但是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上位者的氣勢。
待到崔易選拜見後,宋皇后便幽幽一嘆道:“崔卿可知道本宮這麼急着召見你是什麼緣由嗎?”
崔易選本就是老成精的人物,哪裡料不到宋皇后煩惱的事情,他微微一笑道:“娘娘是爲了石城王的事情。”
宋皇后頷首輕嘆道:“就是爲了這個石城王,這荊棘谷大戰他斬殺益州國北方將軍,如今朝廷上上下下都爲之稱道,名聲大漲,連陛下都頗有讚歎,若是不遏止住他的聲勢,只怕他會成爲我皇兒日後登基大統的最大障礙!”
自從崔易選的女兒嫁給太子之後,他的勢力便和宋皇后的勢力擰成一條繩子,所以他也是全心全力輔佐太子,聽宋皇后這麼說完,他便點頭道:“娘娘說得不錯,石城王這一戰確實是一鳴驚人
吶,老臣也未料到他居然有這樣的本事,到徐州地界伏擊谷少峰已算狂妄,但是勝了卻可以堪稱有膽有謀啊。”
宋皇后微微有些不悅道:“崔卿,現在可不是誇獎敵人的時候!”
崔易選也覺得話有些過了,呵呵笑道:“老臣失言了,不過據臣所知,益州王因爲此事震怒,任命了谷少峰的叔叔穀子云爲北方將軍,領軍五萬前往青冢城。且不說這人馬的數量五倍於青冢城,這穀子雲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和只會紙上談兵的谷少峰不一樣,此人二十歲便前往東方邊境要塞當兵,擊退過吳國不少次進攻,乃是一名沙場老將,威名赫赫。”
宋皇后輕輕點了點頭道:“穀子雲的名號本宮倒也聽說過,據說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爲益州王所用實在太可惜了,他帶領五萬人馬的確能夠給予青冢城足夠的壓力。”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目光中閃過一絲殺機道,“但是崔卿,石城王能夠擊殺谷少峰,足見其實力超乎本宮想象,說不定又會使出什麼詭計來,萬一這場仗還未開打,穀子雲又被殺了,豈不是讓他名氣更旺?”
崔易選贊同道:“娘娘的顧慮不無道理,石城王能打贏荊棘谷之戰或許有幾分運氣,但是也展示了相當的能力,絕非偶然。穀子雲雖然厲害,但是以施展伏擊之策來看,石城王絕不是個按理出牌的人,確實也不敢保證一定就會敗。”
宋皇后冷冷說道:“所以今天找崔卿來,便是要找一個萬全之策,縱然殺不死他,也得要將他的名聲敗壞掉!”
崔易選細細思忖一下,好一會兒才道:“老臣倒是想到一個主意。”
“崔卿快講。”宋皇后大喜過望,崔易選能夠當上宰相,無論才思還是計謀也都是高人一等,他若想出主意,那便一定不簡單。
崔易選便說道:“如今石城王衆望所歸,咱們也不好明目張膽的給他穿小鞋,不如就順着民意,建議陛下對其委以重任,讓石城王統籌定州前線戰事!”
“什麼?崔卿,你這不是給他立功的機會嗎?”宋皇后忍不住站起來說道。
崔易選淡定的說道:“娘娘別急,請聽老臣分析,益州國大軍駐紮于徐州邊境的軍隊超過10萬人馬,定州邊境五個重鎮所加起來的人馬卻不過5萬人,而且這五個重鎮的守將都不是普通角色,更有着根深蒂固的矛盾,哪能被一個區區少年折服呢?石城王要想把守住前線,不讓益州兵馬攻破,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宋皇后恍然大悟,欣喜道:“崔卿不愧是宰相,這計謀可真是絕了。石城王能守住青冢城,不見得就能守住定州前線的五大重鎮,一旦戰事失利,不僅名氣下降,咱們更能夠尋機降罪於他,真是一箭雙鵰之策啊!”
崔易選微微一笑道:“正是,他石城王再厲害,也不過區區少年,要想折服五大重鎮的守將,又要擊退十萬益州大軍,這兩件不可能辦到的難題合在一起
,只怕聽到這聖旨,他腳都會嚇得軟掉呢。而且皇后提此策略,更能讓人覺得大度爲懷,有母儀天下之風呢。”
宋皇后歡快的笑了起來,大讚崔易選計策完美。
崔易選又提議道:“除此之外,臣還有另一個建議,如今八王作亂,雖然氣勢如虹,但是隨着我們在各州不斷增兵,各方面對我們都會有利,不如讓太子也到前線去,只要找重臣輔佐,那麼對太子的名聲會有很大好處,日後登基也會更加順利。”
宋皇后不由點了點頭道:“那本宮便將太子派到南方去吧,南方將軍是由我爺爺一手提拔起來的將領,而且老謀深算,有他在一定能夠好好保護皇兒。”
說罷,她便笑道:“只是皇兒一走,太子妃可就要孤單一陣了。”
崔易選呵呵笑道:“只要能讓太子殿下登基,這區區孤單又算什麼呢?”
宋皇后滿意的笑了起來,揮退崔易選後,立刻起身出殿,去向楚皇吹耳邊風了。
從封地趕到青冢城,又從青冢城潛伏入金桂縣,然後又藏匿山林尋找伏擊的機會,方陵這段日子都沒有睡過好覺,這場仗打完之後又是傷痕累累,睡覺時翻個身也會疼痛難忍,所以每天都是很早就起了牀,睡不了懶覺。
離荊棘谷之戰結束已有五日時間,三千大軍在城內療傷調理,安養生息,谷家的殘兵敗將繼續駐守着金桂三縣,不敢輕舉妄動。
這五日來各方面的消息接踵爾來,最麻煩的事情當然是穀子雲帶領五萬人馬前往金桂縣的消息。
事情的發展早在方陵的預料之內,他早知道擊殺了谷少峰後,方縱傲一定咽不下這口氣,他甚至覺得若是方縱傲親自出徵也不無可能。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早在他確定荊棘谷伏擊戰之時,他也已經派人傳令在封地鎮守的徐謀,讓他調遣兩萬人馬前往青冢城。
爲了掩人耳目,方陵把這件事情做得十分隱蔽,就連宋影兒也不知道。
同時,兩萬人馬分成數批,每批不過兩三百人,快馬行軍而來。爲了讓消息不傳出去,他更寫了封書信傳給定州刺史袁得康。
袁得康得了千峰翠瓷的好處,又被方陵那麼一蠱惑,如今方陵於荊棘谷大戰揚名天下,也的確守住了青冢城,袁得康當然希望他能夠繼續勝下去,這樣刺史的位置才坐得逍遙。
所以就算縣郡有官員察覺到最近有小股人馬的動向,他也把這些消息全都壓制了下去。這樣一來,誰也不知道正有兩萬人馬朝着青冢城而來,而這也就成爲了方陵的一記殺手鐗!
這日清晨,方陵推開 房門走到院落間去,聞着桂花樹散發的清香味,頓時覺得身上的傷勢也好了許多,日融月解術雖然是修真 法門,但是方陵目前修爲也僅爲武道第四境,這法門只能算得上掌握到了皮毛而已,所以雖然有自動癒合的功效,但是也僅爲輔助的作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