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多天一聲嘆息,目落方陵身上,說道:“老夫一生致力追求煉器術之極限,自以爲已經窺天道,如今才知不過是井底之蛙,前輩究竟用了什麼樣的方法,能夠煉成這堪稱完美的劫器,又是如何能夠在短短七天之內煉成天運之器?”
如此詢問說起來不甚禮貌,畢竟煉器手法這樣的機密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告訴他人的?但是,對於聞多天而言,或許方陵的一句話便可讓他領悟更上層的煉器術,以至於他一時顧不得這禮儀。
靈丹元玄劫五級法器,都各自又細分爲下中上及極品四品,還包括罕見的成長型法器。
完美這樣的詞語只能夠用在極品法器上,而就算是下品劫器,在構造上也是有所缺陷的,因爲一旦彌補缺陷,那就應該是極品法器才上。
然而,正如當初聞多天探察玄器寶珠一樣,這件中品劫器的寶珠同樣堪稱完美,其中深邃玄妙,令人難解之極,若非有驚天手段,豈能煉成這樣的法器?
方陵微微一笑,朝他說道:“要達到這種境界,說起來並不希奇,我只是加快了煉器的速度,從而法器更加緊密,本來有的缺陷也會更加的細小而不易察覺。”
聞多天聽得一愣,萬沒想到對方竟真的回答自己,而且所謂的方法竟是如此簡單。但細細一想卻纔察覺到這簡單中包含萬千複雜的變數,只怕千書萬卷能夠說盡。法器的煉製過程本就是一牽而羣動,一丁點的改變就可能導致煉器失敗,而若要加快速度,更是將萬年般漫長時間凝聚於七日之內,這其中的變數豈止兆億?
此時,孫轟發問道:“按照慕長老所言,前輩你竟是從其他門派的記載中發現了本門的缺陷之處,本門主倒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發現的?又具體發現了什麼?事關本門機密,還請前輩你不要有所隱瞞。”
衆人都肅起神色,畢竟法門缺陷之事乃烈火堂最高機密,這種事情被外人所洞察當然是一件大事,因而雖然方陵煉製出了讓人大感興趣的法器,但這其中因果卻必須是要探究一下的。
方陵便說道:“天下各門各派的法門以屬性來分,無外乎兩類:其一是走多屬性路線,通過法門可以修煉多種屬性的天地之氣,從而相互調和,以達多重大極天之境,其二,則是專修於一種屬性的天地之氣,已通曉屬性之極限,達到大極天之境。烈火堂自是第二種,而這第二種的門派,因爲專修於一種屬性,背棄平衡之理,所以便多設有其他輔助類的法門,對體內的氣息進行調和,以達到平衡狀態,而貴門引起我注意的也恰恰在這裡,自胡烈風長老創建烈火堂以來,輔助類的法門層出不窮,無論門派是否興盛衰敗,關於這類法門的研究都從未中斷過,尤其是新法門的不斷衍生,只要稍作推敲,不難想到,烈火堂的法門必有缺陷。”
衆人這才知道方陵是從哪裡看出蹊蹺來
,聽他這麼一說,一想,倒也確實如此。歷代強者們爲了彌補法門缺陷,確實不止是在法門本身下功夫,還研究出各種調和類的法門,在這上面所耗費的心血難以估量。
方陵淡淡說道:“餘後我便詢問了一些和貴門門人接觸過的同盟道友,便發現了一些值得注意的問題,最重要的便是貴門門人的法術攻擊力僅僅只有其他門派門人施展的三成威力,這在一般人看來,會理解成爲貴門的法門重防禦而輕攻擊,因爲勤於修煉防禦一系,因而輕視了法術攻擊上的修煉,而我則想着,或許,並非是輕視,而是——再如何修煉也無法提升法術攻擊力!”
衆人聽得臉色微變,暗道這前輩果真心思縝密,一下子就想到了這一點。
方陵又說道:“爾後我又注意到另一個問題,烈火堂門人一旦修爲達到化神境之後,便少於外人動手,很少傳出與外界有何紛爭。這說起來似乎也很正常,畢竟貴門一直以來都是以小輪星爲領域,少與外界接觸,更將外界任何門派的結盟意願全部打回,如此閉關的作法自然也讓門人少與外界起瓜葛。爾我想的則是,只怕如此作態乃是刻意避免和其他門派進行過多的接觸,從而暴露烈火堂的缺陷!”
方陵又說道:“除了這兩點外,我還發現貴門門人施展法術時,不僅法術攻擊力大大低於同級者,而且在施法速度上亦有一定幅度的降低。三者結合起來,便讓我不由得揣測,會不會攻擊力和施法速度會隨着修爲的提升而降低!”
衆人不由神色一凜,沒想到方陵僅僅憑着這幾件事情便能夠摸索到如此地步,而他推斷出來的正是法門的兩大缺陷所在。
方陵微微一笑道:“所以我便試着煉製了一下法器,結果果如我所料一般,起了些許作用。”
這話在衆人聽來頗有幾分刺耳,算起來大同盟打上烈火堂的主意只怕也不過是一兩個月的時間,那也就是說此人從推斷出烈火堂的法門缺陷到找到解決之法,也僅僅花了這麼一點時間。
相比起烈火堂數代強者苦心鑽研,卻最終無果而言,這所謂的些許效果實在太過諷刺了。
孫轟正了正臉色,便問道:“煩請前輩將法器的配方告知,我等願以同等價值的靈物來換取!”
一句話讓衆人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方陵身上,卻聽方陵微微一笑道:“孫門主以爲我煉製這法器是何原因?”
孫轟臉色便一沉道:“莫非前輩不是想以此爲要挾,讓我烈火堂併入大同盟中?”
這話說得衆人臉色都紛紛一凝,烈火堂這麼多年閉關鎖門,並非僅僅是因爲怕泄露了法門的缺陷,同時還有着作爲十三支脈之一的尊嚴,要想讓門派併入一個區區小支脈建立的同盟中,這簡直就是門派之恥,是絕對不能容許的事情。
方陵則是淡笑道:“孫門主認爲在下便是如此
小人麼?其實,諸位要想得到這法器的配方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不過,就算告訴了你們,只怕你們也煉製不成器啊。”
“前輩也太小看本門的煉器術了!”聞多天突然站起身來,沉聲說道,“雖然前輩的煉器法確實高於我等,但不代表有了配方我們就無法煉製成器,就算沒有前輩那麼高明的煉器法,也能夠煉出一件擁有同等能力的法器來,雖然這件法器的能力比起前輩所煉的只怕差得甚遠,但假以時日,多加琢磨,必會有所大成!”
衆人也都是紛紛點頭,信心滿滿,說到底烈火堂可是十三支脈之一,這點底氣還是有的。
方陵微微一笑,說道:“我毫無輕視貴門煉器術的意思,關於貴門的煉器術,我也耳聞過一些,相信若是集齊配方之物,以聞大長老的能耐,要煉製出一件起到作用的法器並非難事。”
“那你還說不是藉此事要挾本門加盟?”孫轟一瞪眼,沉聲說道,“前輩你可知道,你未經本門的許可,涉及到了本門最隱秘之事,光憑這一點,本門便有權處置你!”
話到這裡,孫轟的言語已變得有幾分威脅的味道,而殿內諸長老們也都神色一沉,絕不會允許對方借烈火堂的法門缺陷而將其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方陵輕輕一笑道:“孫門主誤會我的意思了,貴門煉器法雖尚可,我所說的是隻怕貴門難以集齊配方上所需的靈物。”
孫轟便放聲大笑起來:“前輩以爲我烈火堂是什麼地方?那可是繼承了六朝皇城十三條支脈中的一條,雖然本門一向低調行事,但數十萬年來積累起來的靈物和本門探詢靈物的能耐卻遠超你想像,可以說,只要天底下存在的靈物,便沒有本門弄不到手的!”
孫轟自信滿滿,殿內諸位長老也都傲氣非凡,雖然他們因爲煉器術的緣故尊稱方陵爲前輩,但說起來,對方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高手,論身份論地位那遜色烈火堂諸人不知道多少,見到對方口出狂言,竟然說堂堂烈火堂還集不齊靈物,簡直就是狂妄。
秦天朗也沉聲說道:“老夫也聽過前輩七天煉器時,拿出七件罕見靈物,不過那七件,本門亦可以找得出來。若前輩因此而輕視本門,只怕是大錯特錯!”
笑聲朗朗,自殿內傳出,震耳欲聾,方陵巍然而立,不爲所動,爾後便說道:“既然孫門主和諸位長老如此有信心,那在下就將這配方一一說給諸位聽聽如何?”
“來人,給我仔細聽着,令人打開藏寶庫,前輩每講一件靈物,就給我拿幾箱上來,也讓前輩看一看我烈火堂的資本!”孫轟傲然擺手,掌管內事的權大長老立刻大聲應和,站起身來,似乎隨時都要喊人去提物一般。
因爲法器一事,請來方陵,衆人都覺得是自降了身份,如今正好藉此事扳回顏面,讓對方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