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衆人都不說話了,老 鴇喜笑顏開的笑道:“那今晚小小就陪這位公子的酒吧。”
方陵慢慢站了起來,同時朝着孟知遠使了個眼色,三人在走過過道之時,孟知遠故作驚訝的朝着譚多才道:“這不是潭大人嗎?在這裡遇到可真是巧了。”
譚多才似乎一時沒想起孟知遠是誰,不過還是很禮貌的抱了抱拳道:“閣下是……”
孟知遠呵呵笑道:“在下乃是天錦綢緞莊的掌櫃,這位是我們東家方少爺。”
方陵便熱絡的說道:“這位就是孟掌櫃你說的譚主薄譚大人?聽說譚大人在徐州的文壇可是書畫雙絕,如雷貫耳啊。”
這麼一說,譚多才倒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道:“哪裡哪裡,方公子過獎了。”
方陵爽朗的笑道:“譚大人太謙虛了,你這一身氣質沒有苦讀十年詩書可是散發不出來的,來,我剛請了孫小小姑娘陪酒,要不我們上去喝上一杯,邊喝邊聊如何?”
“這……”譚多才不由得遲疑了一下,方陵卻不給他遲疑的機會,一把拉着他,便朝着船艙裡走去。
孟知遠暗道方陵厲害,三言兩語便和譚多才熱絡了起來,而且有孫小小在,他就算不好意思,也絕不會斷然拒絕上樓。
見到方陵拉着譚多才而來,那老 鴇頓時皺了皺眉頭,不過也不好說什麼,龜奴將四人送上二樓的一間廂房裡,孫小小早在裡面等候着了。
看到譚多才也來了,孫小小稍稍詫異了一下,不過立刻鎮定下來,待到四人坐下後,便分別斟上酒,然後細聲細氣的問道:“不知四位想聽什麼曲兒?”
方陵朝着譚多才說道:“譚大人你是本地人,你來點吧。”
譚多才見到方陵這麼客氣,也不好意思再拘束,便說道:“那就來你最拿手的《秋風吟》吧。”
孫小小便撥動琴絃,在一邊一邊彈曲兒一邊輕唱起來。
方陵慢慢品着酒,聹聽着小曲兒,思忖着,無論是譚多才還是孫小小,要想真正投其所好,讓其袒露心事的話,並不是光喝喝酒這麼簡單,而這也是他帶宋影兒來的原因之一。
待到一曲聽完之後,方陵不由連連點頭讚道:“不愧是如意坊的頭牌,這樂聲歌聲卻是頗有造詣,其實我身邊這位宋公子也喜好樂曲,不如讓宋公子彈一首曲子如何?”
孫小小雖然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將琵琶遞了上來,宋影兒熟練的抱起琵琶,纖細的玉指在上面輕輕拂過,只是這一個音調出來,孫小小和譚多才都頓時眼睛一亮,宛如聽到天外之音一般。
在二人看來,這英俊的少年彈琵琶也不過是玩玩而已,哪裡會有多精湛的技藝?但是,待到音調輕起,卻宛如天籟之音一般,每一次指頭落下,每一個調子彈起,就好象手指撩撥着自己的心聲一般。
宋影兒早得了
方陵的吩咐,所彈的曲子便似女子吐露心酸往事一般,曲曲動人,震懾人心。
孫小小聽得極爲真切,才聽到一半,眼圈便不由得一紅,頓時兩行清淚便流了下來。
宋影兒立刻一收琴音,故做不知的粗着嗓子問道:“孫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孫小小勉強的笑了笑,想要抹乾淚水,但是剛纔那琴音就象在內心深處迴盪一般,若是無人問起,或許淚水也就自己幹了,但是偏偏琴音一停,張口一問,鼻子卻越來越酸,眼淚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孟知遠此時也從琴音中回過神來,見到孫小小的表情,不由暗暗驚愕,宋影兒的琴音簡直猶如魔音一般,就算是他聽在耳裡也覺得身世淒涼無比一般。
譚多才一時間慌了神,忙問道:“孫姑娘,你若是有什麼委屈事,儘管告訴我。”
孫小小將眼淚抹去,倔強的笑了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傷心事罷了。宋公子的琴聲當真傳神得很,好象天外之音一般呢。”
方陵看出孫小小的倔強,便沒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纏,只是含笑道:“宋公子喜好樂曲,拜訪過不少的名師,才彈得這麼一手好琴。”他微微一頓道,“聽孫姑娘的口音,不象是本地人呢。”
似乎因爲這琴聲的緣故,孫小小倒沒剛纔那麼戒備,輕輕頷首道:“妾身是北方人士。”
宋影兒便問道:“那怎麼又流落到了這衛城郡呢?”
孫小小遲疑了一下,苦笑道:“當年北方鬧饑荒,我們家裡幾口人都餓死了,最後我和娘一起流落到了這裡,娘也因爲染了風寒最終不治而去,我便被樂坊老闆收留了。”
衆人不由得唏噓不已,孫小小此時強顏歡笑的拿過琵琶道:“諸位客人還要聽什麼曲子嗎?”
方陵見她不想多談這些,也不勉強,便讓譚多才又點了幾首曲子,待到喝完了幾壺酒後,陪酒的時間也就結束了。
下了船,走上岸堤前,方陵突而對着譚多才問道:“譚大人,你是不是喜歡孫姑娘?”
“這……”譚多才沒想到方陵突然這麼問起來,一時愣了愣神。
方陵誠懇的說道:“譚大人,雖然我只是個外人,不過我覺得,你若真是喜歡孫姑娘,便應該將她從畫舫裡救出來,不是嗎?”
這句話恰好戳中了譚多才的痛處,他不由得苦笑一聲道:“方公子是個明眼人,那我也就不瞞你了,我確實喜歡孫姑娘,她的才學她的琴藝都深深讓我欽佩。只是,要將她從這畫舫之中救出來又是談何容易啊?就算是要用錢贖,那也得幾千兩銀子啊。”
方陵正色說道:“若是幾千兩銀子的話,我願意借給譚大人。”
“什麼?”譚多才大吃了一驚,感激的看着方陵道,“方公子真是個熱心人,不過,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
“
那還有什麼問題?”方陵問道。
譚多才長嘆一聲道:“喜歡孫姑娘才學的,我不敢說有多少人,但是我自信比誰都更欣賞她。但是,卻也有不少人貪圖孫姑娘的美 色,這出閣之事,其實我早有耳聞,北部郡尉李如春已放出話來,孫姑娘的出閣權非他莫屬。此人專橫霸道,家裡也是有權有勢的人,就連郡守都要禮讓三分,更何況是我這個區區主薄呢?”
方陵這才知道譚多才擔憂的地方,不由微微思忖起來,郡尉乃是郡裡掌管着士兵的官員,地位僅次於郡守之下,在郡裡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雖然大郡都有四個郡尉,分別鎮守着東南四別四方,不過,就算是其中一個郡尉,其勢力也是不小。
所以,就算是成功出錢贖了孫小小,恐怕李如春也不會善罷干休。
方陵腦海中突而閃過一個計策,便是一笑道:“譚大人,那咱們不用錢,把孫姑娘救出來如何?”
譚多才頓時吃了一驚,朝周圍警惕的望了一眼,嚥了咽口水道:“方公子是說,咱們用搶的?”
方陵哈哈笑道:“當然不是,這若用搶的,豈不日後成了通緝犯?其實,我知道一種藥丸,服用之後能夠讓人處於假死的地步,你想,若是孫姑娘死了,那老 鴇豈不只能放人,李如春也不會追究,那咱們再讓孫姑娘復活,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譚多才聽得頓時大喜過望的道:“天下真有這樣的靈藥?”
方陵認真點點頭道:“性命大事,豈敢兒戲?不過藥材方面我還得準備一下,等研製好了之後,我們再來謀劃謀劃。”
譚多才連連點頭,拱拱手道:“那就有勞方公子了,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吩咐!”
方陵微微頷首,目送着譚多才離去,宋影兒此時才希奇道:“少爺,你真懂得這樣神奇的藥丸?”
方陵淡淡一笑,恍然間又象回到了皇宮中一般,正是有了陳謀煉製的瞞天丹,才能夠將蕭雪從天牢裡救出來,一晃已是三年過去,不知道蕭雪如今身在何處,如此念着,心裡便涌起一股濃濃的思念來,浮於心頭,揮之不去。
見到方陵突然不語,宋影兒便認真的凝視着他的側臉,同樣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方陵纔回過神來,想起宋影兒問的問題,便在街邊小販那裡買了紙筆,在上面寫上一大堆藥材,遞給孟知遠道:“這藥材的名字和分量都在上面,你一個人跑可能不夠,叫魯大哥他們一起,周邊縣裡也可以跑跑,儘量在明天早上買齊。”
孟知遠立刻收起藥方,趕往綢緞莊去。
方陵這才暗歎了口氣,剛要起步,卻聽宋影兒輕聲道:“少爺,這個藥丸和那位長得比我還漂亮的女子有關吧?”
方陵不由一愣,沒想到宋影兒如此冰雪聰明,自己剛纔一失神,便讓她猜得正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