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被方陵斬殺,納魂於器,最後又在方陵幫助下達到元嬰境界,凝聚實體離開法器的血龍。
當年離開方陵之後,血龍終獲自由,它本就是應天運而生的靈種,天資非凡,非常人所能及,只可惜運道不佳,一出世便遇上了方陵。
方陵當時雖未得帝運,但運道之強遠在血龍之上,因而血龍一直屈居於一個小配角,成爲方陵力量的一部分,爲其所用。
如今脫困,血龍如潛龍入海,被壓制的運道讓他奇遇不斷,短短時間內修爲急速提升。
血龍本就是暴戾兇殘,擁有以世間一切物質爲養份的吞噬之力,憑這份力量和能耐,血龍在海門州之域終獲上位者賞識,這一兩百年來飛黃騰達,如今已成爲海門州君身前的紅人,名耀天下,在海門州風光無限。
當方陵成爲刑天武義弟的時候,血龍着實吃了一驚,他深知方陵具備魔體道心,世間獨其一人,因而這方陵的身份他是最爲清楚的。
他一直想着有朝一日定要讓方陵嚐嚐苦頭,以報當年之屈辱,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攀上了霸陵州君這根大梁,這是他始料不及,更因此又妒又恨。
他是費盡心機才成爲了海門州君的紅人,位列州二品的大員,而影響力更比大將軍和大司書還要高,就這一點就足以他引以爲傲而信心十足。
然而方陵義弟的身份顯然和霸陵州君的關係更加密切,血龍恨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只能多在海門州君上下工夫,好讓自己地位更加鞏固。
後來當聽說方陵斬殺刑天武之事,接着又突然銷聲匿跡,他便推斷肯定是方陵未得上位者賞識,而打聽得來的消息也證明帝域諸官不少人都在拿方陵那州君義弟的身份做文章。
血龍頓時幸災樂禍,當場拍案大笑,直道方陵愚蠢之極,他自以爲殺了刑天武就能借此一飛沖天,獲得帝域上位者的器重,但沒想到卻兩頭盡失,沒了大梁依靠,不得帝域賞識,最終又成了孤家寡人。
這一趟過來,血龍是肩負海門州君給予的密令,一旦成功,日後前途更加光明,地位更加鞏固,在他看來,方陵已經沒有任何能耐和他相提並論,要對付方陵也只是時間而已。
然而讓他萬萬沒料到的是,在這山腳別館之內,居然撞見了方陵。
他目瞪口呆,一臉活見鬼的驚恐模樣,幾疑是在做夢。
血龍雖然野心勃勃,一心欲對付方陵,但如今再見時,當年被方陵斬殺、囚禁所留下的那種刻在骨子裡的恐懼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以至於讓他腳軟發顫,冷汗直冒,而且,方陵身上還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氣息,令他驚恐不安,而方陵的修爲更不是傳說中的渡劫境初期,而是中期境界!
這一切都讓血龍頓時無所適從,他竭力抓緊着牀沿,纔不至於從摔倒在地上,然後聲音顫抖着,上牙敲着下牙,吐詞不
清的問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就這幾個字,就好象耗盡了他所有力氣一般。
相比起來,方陵則象在自家中一般,饒有興趣的拿起桌上的一方玉雕品玩着,聽到血龍的話,他才輕描淡寫的一笑道:“大概是血龍兄的侍衛們見我面善,所以就放我進來了。”
這話明顯是在說笑,方陵只是搶在血龍一行人進來之前確定了他所住的地方,而後先行藏在了這裡,以他現在的修爲,足以隱匿在此而不被血龍發覺。
“他們怎麼可能……”血龍話說到一半,突而間他又打了個激靈,只因爲他突然想到,如今的他和往日已是今非昔比,往日的他不過是一介魂魄之身,被方陵以萬年噬靈囚禁,而今自己可是堂堂的渡劫境初期強者,更是海門州的二品大員。
雖說方陵修爲比自己高上一等,但他不過是一介平民,往日籠罩在他身上的光環早已淡去,豈能再和自己相提並論?
而這裡乃是百月州主城之要地,別館內外高手如雲,城中兵馬林立,強者數不勝數,更何況這院子外還有着一干好手,每一個都是從海門州主星上挑選的頂尖高手,其修爲都達到渡劫境中期。
有這些人在,他有什麼好怕的?
血龍終於鎮定下來,他陰冷冷笑了起來,爾後道:“本來你銷聲匿跡之後,我還想着如何去尋你。沒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反而省了我的工夫。”
方陵微微一笑道:“看血龍兄說得,以你我的交情,知道你在這裡,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會來拜訪一下。”
柳青絲靜立在一邊,淺笑不語,雖然這地方到處都是敵人,但她卻沒有絲毫擔心的表情。
血龍嗤笑一聲道:“好一個交情,你莫非當真以爲我們攜手並戰過便算得上是朋友了嗎?那你也未免太過天真,當年毀我肉身,囚我於器之仇,我可是刻骨銘心的記着,有朝一日要好好的奉還!”
方陵淡淡說道:“血龍兄何必如此記仇?當年殺你乃是我爲了挽救天下蒼生而必須要做的事情,雖然你的確受了不少苦,但也積攢了不少功德,日後成仙得道也是指日可待。”
血龍笑了起來,肩膀微微聳動着,他冷冷盯着方陵道:“這麼說我還得感激你不殺之恩了?”
方陵說道:“那倒不必,我所做只是順應天理,血龍兄你一生之路亦是如此,逆天則亡,順天則生吶。”
“好一個逆天則亡,順天則生,那我且問你,若今日我要殺你,莫非便是逆天之爲?莫非天還能亡我不成?”血龍目露殺機,更帶着無比的輕蔑。
“血龍兄莫非察覺不出來我的修爲在你之上,要殺我,如何殺我?”方陵將玉雕輕放在桌上,含笑問道。
血龍便咧嘴一笑道:“看來你是忘記所在的是什麼地方,更不知道我如今是何等尊貴的身份。你的確修爲在我之上,不
過,你就算再強,能夠在氣息毫不波動的情況下就擒下我麼?”
“倒還真不能。”方陵笑答道。
這話是大實話,就算方陵比血龍高出一級,要擒下他並非輕而易舉的事情,但血龍也並非等閒之輩,擁有着和中期境者一拼之能,方陵要擒他,必定造成氣息釋放。
“我諒你也沒這本事!門外有十幾個中期境的侍衛,而在這別館中,守衛更有上百人,這裡若鬧出動靜,周邊兵馬亦會調動。方陵你若敢對我動手,我保證你逃不出生天!”血龍沉聲說道。
“看來我此行倒真是莽撞了,不過血龍兄說話如此中氣十足,看來是當了大官呢。”方陵神色不動,依舊笑言。
血龍當然想在他面前顯擺一下,微微一擡下巴,傲然說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我乃是海月州二品大員,任機關密使之職!”
“機密密使乃是州君的親信,一向行機密之事,其官階雖不是州域最高,但權限卻極大,就連大將軍大司書也無法過問,其所行之事只對州君一人負責,看來血龍兄如今來百月州,也是奉了海門州君的密令,不知所謂何事?”方陵說道。
血龍冷冷一笑:“我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又豈是你這平民有資格知道的,我勸你還是爲自己的處境好好考慮一下,就算不爲自己,也該爲你這身邊的漂亮女子考慮考慮。”
“怎麼,莫非血龍兄當真不念舊情,要對付我嗎?”方陵說道。
血龍陰邪邪的反問道:“你說呢?”
方陵笑了起來,爾後臉色一沉道:“血龍,你和我相處如此多年,當清楚我的性情,也知道我的手段,但凡是對付我的人,最終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
方陵和顏悅色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血龍頓感被一股煞氣所攝,渾身又忍不住打了激靈,恐懼油然而生,那是和方陵在一起親眼目睹各種事端而印刻在內心深處,根深蒂固,無法移除。
但血龍猛一咬牙,狠狠說道:“你少來嚇唬我!我已經不是以前任你欺負的血龍,相反,如今這場面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算有上天入地之能也得乖乖束手就擒!到時候,我會用萬般刑法來好好折磨一下你,倒要讓你看看如今誰主誰次!”
說到這裡,他嘴角一勾,聲音拖長道:“不過,你若是肯乖乖的跟我磕頭謝罪,或許我還可以考慮考慮是不是放過你。”
他這話當然是意在屈辱方陵,就算方陵真磕頭,他也絕不會放過他,更會百般羞辱,一逞痛快。
方陵呵呵一笑,說道:“磕頭就免了吧,我怕我磕下去血龍兄你會折壽啊,還是你下令吧,我倒很想看看你有什麼手段能夠騎在我的頭上。”
見方陵如此情形居然還不低頭,反倒是肆意說笑,氣定神閒,血龍不由火冒三丈,厲聲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把這兩個闖入者給我擒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