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大殿乃是天微城中最高規格的殿堂,此時在殿內有着高官十數人,其中州官者以大司書歐陽益,大將軍呂延慶爲首,各站殿堂左右兩邊,而在兩邊的末位上,則坐着五大強星之主。
如此座位的安排之法是按照官階的高低而定,但實際上卻又代表着兩股相互糾纏的勢力,州官所代表的乃是州君中樞的權力,而五大強星所代表的則是地方之權力。
這兩股勢力密不可分,卻又是矛盾重重。中樞勢力之間亦有內鬥,這內鬥便使得一些中樞勢力和地方勢力得以結合,構造成能夠和中樞主流勢力對抗的權勢,因而五大強星的星主雖然官階不高,但是影響力卻比起一些州官更要高。
五大強星者,分別爲:烏錐星、九環星、水暮星、龍門星和金徽星。
烏錐星星主司空曙當仁不讓的坐在五星最前的位置,雖然調令尚未正式公佈,但他已有種高人一等的身份,進入中樞權力,就意味着日後不用在周旋於這地方和中樞之間,更可以日益高升,所以他那臉上可謂是神彩飛揚。
坐在第二位的乃是九環星星主龔千知,龔千知長得宛如個老太爺一般,腆着大肚子坐在椅子上,雙手套在袖袍中,一副閉目養神的姿態。
其實他心裡頗有一些煩悶,這煩悶的原由便是因爲九嬰魔樹之事,在九環星主星之內,其實藏有一位渡劫境強者的神識,此人和龔千知關係密切,一直等待着時機重生,所以龔千知纔對九嬰魔樹這事情如此上心,他本以爲派出曹眠舟可保事情順利完成,哪知道這曹眠舟居然一去不回,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不得而知,但那種不祥預感卻告訴他曹眠舟必定是遭遇了禍事。
而且他最近又派了一大支隊伍去,卻依舊沒有消息傳回來。
當然龔千知若是知道這事情的罪魁禍首就在身旁,只怕要氣得吐血,而派去的另一支隊伍自然是成了饕餮的腹中之物。
水暮星星主名叫秦樓,此人保持着中年人的相貌,一雙手極爲白淨,坐在椅子上不時的捋捋耳邊流下的長髮,頗有幾分妖里妖氣的感覺。
此人和龔千知乃是同一戰線,都對刑天武的那種和平理念極不贊同,而仗着有勢力撐腰,他自然也不怕刑天武來對付自己。
龍門星星主桑古道和金徽星星主牛重山則是跟隨司空曙一道,隨着大流,當然二人在地方上的勢力也是相當之強,所管轄的屬地極衆,並不在司空曙之下,只是說司空曙比起二人更有遠見,更具智慧罷了。
整個霸陵州以州君刑天武地位最高,輔佐其的大司書歐陽益,大將軍呂延慶又都是其心腹,三人沆瀣一氣,又掌握着權力核心,照理說該無人有權勢來對抗三人才是,但當年魔帝的一紙詔令卻讓這其間生出了變化。
當年魔帝深感地方勢力的崛起而受到威脅,因而頒佈了一個命令,便是讓各州的駐星官永久駐紮於州府之地。
駐星官,乃是魔帝委任的大臣
,專門駐紮在各州府之地,擁有極大的行動權限,行走於州府管轄之星域,進行各種官員的考覈以及收集各種地方情報,並且直接呈報回玄古帝域,交至魔帝手中,而不需要經過州君這一關。
本來駐星官都是隔一段時間,有時候甚至長達百年纔會派往各地,而且停留的時間並不算長,基本上也都是閒職,在地方上走一圈就好了。
但是因爲這一紙號令下,駐星官卻成爲了遏止州官勢力的一把利器,因爲能夠直接呈報上官員的考覈,就等於控制了一些星官的任免權,而收集情報就等於可以跟魔帝打打小報告。
雖說現在魔帝勢微,名存實亡,但在名義上還沒有誰敢大膽的違背詔令,因而駐星官也就成爲了州府中唯一可以和州君勢力對抗的存在。
霸陵州的駐星官名叫李秉嚴,他穿着一身黑袍,坐在殿內衆官之間,相貌普普通通,看起來是毫不起眼,但是手握大權以及高達渡劫境的修爲,便使得他成爲其他官吏不敢直視的對象。
號角吹響,衆官吏紛紛站起身來,待到刑天武現身,便都紛紛行禮,雖然不少人心懷鬼胎,但這檯面上的工夫卻是必須的。
待到刑天武微微擺手,衆人坐下之後,這才發現州君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男子。
看這男子年不過三十來歲,相貌英俊,氣度不凡,只可惜修爲差了一點,但他能夠站在州君的身邊,便足見此人有些來歷,這人自然就是方陵。
就連李秉嚴也不由多看了方陵幾眼,但是由於刑天武這保密工作做得極好,所以他也不知道這男子究竟是什麼來頭。
刑天武朝着衆人含笑說道:“今日之議會乃是例行公事,在這公事之前,本官卻有一件私事要先辦。”
衆官便不由竊竊私語,不知道刑天武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這公堂之上辦私事卻是前所未有啊。
刑天武拍了拍掌,便見殿外行來一隊侍衛,走在最前面的六名侍衛擡着一方大鼎。
大鼎足有半個大殿這麼高,周身刻滿雲紋符法,古樸莊重,待將這大鼎置於殿外廣場中央之後,刑天武便指着那大鼎笑道:“相信去過太祖殿的人都知道這大鼎的來歷,此鼎乃是太祖帝當年到霸陵州時所命人鑄造之物,並在其上以無上法力刻畫出‘絕世天鼎’四字,自此成爲我天微城的鎮城之寶。如今將此鼎請到此地,便是爲了請太祖之靈和諸位官員爲我這私事做一番見證。”
說罷,他便站起身,攜着方陵的手一同朝殿外走去。
衆人看得二丈摸不清頭,目光便跟着二人往外走,李秉嚴則瞄了歐陽益和呂延慶一眼,見二人神態自若,便知道他們定然知道這狀況的原由。
不過,李秉嚴並未多問,只是靜觀這事態發展。
而五大星主除了司空曙,其他四人也都是一頭霧水。
待到刑天武和方陵來到這殿外大鼎之時,已有侍衛奉上早就準備的一支丈長長
香,刑天武和方陵一人取了一根,點燃之後,二人便不約而同的跪在這大鼎之前。
刑天武大聲說道:“臣刑天武拜請太祖之靈作證,今日與方陵結爲異姓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有異心,必受天誅責罰!”
一句話鏗鏘有力,字字擲地有聲,更把殿內衆人嚇得個不輕。
衆人面面相覷,更搞不懂這其中的因果,這陌生男子一看就面生得很,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衆人爲官已久,也深知刑天武的性情,做起事情是有板有眼,一絲不苟,他突然來這麼一手結拜,衆人都完全被懵住了。
李秉嚴微微蹙着眉頭,目光深邃得很。
方陵心頭冷笑,暗道這刑天武陣仗擺得兇,這籠絡的手段當真是高明,若他很是無知小輩,只怕要感激涕零吶,畢竟除了百官作證外,這請太祖之靈作證,這對於他一個無名魔道而言可謂是天大的榮幸。
心裡雖這樣想,但方陵表面卻是一臉激動,面紅耳赤的大聲說道:“草民方陵,承蒙大哥厚愛,如今能在太祖帝之靈前和大哥結拜爲兄弟,日後必定和大哥同進同退,若有異心者,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義弟!”
刑天武站起身來,一手按在方陵的肩膀上,深情的喊了聲。
“大哥!”
方陵一臉欣喜,滿眼崇拜之色,但二人心裡卻都是各懷私心,而笑容上亦是各有深意。
爾後,刑天武帶着方陵回到殿內,坐下後,便呵呵笑道:“因爲本官的一點私事耽擱了諸位,還請諸位大人見諒。”
他這客套話衆人當然不當得真,李秉嚴則朗聲說道:“這位道兄面生得很,不似我天微星中人,不知道是何方來歷,竟能夠讓刑大人看中,我等甚是好奇,不知大人能否爲我等解惑。”
大殿之中,敢對刑天武的私事提出疑問者,只怕也只有李秉嚴了。
他這話一落,呂延慶便重重一哼道:“李大人你這閒事管得也未免太寬了吧,我師哥要和誰結拜,莫非還得向你透透底?”
李秉嚴當然知道呂延慶的性格,對他這大呼小叫的話並未放在心上,只是淡淡說道:“豈敢,下官只不過是好奇而已,若大人有難處,不答也罷。”
刑天武呵呵笑道:“李大人說笑了,不過我還真沒什麼可說的,我和義弟不過是偶然相遇,一見如故罷了,什麼背景來歷都不重要。當然,若李大人想知道,我也可以直言告訴你,我這義弟不過是一介草民罷了。”
刑天武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李秉嚴當然不信,不過,他也知道在這場面上要想從刑天武口中翹出個所以然來根本不可能,所以也未追問下去。
而衆官雖未有議論,但目光多是在方陵身上上下打量着,恨不得把他裡裡外外的翻個遍,但同時衆人也都知道,日後千萬得罪不得此人,他雖無官位,但頂着這義弟之名,卻比任何官職還要響亮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