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然歸決然,但內心深處仍有着萬般的不捨,明明周圍都是正道,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幫助自己,這是何等的孤立無助。柳青絲緊緊抿着脣,不讓那憂傷浮上心頭,不讓那份悲涼染上容顏,她雙拳握得緊緊的,要獨自去承受這上天註定的厄運。
蕭景然伸出手來,想要握住柳青絲的手,僅僅是手被對方所握住,對柳青絲而言便是一種侮辱,只是如此景況,她就算厭惡之極,卻又沒辦法拒絕。
眼看蕭景然的手越來越近,而蕭景然眼中閃現着無比的快意,想當年柳青絲在大庭廣衆之下冷麪拒絕自己的殷勤,而今卻在這衆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牽手,光是這一點已叫他非常滿足了。
就在快要接觸到那嬌嫩小手的時候,突然間有人匆匆來報:“稟城主,外面有一位化神境強者求見,說是來自土熾星!”
這一句話頓時讓蕭景然的手勢爲之一停,盛天輪更是臉色一喜,哈哈笑道:“莫不是官城主來了?這時機倒是來得恰恰好啊,還不快請!”
原來,盛天輪早在前幾日便令人捎了信過去,請官驚風過來參加蕭景然的締結之禮,當然這用意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是請對方過來締結同盟,算起來這時間也是差不多,而聽到可能是大哥來了,蕭景然自然停下動作。
待侍衛返身而去,不多時,便見到一箇中年男子出現在大殿之前,而當此人出現之時,盛天輪頓時大吃一驚,只因爲這來者正是早該死去的一個魔道,蕭景然更是身形一震,眼珠子瞪得鼓圓鼓圓,怎麼也未曾料到方陵竟然還好好的活着!
方陵一身白衫,自是元嬰之身,雖面對羣雄,但卻毫無畏懼之色,神色淡定從容,朝着柳青絲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來了。”
短短三個字,便讓柳青絲那堅固的心房頓如千里潰堤一般,一時間弄得不可收拾,眼睛一紅,淚水竟奪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柳青絲其實知道,她知道方陵一定會在危險關頭出現,這想法沒有什麼道理,更看起來荒唐得很,因爲方陵可是面臨着生死危機,更不知身處何地,然而柳青絲就是知道,那是一種能夠穿透一切不可能的直覺,因爲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方陵總會在關鍵的時候挺身而出,將自己從那死亡的泥沼救出。
所以無論這景況有多麼的危險,無論柳青絲多麼的想一個人承擔,但是在內心深處,總有那麼一個信念提醒着她,方陵一定會來。
如今方陵果真是來了,來得那樣瀟灑,那樣從容,那樣的毫無畏懼,但是柳青絲又是多麼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一幕,只因爲這裡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如此前來,豈非赴死麼?爲了自己而赴死,又將她推向何地呢?
這數千年修行,柳青絲向來道心堅一,宛如磐石,唯有遇到方陵之後屢屢受動,而今感動加上擔憂,那嬌軀顫抖,宛如柔弱女子一般
,哪裡還有半點修真者的樣子呢?
“魔道,你居然能逃出殺陣,更膽大包天敢來到這裡,簡直就是找死!”蕭景然一聲厲喝,殺氣騰騰,法劍更是落在手中,好似隨時就要出手一般。
對蕭景然而言,方陵乃是心頭大患,好不容易將他剷除掉,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居然又冒了出來,簡直就象個幽靈似乎的。
衆城主,甚至解羽城的一些人皆不知道魔體道心之事,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方陵負手站在大殿口上,微微一笑道:“蕭城主何需如此急,莫非如此多強者在這裡,蕭城主還怕我搞鬼嗎?”
如此一說,二人氣度立分高下,蕭景然面露凶煞之氣,顯得窮兇極惡,而方陵則翩翩悠然,宛如神仙中人一般。
一個外星城主忍不住這心頭疑惑,狐疑道:“盛城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蕭城主何以稱呼這位同道爲魔道呢?”
盛天輪此時也愣得出神,雖然事情出乎預料,但這魔道膽敢出現在這裡,那無疑就是送死,所以他也未有什麼可擔心的,聽到有人問起,便下意識的回道:“諸位不要被這假象所矇蔽,這只是一個元嬰,此人的本體乃是一介魔道。”
此話一出,衆人豁地大吃一驚,而殿外的諸人更是一個個啞然失色,大覺不可思議。
其實,就連盛天輪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這碼子事情。他是早聽說過蕭景然說起這魔道有着魔體道心之事,當時還嗤之以鼻,覺得蕭景然是言過其實了一些,怎麼可能會有魔道的元嬰擁有浩然正氣呢?就算有,那也是用邪法凝聚而成的正道先天之氣,見光即死,絕不可長存,說白了,蕭景然只是被假象所迷惑罷了。
然而如今,這元嬰渾身散發出的浩然正氣之強烈,可謂正氣凜然。那氣息之純淨,之浩大,連他也有些自愧不如,更別說其他諸位城主。
正氣者,乃是領悟正道之途的道心凝聚而成之物,但如今卻偏偏凝聚爲一魔道元嬰之上,這事情是何等的荒謬?何等的不可信,但卻又如此真切的展現在衆人面前。
盛天輪漸漸恢復鎮定,眉頭亦暗暗一沉,他很清楚,這魔體道心之事今日必定就此傳出,若不好好解決,恐怕惹來諸多非議,畢竟這正氣元嬰並非虛假,但他又豈能容忍一個魔道在此搗亂,於是,他便沉聲呵斥道:“好個魔道,你以爲有這正氣元嬰在,便可視我正道之地於無物了嗎?還是說,你以爲有這正氣元嬰,就能夠免去你魔體所犯下的罪行?”
這話頓時點醒了衆人,人者入魔必定有因,無論這元嬰是否真個有着道心,但那魔體畢竟還是魔道之身,既爲魔道那便是非我族類,誅之自然。
方陵看也未看盛天輪,只是把目光落到蕭景然身上,淡淡說道:“我來這裡,是想和蕭城主了結你我之間的私事,怎麼,莫非蕭
城主對付我,還想要借他人之手麼?”
蕭景然臉色一冷,重重哼了一聲,他見方陵如此猖狂,竟敢在此地向自己叫板,又豈能咽得下這口氣,畢竟,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傳出去處理私事還要藉助他人之力,這臉面又往哪裡擱呢?他便朝着盛天輪一拱手道:“盛城主,這魔道就交由在下來處置如何?”
盛天輪當然也不想插手這件事情,這正氣元嬰實在是惹人非議的東西,若能借蕭景然之手處理掉,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他便一臉諒解的道:“既然蕭城主發話了,那便交由你來全權處理好了。”
蕭景然臉上染着冷煞之氣,法劍遙遙一指元嬰道:“魔道,還不將你的本體給叫過來,今日就讓你嘗一嘗我蕭景然的厲害!”
方陵巍然不動,淡淡問道:“蕭城主想我應戰不難,但在這之前我有一句話想問你,柳姑娘可是心甘情願要和你結爲道侶?”
蕭景然尚不知道方陵早將二女和獨孤蒼二人救走之事,他冷眼掃了一下柳青絲,那眼神中的用意相當明顯,若是柳青絲在這個時候膽敢反悔,那這四人的性命便絕對保不住,他更想着,若能夠當衆羞辱方陵更是極好不過的事情,於是便將法劍一收,傲然說道:“你既然問了,本城主就告訴你,柳姑娘當然是心甘情願的跟我,怎麼,你以爲她真會對你這樣的魔道動情不成?你也太厚顏無恥了吧!”
柳青絲狠狠挫了下牙齒,但明知道蕭景然滿口胡言,但爲了四人着想,卻不敢在此拆穿,心裡這求着方陵別在這裡糾纏,趕快逃命纔是。
衆人聽到方陵的問話,多是嗤之以鼻,這才明白這魔道爲何敢來到這裡,原來卻是顆癡情種子,只是正道女子又怎會看上他呢?畢竟柳青絲那默然的態度已然說明一切。
蕭景然冷笑旁觀,心頭暗爽,幾次交鋒到現在,終於完全佔了上風。
就在這時,方陵嘴脣微動,凝語成絲,將已經救走蕭雪幾人的事情說了出來,柳青絲心頭一塊石頭落地,此時又哪忍得住一腔怒火,甩手一個巴掌直接打在了蕭景然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聲音響亮,更帶着火辣辣的痛感,若非柳青絲修爲低,否則這一巴掌直接能把蕭景然的臉給打得半邊高腫,但饒是這一掌給予蕭景然肉身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爲零,但是所帶來的影響卻是難以估量。
衆人皆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一時琢磨不清頭腦,蕭景然更被打得一愣,他萬萬料不到柳青絲居然敢當衆打自己,頓時惱羞成怒,叫囂道:“你居然敢打我,你不怕……”
“不怕什麼?不怕你傷害雪兒她們嗎?”柳青絲柳眉一揚,聲音字字如刀,“枉你身爲一城之主,身爲正道豪傑,爲了逼迫我和你結爲道侶,居然用雪兒她們的性命做威脅,如此卑鄙,如此下流,如此賤作,你枉爲男人,枉爲正道!”
(本章完)